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器人.極短篇 - 手段

外婆家的古厝後是片竹林，隱著一座古井。

2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e8hElHZtT

然後每到了半夜都會發出嗚嗚的哭咽聲。

2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hXxDFlHzA

****

2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JK26mgSg4

絕對不要靠近！媽媽總是這樣告戒她。

2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1E7XivUWE

但看過很多書的她，總是相信那是晚風襲過井口時所激起的共鳴聲。

直到這晚。

她帶著年幼的孩子返鄉，躺在自己兒時的床上，聽著孩子沉睡時平穩的呼吸，以及那熟悉卻又淒涼的啜泣。

2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n2w2kqbgq

從窗戶外的竹林深處傳進房中。

好奇心被那莫名的哭啼喚起，也終於開始認為那不再是風聲。

2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CL3x5rWJv

因為這燠熱而無風的夜晚，並沒有在竹葉間揚起一絲枝芽吹動刮擦的聲。

2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BqN2e7zPa

所以，真的是井？

她悄聲地穿上鞋，推開房門，往林中的古井慢慢走去。

月色在林梢上反射成深淺不一的青光，然後將更多的慘綠灑在地上，為那座隱沒在乾枯竹葉下的古井更添陰沉。

她鼓起勇氣，走到井邊，扶著井緣，探頭望向井口……

2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IjZrfCt3v

臉！

2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luh4og0nh

漆黑的水面上浮著張綠色的臉！

2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URVCZ0isT

她壓住驚叫，然後啞然失笑，原，那只不過是自己的臉，被井水反射的月光給照亮！

真是……。她笑著自己，同時要把身體推離，結果，另一顆綠色頭顱，慢慢地探入水面的倒影。

2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xns3bISja

和她頭頂著頭。

2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pn8I9YzCc

這麼說，那個人就在井的另一邊？

2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PdfcjxOXP

也正探著頭往井裡看？

2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2hDNCO4ao

她敢不敢抬頭？看看瞧瞧究竟是不是人站在對面？

2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GhBmAYgWo

還是永遠就這麼樣俯身望進水井？

2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edVgg7Wt7

然後，她透過水面和那個人看了個對眼。

2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BOuZmg23D

而那個人就這樣一直看著她，一直看著，一直看著，用那毫無動作的瞪視，瞪到她背脊發毛。

冰冷的汗珠，豆大豆大地自臉頰滑下、滴落，混著狂亂的心跳，共同震撼著井底水面，讓激起的漣漪，破碎著水體是的倒影。

但即便如此，卻沒有模糊了那人的目光，更無法打破兩人間的對峙……

2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hhaWXDqqk

然後第三張臉從側面探出？

2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oxXzhBqUt

這突來的變故打碎了一切的僵持。

2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5RqQ8Ohvi

她閉上眼睛放聲尖叫，同時雙手在井緣上一推、雙腳用力一蹬，令她整個人猛地向後彈出，仰倒摔在軟爛的竹葉上，又一個翻身從地上躍起，便頭也不回地往宅子奔去，同時還沿路吼出駭人的驚聲尖叫。

2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05nipwS7K

這翻騷動驚擾了家裡所有的人……幾乎·所·有·的人，因為在任何人開口詢問前，她就先喊著孩子的名字，並撞開房門。

2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e58ZYY8HX

因為直到逃出竹林、逃進後院、逃入家門後，她才回神，想起剛才從井邊探出的第三張臉、被波瀾無盡扭曲的第三張臉、終於被她在大腦中拼湊出來的第三張臉，是本該在床上睡覺的孩子啊！

2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iURdoLkHO

所以，在撞開門的在間中，只有空無一人的床，

2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jNpAQOjgp

於是她又領著家人跑進竹林，最後卻是見得孩子孤伶伶地倒臥在古井旁，全身溼透，早已沒了呼吸心跳。

2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F4imGhCHi

往後幾天，她就只是蜷在床上，無神地呢喃著那晚發生的一切。而擔憂的家人們則互相叮嚀著，要把像失了魂的她看緊。但萬萬沒想到幾天後的深夜，她獨自一人溜出去，隔天清晨，才被人發現她倒在古井旁，全身淌著水，沒了氣息。

