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勇者與魔王小弟 - 第六章　熱狗不只會拉絲 3

「他有其他人類沒有的東西。」

「是嗎？那是什麼？」

我把一隻雞腿肉嗑得乾乾淨淨，抬頭也盯著路西法等答案。而路西法看我吃完了，就又夾了一塊麵包和燉牛肉給我。

「是不可言喻的東西。」

什麼不可言喻的東西？我有嗎？我眨眨眼，邊咬下一大口麵包邊想……應該是我很英勇、很善良，是個好勇者吧？嗯嗯，鐵定沒錯。

而聽了路西法的回答，米迦勒和瑟蘭卻開始笑個不停。

「哈哈哈哈～您是說貪婪、殘忍又自大的人類？」

「路西法，你應該是待在魔王城裡太久了，見識都變短淺了，呵呵～」

剛撕下一口麵包放進嘴裡，我的動作頓了一下，之後裝作沒聽見似的專心低頭吃飯。

我想，只要是經歷過烈火所說的那場幾百年前，由人類引起的戰爭，對人類會有這種想法其實不算過份。或許應該說，有這種想法才是正常的。但是，話又說回來，那都是幾百年前的事了，也許人類會有所改變也說不定。

就算想這麼反駁，但我現在作為路西法的小弟，應該不能隨意開口說話。

「任何事物都會改變。」

路西法淡淡吐出這句話，並又夾了烤豬肉及黃澄澄的香甜水果給我。

米迦勒的表情又沉了下來，瞪了我一眼。

「難道你認為人類會在這幾百年內變得善良溫馴嗎？路西法。」

「或許有，或許沒有。」

「不過據天神所言，人類本就是失敗品。」瑟蘭邊說，邊瞥了我一眼，「甚至可說是不堪入目。」

「萬物生來都並非完美。」路西法優雅地伸手拿起桌上的酒壺，幫我倒了一杯，再替自己倒滿，舉杯敬瑟蘭與米迦勒：「敬兩位一杯。」

主人敬酒，哪有小弟不敬酒的道理？所以我也拿起酒杯，向兩人高舉。

瑟蘭與米迦勒先互看了一眼，臉色都不太好看，不過兩人還是拿起酒杯，喝下杯裡的酒。精靈的酒很甜，但是很烈，我只喝了一小口就差點被嗆到，還好我努力忍住了，不然可是會被人看笑話的。

然而，我才剛放下酒杯，剛才仰頭而盡的路西法就站起身。

「我們長途跋涉來到這裡，有些累了，就先回房休息了。」

咦？要離開了？我眨眨眼，也連忙站起來。

瑟蘭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簡直像木炭一樣黑，一旁的米迦勒也用冰冷的眼神瞪著我。但是，無緣無故被人家瞪實在很不爽，於是我也用力瞪回去！來看看誰的眼睛比較大啊！

就算臉色不好看，瑟蘭還是揮揮手，喚來一名僕人：「帶路西法大人他們回房。」

「是，主子。」

僕人轉身走到我們前頭，彎腰示意我們跟著他走，「兩位大人這邊請。」

也不管我還在跟米迦勒對瞪，路西法拉著我的手就跟著僕人走去，途中還不忘轉頭喊米利。

「米利，走了！」

「咦？我還沒吃完耶！」

好了，你這顆肉球還嫌身上的肉不夠多嗎？剛剛那一桌碎肉和骨頭在我們說話時，已經快被掃得精光了，這還叫沒吃完？我瞪了一眼嘴巴上還有肉末的米利，默默跟著僕人走出宴會廳。

一樣有一頭金色長髮的女僕人帶我們回大廳後走上樓梯。雖然這棟「神木城堡」的內部裝潢得金光閃閃，但是踩上階梯就可以感覺到紮紮實實的木頭。這感覺真是不可思議，因為我萬萬沒想到樹不只可以變樹屋，還可以變成「有樓梯的城堡」。

連爬上兩樓，僕人帶我們彎進兩邊有無數道門的走廊，走到走廊盡頭的那扇門外。

「大人，您的房間就在這裡，請慢慢休息。」

「謝謝。」

目送僕人離開後，我一把打開全白且鑲著金飾的房門，看到裡面的裝潢時我的眼睛又感到一陣刺痛，只好馬上伸手摀住。

「噢天啊……怎麼又是金閃閃的啦……」

路西法瞥了我一眼，平淡無奇地走進房裡。

而跟著他走進去的米利一看到房間裝潢，就張大嘴驚嘆道：

「哇～這房間怎麼那麼閃亮？」

「因為都是黃金啊……」

我還是認命地走進房間，順手關上門。

這房裡的所有東西都是金的。沒錯，包括門、衣櫥、鏡子、書桌、燈具、沙發、床頭櫃，以及擺在房間正中央的雙人床都．是．金．的！我開始慶幸還好我們明天就會離開了，不然每天都看到這麼閃亮的畫面，我覺得我一定會年紀輕輕就得青光眼。

