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色恐怖》 - 《臉色恐怖》

《臉色恐怖》

我想沒人喜歡成為大眾之一。

那個「大眾」，說清楚是從大型連鎖書店暢銷書架上拿下一本十大旅遊書，翻開指南，點選一間票選最受歡迎食店，然後趕著在店家被退出榜首前光顧的一般遊人。

「說得有點兒難懂，是嗎?」

「不。」鄰座客人握起就杯，半醉的搖起頭。

之所以了解到對方已進入半醉狀態，是他的頭顱已不自主的漸漸加深了重量。

那一晃，晃得幾乎要掉下來。

「奇怪一個外地人怎麼找到這裡來。」

「我租借汽車了，隨意導航得來。」

「一路上都女朋友負責駕駛?」

他所指的是靠在我肩膊上的女郎。

我看看，臉頰碰在她涼爽的黑髮上。

鄰座客人調皮地將食指放到唇上:「啊!還不是。」

我沒承認，也沒否認。

「兄弟，好好享受這段時光。」

他裝熟的搭在我肩上。

「甚麼時光?」

「女人啊，還沒成為女朋友時趣緻可愛高貴大方，將來?哈!哪會像這樣小鳥依人的，動不動拉扯著你耳朵扭動就是。」

「我看哥哥你也混得不錯。」說這句話以前早觀察到鄰座客人無名指上的指環，款式簡單、質料堅固，隨年歲日漸鬆弛的皮膚不動聲色地淹沒指環邊緣:「太太會讓你夜裡出來放輕鬆。」

「她常常對我板起臉，要不是偶爾出來散心跟你們這群小夥子聊聊天，我怕早受不了她可怕的臉色。」

「她臉色怎樣?」

「這樣。」

鄰座客提起一盞手提夜燈。

光穿透薄薄的燈罩，映照出一股橙黃色光線，像顆香甜多汁的橘子。

「太太長很美，臉色還不錯。」

我喝一口烈酒。

茫著頭，接過夜燈，照亮倚靠在我肩上不省人事的那張白臉。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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