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才算是生命?
在生物學的定義上,會生長,回應外界刺激,繁衍,進食,排泄,進行呼吸作用這七項能力的才算得上是生命。
但對於多莉來說,這一切卻是遙不可及。她的血肉被換成了機械零件,骨架被卸下,裝上最為堅硬的金屬,因此她擁有了超人般的力量和反應能力。但是,她不會成長,進食,排泄或是繁衍生命。這一切能力都在她不願意的情況下被奪去了。
那她是什麼?老實說,連她自己也搞不清楚。她會思考,會感到高興,悲傷,但她算是生命嗎?她只剩下腦子和心臟是屬於自己的,諷刺的是,她的身體其實連心臟都不需要。只需一塊能源方塊,就能維持她一年的生活所需,事實上,維持她的心臟跳動甚至動用了其中一半的能量。
那顆失去了存在意義的心臟就像是那幫人送給她最後的禮物一樣。
想到這裏,多莉不存在的胃總是會感到一陣噁心。此刻,她潛伏在下水道中,準備潛入「LAB.」的據點。根據海淪娜提供的情報,這條下水道是最佳的潛入路線。
「你真的不需要幫忙嗎?」臨行前,海淪娜擔憂的問到。
「不,我要自己結束這一切。」多莉回應。
她脫下了外套,露出裏頭以機械組成的的身體。心念一動,身體內的肉色機件開始進行變形。肩膀位置的部件翻起,黑色金屬從身體內部伸出,逐漸蔓延到四肢及軀幹。片刻,金屬組成的凱甲覆蓋她的全身,凱甲接口之間發出藍色的微光。
她帶上作戰用護目鏡,金黃色的大眼睛被遮住。她攀上下水道的樓梯,進入了LAB.基地。
嬌小的身體使她能順利進入各種管道,並暢通無阻的快速前行。從下水道出來後,多莉又爬上了基地的通風系統,它連通着整座基地。
多莉眼前出現了基地的立體地圖。多虧了海淪娜預先駭入取得基地的資料,整座基地的設施在多莉面前無所循形。
她要炸了這裏,毀掉一切改造人的資料。但首先,她要救出她的同伴。
在被轉移到這裏時,多莉和米莎曾嘗試逃脫,結果卻被發現了。為了拖延時間,米莎用還未完全習慣的身體擋着了趕來的追兵,讓多莉逃走。
最後,多莉重獲自由,米莎卻被抓了回去。
現在多莉準備充足,她要帶着米莎和其他改造人同伴一起逃走。
一路上,多莉專門為殺戮和刺殺而設的身軀使敵人完全發現不了她。她一邊對下方看見的敵人進行標記,一邊繼續向前爬。她在每個房間的通風口上都裝上了炸彈,準備撤離時引爆。
最後,多莉到達了實驗區,那裏是進行改造手術和安置改造人的地點。多莉透過通風口看到其中一個手術室,穿着白大褂的實驗人員正在把一個小孩的肺部拔出來。
多莉強行壓下怒意,她還需要確定米莎所在的位置。
多莉從通風口輕輕躍下,躲進附近的掩體後。她在守衛的眼皮下遊走,放倒多名實驗人員。她來到一扇門前,門需要實驗人員的指紋才能打開,她切下一名穿着白大褂男人的拇指,順利打開了門。
走進房裏,多莉看到多座培養皿,綠色的液體裏面泡着一具具剛完成手術的改造人,改造人雙眼緊閉,看起來還沒恢復意識。
穿過培養皿,多莉又看到數個玻璃監倉,裏面的改造人雙目空洞的盯着多莉,沒有任何反應。然後,多莉在其中一個監倉裏看見了米莎。她雙臂抱膝坐在監倉一角,似乎沒注意到多莉。
「米莎!」多莉隔着玻璃大叫,她打開監倉大門,跑向米莎。
「米莎!米莎!你聽到我說話嗎?」多莉猛搖着米莎,米莎慢慢抬起頭,此時,多莉發現了有些不對勁。
米莎的眼睛發着紅光。
「嚓!」一道劍光閃過,多莉幾乎是瞬間作出了反應。她閃向後方,吃驚的看着米莎。
「米莎!是我啊!我是多莉,我來救你了!」多莉的聲線有些不穩。她眼睜睜地看着米莎在她眼前完成變身,和她款色一模一樣的白色凱甲逐漸出現在她眼前,發出微微的紅色光芒。
