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屋 - 13a.自尊

「林凱䒠吻了我，全身赤裸，還有，她的下體在我腿上磨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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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何弈辰，你是打算活活把我氣死嗎？」

「是妳要我老實坦白的欸。」我無辜地說。

她皺起眉，一臉不敢致信地看著我，「你知道沒有女人愛聽這些嗎？嘖，」她搖搖頭，「真該死，你應該慶幸遇到的人是我。」

「我只是實話實……」

「夠了夠了，」她阻止我，眉宇之間滿是生氣與好笑，「後來呢？欸，還有，都坦白成這樣了，其他的也別想著隱瞞了。」

「也沒什麼了啦，」我聳聳肩，「我大力把她推開，然後閃進浴室，拿了條浴巾把她包起來。」

「幹麻？為什麼拒絕她？」一旦聽我坦承不諱後，看得出來，瓖晴整個人不再緊繃，甚至都能為老佛爺說話了。

「說實話，曾有那麼一絲絲的時間，我迷惑了，認為就這樣和她在一起也不錯。」所以我故意激她。

她摟住我的手臂，頭枕在肩上，「我相信你。」話聲中釀滿了甜蜜。

「好啦，」我投降，「其實，真相是……那時我嚇壞了。」

她抬起頭，故意拉開了距離，眼中蘊著笑意打量我，彷彿在她面前站著什麼怪物。

「她讓我覺得……在親男人……。」

瓖晴把我推得更遠了。

但我現在不想開玩笑，我下意識地將她摟回來，因為，回憶起老佛爺的吻，只讓我深感全身發寒。

「怎麼了嗎？」她察覺到異狀。

「沒什麼。」我抹掉臉上的寒意，但……那寒意……，卻是真實的存在？為什麼？我搓了搓指間，呃……，是……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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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出息好不好，」瓖晴拍拍我的背，「只不過被奪走了初吻而已。」

「不只那樣。」其實，我自己也很詫異，但是，那晚，老佛爺讓我想起一個人。

「我猜我知道是什麼事，」瓖晴收起笑臉，深吸了一口氣：「因為後來，她提到小娟，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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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怎麼知道？」我傻傻地問。

「你只會為一個人流淚。」

「瓖晴……，我……。」這下可好了，在現任女友前思念前任的好，嘖，真是大忌中的大忌。

「別多想了，」她不懷好意地再拍拍我的肩，「我以後讓你想哭的機會也不會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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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這可真是哭笑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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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感傷完了，後來呢？你跟老佛爺？」她問。

我瞄了她一眼，因為，剛才那絲情緒是什麼？隱藏的妒忌嗎？但她掩飾地超好，那樣的尾韻只在眉角輕輕掠過，還是，從頭到尾，其實都是我看錯了？嘖，她實在很擅長這樣。

「喂，」她彈起手指，「後來呢？」

「喔……，」我回過神，「後來，老佛爺笑著把我推出浴室，她則把最後的澡洗好，穿上衣服，密不透風。

「見我還呆坐在床沿，連弄溼的衣服都沒換，她走過來，蹲下，捧起我的臉，在唇上輕輕一啄。那刻，她的眼神中衝出了無數的情緒，失望？憤怒？猶豫？慶幸？還是嫉妒？不知，我無法判別。但她最後還是換上了平常大家看慣的容顏，那種保持了禮貌卻又不失親近的笑容，就當作是今天被你呵護的謝禮，她裝作若無其事地說，喝酒嗎？冰箱裡有兩手啤酒。好啊，我答應她，還有，我們……到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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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瓖晴問。

「就這樣，」我說：「沒了。」

她像見到絕種生物似地看了我好一會兒，「其實，我覺得老佛爺與你滿合得來的，欸！等等！」瓖晴阻止我發難：「我還記得，你們從大一起，就是好朋友了，報告也都分在一組，說真的，幹麻不跟她在一起啊？」

