那年夏天逐漸飽和(あの夏が飽和する) - 深田秋雪的獨白(十一)

「我做了……什麼……」

我按著尚未平復的胸口，獨自一人坐在深夜的公園長椅上。

如果是平常，這麼漆黑的環境早就恐怖到足以讓我哭出來，但在跑過來的路上就已經狠狠哭過一次了。

逃得好累，只好找個地方休息，不過一坐下來，就會馬上想起那片地獄。

「我都對七宮史也做了什麼……」

這幾天我幾乎是用盡全力在蹂躪他。

這樣的他，卻在我被惡魔壓在床上的時候，衝進來拯救我。

「他果然喜歡我嗎……」

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喜歡我。

因為我的外表而喜歡我。

僅僅是出於這麼膚淺的情感，就連豁出性命都做得到？

「唔……」

我必須向他道歉才行。

為了我的所作所為向他道歉。

不過……

道完歉之後呢？

會有什麼東西因為我的道歉而改變嗎？

傷口……還是罪惡感？

不，那些東西都不會變的。

七宮也曾經跪在我的面前過，從那時起，我便覺得道歉是這個世界上最沒用的東西。

既然如此，我該如何補償他，向他贖罪……

「總之，必須得回到那裡救他……」

在我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七宮仍持續被那個人殘害著。

然而，該怎麼回去，回去的話，我又能做些什麼，我一定會再被抓住。

『快跑，深田，我拜託妳！』

……如果回去的話，七宮的犧牲反而會白白浪費掉。

「我應該報警嗎……」

但是，警察也是大人吧。

大人，真的信的過嗎？

那個男人侵犯我，媽媽向我施暴。

爸爸對我視若無睹，而學校的老師則對七宮坐視不管。

他們都是大人。

至今為止，在我身邊的大人全都差勁到難以言喻的程度。

所以……大人，真的會幫助一無所有的我，制裁那個怪物嗎？

「大人好恐怖……」

我不敢回去，也不敢求救，就連下定決心都做不到。

蜷縮起身子，開始感受到室外的涼意，就算是夏天，晚風仍帶著一絲寒冷。

我就這樣跟心悸相處許久，直到看見黎明的時刻。

然後，我緩緩地起身，因為漸漸有幾個早起的人開始經過這裡。

若是這副樣子被發現，會出現很糟糕的情況。

所以，我命令自己回去，強迫自己回去。

步伐在發著抖，並且沉重不已，時時刻刻都想要往反方向逃走。

到了抵達家前的時候，我並沒有馬上進去，而是待在遠處觀察。

看見了坐在門口的媽媽。

被陰霾填滿的表情，失魂落魄的雙眼，彷彿在對四周傳達痛苦的心境。

她是在等我回來嗎……

是啊，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媽媽不可能不擔心我。

我都差一點被侵犯了，她不可能不擔心我。

「媽媽……媽媽！」

我克制不住情緒，衝向前去。

「秋……雪？」

差點就被自己絆倒，腳不聽使喚地飛奔，眼角好熱，鼻子又酸又澀，激動的情感就像要隨著大吼從胸口爆發出來。

……這些日子，我是多麼想要像這樣鑽進她的懷抱。

「妳……」

然而，她沒有張開雙手，而是用力把我推開。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這群小孩，都不希望我得到幸福呢，為什麼要從我這裡奪走呢！」

「媽……媽媽？」

緊緊捏著我的肩膀，並且把臉貼近到我的眼前。

「這樣做……你們就高興了嗎……？」

她跪坐下來，發出不成聲的哽咽，在我的腳邊哭泣。

「是你們贏了……是那個孩子贏了。」

我瞥向後方，家門是敞開的，而七宮史也和那個男人，已經不在我的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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