2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Pf28je0rj

****

2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3OgZMrVbA

陳警官接獲報案，前來勘察現場。他在古井四周仔細地繞了好幾圈，因為他似乎認得自己在曾經看過這個地心。

但也是到了那天晚上，他獨自坐在廚房裡喝酒，這才想起，是五年前的那份卷宗。

五年前，他才剛調回本地，接手的第一個案子，是半個月前發生的兩起溺斃命案。

2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YTjrn6To3

就在那座古井邊！

2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0qH9dQB7k

「怎麼啦？幹麻那麼激動？」

2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16ufgYq85

太太的吼聲從客廳傳來，讓他猜測自己剛才應該是不自覺地拍響桌面，因為掌心還傳來火辣的刺痛。「沒什麼，只是想起張家早上那起命案而已。」他吼回去。

2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ENdvRAvxM

「你是說阿慈嗎？」太太從沙發上起身，走進廚房，口中嘆著氣，「唉，可憐的女孩，」但臉上掛著的表情卻活像隻跳到麥桿上的蝗蟲，「誒，不過，你知道張家發生什麼事了嗎？」

操，那臭婆娘的消息還真靈通嘛。

偏偏那女人還繼續追問：「是自殺的嗎？」

幹！他在心裡臭罵，淹死後卻躺在地上，這怎麼可能是自殺！妳這頭蠢豬！「看起來不是。」但口裡講出來的話卻心平氣和。

「那會是誰殺的？」那殺千刀的再問。

操妳媽的！如果問下去，我就會先殺了妳！但他只是又悶了口烈酒：「今天死的阿慈是張家的二媳婦，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再一口：「妳還記得之前張家大媳婦的事嗎？」

2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qCl1co5M5

「你說的是張家大兒子阿忠他老婆嗎？」：死老太婆眼睛都亮了：「知道啊！五年前，阿忠他兒子也是死在竹林的井裡，人家說吼，後來孩子的媽，也就是阿忠伊某，沒兩天也跟著跳井自殺，說是思念過度，想不開啦……啊唷，」她終於將明擺著的事連起來：

2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f9dUtSuI0

「啊不就跟前兩天二媳婦阿慈的自殺一模一樣？」

2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FDPXUYclP

他補充：「張家的兩個兒子都跳井，只因為她們的兒子都在同一口井裡溺斃。」

2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XqMyPtIwu

「夭壽喔！」太太捂著心口：「難不成是那對母子在抓交替？沒怪哦，我·們·還·在·想，為什麼阿慈伊母子會無緣無故掉到井裡呢。」

2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0kuJ9uXzr

但陳警官卻搖了掏頭，「或者……，沒有那些怪力神，而是有人懷恨在心？」他試著點指點迷津：「例如大兒子阿忠堅決相信他太太不會自殺，又或著，二兒子和他哥哥有些……分產上的過節。」

2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Codzuy6jn

太太沈默了一下，「所以你是說，阿忠這麼做，是想要報復他弟弟？因為五年前害死他妻小的，就是二媳婦阿慈？」

2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lPpaJbbYo

陳警官沒再說話，只是持續地把酒杯倒滿、喝乾，冷眼地看著好似懂了什麼的太太，晃神地走回客廳，無心地看了一會兒電視，接著便拿起電話，悄聲地那頭的某個三姑六婆八卦了起來。

2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dW9noDHjq

很好，你這個死八婆，他冷笑著，去跟那堆大嘴巴手帕交分享妳的內總消息吧，最好講得越多人知道越好，最好讓這鬼村子晚上都不再缺少嗑牙的材料，最好鬧到張家永遠不得安寧！

2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NwAdK8qiq

這樣張家人才會沒時間去細想阿慈突然想要回老家的原因。

這樣村子的人才不會追究他五年前突然請調回來的原因。

這樣同僚也才不會懷疑他早上在命案現場徘徊的真正原因。

2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NhRh73PAp

唯有如此，才不會有人把這幾件事連結起來——阿慈回鄉，是因為那孩子是他的種，於是他才要親手將自己的骨肉推下井底，連帶著那孩子的媽一同陪葬。

2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92IHgco48

操他媽的竟敢拿前途來威脅我？

2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C1cBfC7wE

那就看誰的手段狠！

2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w6eHQocqD

現在還有誰會懷疑妳們母子是死於非命啊？

2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8F15U4TYY

沒有人嘛！他又乾了一大口酒。除了阿慈，和妳的兒子，對吧？

2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aJTAHcJ5o

他將杯子倒滿，向廚房深處的陰影中敬了一敬。

2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0c6gSSkom

那兒正站著一對母子。

2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KR0z9qImN

臉上滿是哀怨，身上不停地滴著水。

2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AhFTSMcke

****

2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36HSwDdmY

深夜，太太將醉到不醒人事的先生拖出廚房，並不斷地碎念他，到底都做什麼事，才會把地上弄出那麼一大攤水……。

ns3.148.145.200da2

介面主題:

字體大小:

行距:

段距:

自動加載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