「妳說什麼？」我以為我聽錯了。

「追她啊！別跟我說你不知道喔，當時班上早就在傳你們兩個最麻吉了。所以，為什麼不追她啊？」

不追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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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老佛爺確實是班上最引人注目的女生……之一——如果把新生訓練時就展現出滿滿公主病的張文玉也算進去的話。總之，不論如何，學長在抽學弟妹時，大家都一致同意，老佛爺才是上上籤。

至於我，我發現自己竟能冷眼旁觀著這一切。唉，是小娟的關係嗎？都五年多了，還是走不出她的離開？但當時我確實是這麼想的，也許再做個兩年單身狗吧，反正心都死了那麼久，你看，就連閃爍著光茫的老佛爺也不想再看上第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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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見到了那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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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坐在最角落，一身樸素，紮著簡單的馬尾，瘦瘦乾乾地毫不起眼，就算真的留意到了，也只會因著女孩眼神中的滄桑，而將她誤認為大了兩歲的學姊，也許是哪個教授請來顧著我們這群小毛頭的吧。哼，學姐？事實上，隔壁的書呆子還真的這樣叫她。

但我沒有認錯，而且，自那天起，我更是為她留上了心，她坐哪個位子，上課時從哪裡來，下課後往哪裡去，圖書館都坐哪張桌子，哪個時候才會去學生餐廳。

於是我偶爾會在那裡遇到她，每次，我都會端著盤子走到對面，「有人坐嗎？」

她搖搖頭。

我把搖頭當作是沒人的意思——雙指交叉：「那個，分組的事，可以請妳加入我們嗎？」

她歉然地看了我一眼，還是搖頭，接著她會扒完那永遠的兩口菜，最後，「先走了，下次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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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這樣一直拒絕我，拒絕到我都要懷疑人生了。要不是她依舊坐在我後面的老位子——不論先來還是後到，因此，憑著這渺茫的希望……希望不是自已為是的希望，我猜，我還是有希望的吧。

於是，下學期，我打入了老佛爺的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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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事先下過功夫就是了啦，支援報告，出借筆記，修理電腦之類的。而且我比那些工具人肥宅更有優勢，因為我外宿，還有機車。

於是偶爾送送飲料，夜衝夜唱，或是在家裡聚餐小酌，直到夜深了還得收留那對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男女同學，幸好他們夠意思，還知道隔天該把客房整理好。

總之我在老佛爺的圈子裡混的還算不錯，特別是老佛爺，我們之間的友誼有些……特別。在一切都沒被張文玉攪得天翻地覆之前，老佛爺偶爾會約我到學校附近的小咖啡館坐坐，跟我聊一些有的沒有的，包含外系男生追她的困擾。

嗯，我猜，她要不是私底下其實是個直腸子的大女孩，否則就是把我當成gay了，可以談心事的好姊妹，要不然據說班上有幾個女生對我有好感，但我卻連點進一步的行動都沒有？

我說飲料是親戚的小妹妹弄錯的，她每次都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問我，她聽錯訂單多做了好幾杯，怎麼辦？身為那糊塗高中工讀生的有錢大學生表哥，剛好又在附近念書，自然三步五時就得買下很多手搖杯。所以，常常請同學們喝飲料，真的沒別的意思。

老佛爺看我的眼神，彷彿突然撞見了活生生的遠古三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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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我知道老佛爺心裡的意思——為何我不像其他人一樣，刻意接近她卻又不獻殷勤。但我能跟她這樣講嗎：因為瓖晴總是妳的組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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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為何我總是糾結在瓖晴身上，因為，她好像小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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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小娟在我心中，永遠停留在國一小女孩的青澀，而我也沒特別去想她之後會變成什麼容顏，但我總覺得，就算是女大十八變，十分只剩三分像，而那三分也絕對會是瓖晴現在的樣子。