「話說，師父，我睡哪裡啊？」

我剛放下東西，米利就雙眼發亮地對著我，而我從他的眼裡猜到了一些事情，於是我強烈地搖搖頭。

「不，米利，那張床是給我跟路西法睡的，不是你。」

「噢，好吧……」米利似乎真的受到很大的打擊，垂下頭往靠近陽台的空地走去。

雖然我有點不捨，但是這也是沒辦法的……畢竟就算那張床是黃金做的，也不一定能支撐一隻龍的重量啊！光是米利能夠待在房裡就已經很厲害了！於是，我只能拍拍牠的屁股：

「米利，別難過。以後我們如果回到魔王城，我會幫你準備一張床的。」

「真的嗎！？」

「嗯，真──」

我的話還沒講完，整張臉就被人隻手捏住，然後看到路西法惡狠狠的眼神。

「魔王城是本王說了算，哪輪得到你說話？」

「唉唷，就煮素一張除，有淑姆關喝嘛。」（譯：唉唷，就只是一張床，有什麼關係嘛。）

「你這傢伙知不知道要造一張床，要費多大的功夫？更何況是給龍睡。」

「哀、乳先沆開偶！」（譯：哎、你先放開我！）

我用力把臉從路西法的手裡抽出來，馬上伸手就摀著雙頰。

「嗚、痛啊！路西法……你也捏太大力了吧？」我的眼角都泛淚了！

聽我這麼哭喊，路西法這才驚覺什麼似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極為煩躁地繞到床的另一邊，背對我們坐著。

米利歪頭看向我，而我雖然心底大概有底，不過也只能無奈地聳聳肩。

將米利安置在陽台旁，我緩步走到路西法的身旁坐下。床鋪非常柔軟，我一坐下就下陷許多，也許是羽毛製成的。

路西法見我坐到身旁，連看也不看一眼就又背對著我。所以我只好從他的背後探頭，窺探他的表情：

「哎……你在生什麼氣啊？」

「……」

「我今天都沒跟你計較你叫我當小弟了，你還在生什麼氣？」

「……本王原本就不是你的小弟。」

「少來！你那時候明明就答應我，輸的人要當小弟，而我贏了！」

才剛說完，紫色眼眸就狠瞪了我一眼。我瞬間感到濃厚的殺氣，只好乖乖轉回正面坐好。

「好嘛、好嘛……不說就不說。不過……你該不會是在為了我生氣吧？」

「怎麼可能！」

路西法秒回過頭瞪我，不過在看到我驕傲的神情後，有些心虛地轉回頭。我忍不住輕笑出聲。

「你笑什麼笑？」

「因為……我沒想到，你還滿有人性的嘛！」

「啊？」

路西法轉過頭來，露出「你是在說什麼鬼話？」的表情。

「我原本還以為你只是個面癱，就是個冰山美人──」

「冰山美人？本王可是男的！」

我偷翻了個白眼，拍拍他的手安撫，「哎這只是個比喻，重點不在這裡好嗎？聽我說完。」我清清喉嚨，續道：「這幾天我發現，你也會因為別人誤會自己而難過，會為了自己的夥伴而生氣……覺得你其實也滿有人性的。」

「你說……人性？」

「嗯，對啊。」

輕哼了一聲，路西法站起身背著雙手。

「人性，正因為是人類才有的東西，才叫『人性』。本王是個魔王，不可能會有那種東西。」

「但你和我看起來很像啊。」我走到他的面前，伸出食指。「你看，你有眼睛、鼻子、嘴巴、耳朵，甚至是腳跟手……這些東西我也有。這代表我們是很相似的，所以你的心裡當然也會有類似人性的東西存在。」

路西法先是瞪大了雙眼，之後面露無奈，但剛才渾身隱約散發出來的怒氣已經消失無蹤。他揮揮手，繞過我走進我背後的浴室：

「唉……好吧，隨你怎麼說。本王要去洗澡了。」

嗯？說到洗澡……

「哎路西法，等一下我會不會又看到全裸出浴的戲碼……噢！」

突然有一陣強風迎面襲來，害我的後背撞上黃金做的床。

「做夢吧你！」

「不會就不會……幹麼突然用風攻擊我啦……噢，痛！」

「師父！您不要緊吧？」

我扶著床慢慢爬起身，朝緊張地嘆起頭的米利揮揮手，「沒事、沒事。」之後艱難地躺上軟綿綿的床。

「這床墊是很軟，但床架好硬喔……」

真不愧是用黃金做的床，嘖嘖嘖。

（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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