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色恐怖》 - 《咩色恐怖》

《咩色恐怖》

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我乘搭一輛造型古老的紅色蒸汽火車來到一個遠離市區的農場。

這裡綠草如茵，即使頭頂上空是一片只鋪上薄薄一層白雲的藍天，陽光能直接曬在暴露於衣服外的皮膚上，我都不覺酷熱煩厭，甚至覺得這裡的環境相當舒服，舒服得使人自然地張開手臂，做早操的隨意揮動起雙臂。

「對不起，打到你了。」

在我擺動手臂舒展筋骨時，左手不小心撞在鄰座的人身上。

這時候，我已坐在農場主人安排好的一張小木椅上。

是最簡單的一張椅，一塊長方形木板，首尾兩端各釘上方形木板。

看似坐不穩也不舒服的一張。

坐上去，出乎意料的舒適，度身訂造一樣。

隔鄰座位的一樣，都是坐在這種小板凳。

對方是位年輕女郎。

微捲的青金色長髮，不可能是天然生長的髮色，經過數小時漂染的成果吧。

經過耗時的工序處理後的頭髮，細緻地全梳攏到她左方，一朵花蕊青黃的白百合頭花，將這束美麗的頭髮紮穩在左肩與頸項之間。

「不要緊。」

她靦腆的回答說。

穿上一襲湖水綠絲質連身裙的她，姿態不甚優雅的張開雙腿。

幻想幼細而且皮膚嫩滑的大腿之間，夾住一隻與她身驅體積相約的綿羊。

一圈粉紅框住綿羊的黑色眼睛。

一身厚毛，半點不如童話卡通中描述的純白乾淨，而是泥黃色沾滿細菌且發出異味般模樣。

「第一次來學剪羊毛?」我問。

「當然。」年輕女郎回答，一張臉依然面對著前方的綿羊，只轉動眼珠看我。

「怎麼……」

「想勸我說明天換另一件衣服?」

「沒這意思。」

我尷尬得想低頭挖洞鑽進去。

可是在我面前的也是一隻泥黃色的綿羊。

「這技巧，一天半天便能學會的吧? 我打算學習一下，明天……」

「是學會了才天天要來啊。」

我雙手放到綿羊身上，沒想像中的粗硬，真的很軟綿。

「明天再來可以坐我旁邊這個位置，這裡暫時沒人。」

「謝謝。」

我想說其實剪羊毛這技巧只消一個上午便能學懂，不需要天天來。

「如果有人佔用了可以坐左邊，一般來說都空著。」

「謝謝。」

「修剪羊毛不是苦差，很好辦。」

「是，所以聽說好人死後都能上天堂去牧羊。」

她悠閒地握著剪刀在空中揮舞。

「沒錯，你以為整天在空中飛翔散播和平訊息好嗎?剪羊毛可以坐著。」

「你指天使嗎?我也這麼想，所以趁有空先學習這技能，好讓日後到天堂應徵剪羊毛。」

「日後?你已經在做了啊。」

她慢慢轉向過來，一臉大惑不解的。

左肩上綁起頭髮用的白百合隨動作而掉落，像滾落山坡的在她一身湖水綠裙子上彈跳滾動。

隨著白百合掉落的是一縷青金色頭髮，撫摸的狀態掃過她的上半身，掛在綿羊耳朵上。

再來……沒有然後了。

我看著她，禁不住流下眼淚。

「原來你是這樣子，那麼……那麼我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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