更別提瓖晴的氣質，那活脫脫地就是小娟的翻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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瓖晴，小娟？嘖，我在幹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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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說過了嗎？瓖晴是瓖晴，都在追求她了，為什麼還在她身上尋找小娟的影子？

所以，剛剛瓖晴問了什麼？我和老佛爺是好友？不，是我為何沒追她？「我說過了，我和她在一起……不自在。」

瓖晴白了我一眼，「想這麼久，卻只想出這種答案？」

「有時候，有些感覺就是那麼簡單，我和老佛爺中間大大地隔著幾個大字，」我揮舞著手臂為那些字劃出空間，「『不可能，沒機會』，就這樣，結案。」

「幹麻那麼目中無人啊？」

聽到瓖晴如此為老佛爺辯護，不知為何，我竟怒從中來：「目中一個人倒還是有，那個人一天到晚在我身後鬧肚子餓！」

「一個學期才三千五！」於是她的聲音也大了起來：「但你應該要知道，有人刻意放棄第一名的獎學金，這讓那個人很不爽！」

「妳知道了？」

「學校的戶頭裡莫名地多了錢，去系辦一問就知道了！」

「那系辦應該只會說是清寒學生的助學金。」

「第一名的獎學金就只有三千五，想也知道是怎麼回事，而且那個人還會莫名其妙地到餐廳搭訕！」

所以是怎樣，傷了妳的自尊心是嗎？但我識相地及時將這句話吞回腹中，「我只是為了我自己，用三千五換來與系辦交涉的過程，看能不能引起哪個教授的注意，讓我能到研究室工讀。」

但她依舊火大地回嘴：「工讀就工讀，去問問學長姐就好了，花那麼大工夫幹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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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快爆炸了，於是我深吸了一口氣，「妳看起來好生氣，是因為這樣做讓妳覺得自己沒有用嗎？說真的，換做是我，也會覺得被瞧不起，但當時我真的不需要那筆錢，而且，我後來也去問了教授的研究生，他一聽是當初那個放棄獎學金的學生，馬上就安排工讀給我了，所以，還是有用的嘛。欸，瓖晴？」我推推她的肩。

「什麼啦，」她嘟著嘴，「好啦，我也對不起，有些情緒，應該是想到那一陣子，我……不太好過，感覺什麼事都針對著自己。」

「看的出來，」我揉揉她的頭：「我把牛奶放到妳面前那次，妳看起來就像要一口吃掉我的樣子。」

「那倒是真的。」她若有所思地說。

「呃……。」

「反正，謝謝你啦。」

「什麼？」

「助學金，」她的視線游移，看來不太擅長面對這個場面，「總之，抱歉，我不該這麼混蛋，尤其是對伸出援手的人。」

「我是可以理解妳為何會如此防備，特別是遞牛奶的時候，我應該更像個痴漢吧？」

「那倒是，」她撇撇嘴：「人帥人緣好，人醜性騷擾。」

「那我就自動認為是前者吧。」

「那當然，否則怎麼能和班花過夜？」瓖晴酸不溜丟地說。

「在客廳聊天過夜！」我連忙更正視聽。

「都一樣啦，男人的大腦一到了天黑，裡頭克制情慾的部份便會休眠，管他現在和女人在哪裡，吶，」她兩手一攤：「狼人就這樣來的。」

我苦笑著：「真的只是聊天啦。」

「你是講過，但沒講的是你們都聊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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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什麼特別的了，就是幾個鬼故事。」

「鬼？」她揚眉道。

我暗地裡嘆了口氣，「鬼，沒錯，」我裝作沒事的樣子說：「我那時候才知道她是youtuber，經營一個鬼故事頻道，她向我要五個鬼故事，做為那晚的賠罪。我問是要哪種類型的，血腥？暴力？還是聽了晚上睡不著覺？她說，要能夠細思恐極的那種。」

「細思恐極？」

「嗯，她舉了一個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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