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色恐怖》 - 《青色恐怖》

《青色恐怖》

門框上紅燈亮起。

我和正在碳爐前一起烤肉串的同事立即咬下鐵針上的肉丸。

嘴巴裡灼熱的肉丸、門框上打轉中的紅燈。

「快啊快啊快啊!」

我和同事口裡吐出一縷帶著肉香的白煙。

不規則繚繚上升的一束，湮沒在四道沒有油漆塗層的水泥牆上。

紅燈不再閃動，維持一種持續火紅的狀態。

門打開。

一個年輕媽媽裝扮的女人，帶著孩子進入。

她拿著遊戲指引讀出。

「第十三關，這裡有紅面鬼和青面鬼，要殺紅面鬼得用兩顆子彈，殺青面鬼用一顆，而你手上只得兩顆子彈，你會怎樣做?」

年輕媽媽放開其中一隻拿著說明書放到孩子肩上。

穿起一身小學校服的孩子看著我。

以他的年紀，身體長成介於小童與青少年的尷尬位置。

要他穿起及膝長度半短不長的褲子配長白襪，這裝扮加強了踏入青春期的尷尬。

他看著我 --- 青面鬼。

根據遊戲守則的說法，正確答案是他要先用一顆子彈殺掉我，身旁一臉兇相的紅面鬼便會嚇得面色發青，這時候他便可以用餘下的一顆將同事殺掉。

我偷看一眼身旁的同事。

「我不想又死。」

同事不置可否的，沒反應又沒問及我在說甚麼。

我望向孩子。

還未到他這個年紀的時候我已被父母親賣到這個奇怪的遊樂園。

那一天是我首次踏足遊樂園。

前一夜聽說父母要帶我到這地方，還滿心歡喜得一顆小心臟興奮狂跳，整夜都睡不了。

一大清早，還難得地吃到一餐豐富的早餐，踏著興奮的步伐來到。

父母親各牽著我左右手，不是到旋轉木馬或小火車去，而是直走向鬼屋。

鬼屋屋主說，這孩子，也就是我，營養不良臉色發青，當青面鬼好了。

然後數了數錢交給父母。

從此，我便在這裡當青面鬼。

當青面鬼好嗎?

我也不置可否。

鬼屋屋主確實也將我養得肚滿腸肥，但心裡也就是偶然有點兒深深不憤的時刻責怪將我賣走的父母。

想到這，我的耳根開始因憤怒而發熱。

頸上的筋脈因暴怒而暴跳，血脈擴張漲紅了一張臉。

「喀嚓」

孩子舉起獵槍，上膛、瞄準。

瞇起的一隻眼睛旁一條青藍色靜脈滾滾流過一股熱血，青筋明顯跳動一下。

「怎麼了怎麼了?你是紅面鬼我又是紅面鬼，他要幹甚麼?」

同事踢一下我的腳。

「各發一顆子彈。」

孩子回答的是年輕媽媽的問題。

年輕媽媽蹲下來。

腰挺得很直，根門框一樣的直。

屈曲的只是傘裙下的雙腿。

「都來到十三關，輸贏已不重要，我想看紅面鬼半死不活的慘狀。」

年輕媽媽看著我倆微微一笑，好像是對於擁有一個如此特別出眾的孩子而感覺驕傲。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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