此時,實驗室響起了警號。
「警告,發現入侵者。警告,發現入侵者。」
「可惡!」多莉只能引爆一部分炸藥吸引注意力。
「入侵者。殺。」米莎無感情的聲音響起。說畢,她衝向了多莉。多莉沒有選擇,她只能反擊。
多莉身旁飄着的其中一塊黑色方塊飛到她手上,方塊在飛行途中逐漸變形,最後變成一把鋒利的劍。
「米莎!醒醒!」多莉大叫着。她的劍格檔着米莎的猛攻,迫於無奈之下,多莉一腳踢開了米莎。
米莎就像感受不到痛似的,她沒有握着武器的左手張開,胳膊位置的機件變形成一支能量炮。能量球在炮口快速膨漲,射向了多莉。多莉急忙避開,這一擊連防彈玻璃都被炸出了一道破口。
多莉咬了咬牙,衝向米莎,刀鋒斬向米莎的左手,同時避開着米莎的致命攻擊。
玻璃監倉內,一黑一白的身影正快速交鋒着,經過改造的身體使兩人的反應能力遠超常人。但是,因為不願意傷害同伴,黑色的身影正佔下風。
就在這時,白色的身影像是出現估障一樣,米莎的攻擊漸漸慢了下來,雙眼發出的紅光消失,多莉看到米莎天藍色的仿真眼球。
「多..莉?」米莎疑惑的說到。
「米莎!你沒事嗎?」多莉激動的說。「我們走吧!他們快到了!」
「不...多莉,你快逃...他們在....我的腦子裏動了手腳....我快控制不住了」米莎露出痛苦的表情。「殺了我....」
「米莎...我不會傷害你的!你不是控制住對我進行攻擊的指令了嗎?我們...我們一起走!和其他孩子一起!」
「這裏所有改造人....都被植入了洗腦晶片...我們逃不掉的...你走吧,毀掉這裏,不要再讓其他孩子變成...像我們這樣的......怪物。」米莎的雙眼再度閃爍着紅光。在快要被重新控制之際,她拿起被她拋到地上的刀鋒,一劍斬斷了自己的脖子。
「Dolly....Run.....be free......」米莎身首分離,無機質的雙眼失去了神采,變成一片死寂。
「不!!!!!!」多莉尖叫着。她抱着米莎的頭顱,想要流淚,可是她沒有淚腺,除了乾哭着,什麼也做不到。
安置室大門被打開,多名LAB.守衛持着槍械,快速經過聳立着大型培養皿的區域。他們看到身穿黑色凱甲,有着淺粉紅雙馬尾的小女孩坐在地上動也不動。他們用槍指向女孩,慢慢地,女孩抬起頭,被護目鏡蓋着的半張臉目無表情的盯着他們。
此刻,多莉的世界只剩一片血紅。她不太記得發生了什麼事,好像依稀聽到了一些慘叫和求饒聲。在她回過神來後,她發現自己躺在一大片人體殘肢上,身上滿是鮮血。
她走回米莎的身體前,熱成像顯示LAB.已再無活着的人類了。多莉抱起米莎的頭顱,帶着它走到其中一座玻璃監倉前。
「....」裏頭的小孩子和她四目相對,洗腦晶片已被多莉在中央系統關上,現在他是能自由思考的。
「你想活下去嗎?」多莉問。
「...」小孩沒有回應。就在多莉快要轉身時,小孩開口了。
「我們想活下去,可是我們一早已經死了。我們只是還殘留着自己意識的軀殼而已。」小孩站了起來。「我不再感覺到任何感情,沒悲,沒喜,只剩下一片空白。喲,你還感覺得到它們嗎?」
「我感覺得到。我的心好像被割開了一樣。米莎永遠回不來了,我讓那些人和她陪葬,可是他們全死了,我卻仍然感到悲傷。」多莉回應。
「也許他們為了創造出完美的武器,把在你之後的實驗體的情緒都永遠抹去了。失去了肉身,失去了情感,我們還剩下什麼?我們已經死了,但你還有機會。你走吧,我們不會離開的。但是,我有一個請求。」小孩把手貼在玻璃上。「請你承繼我們的意志,替我們活着,不要讓我們曾活在世上的證明消失。」
多莉看着小孩的手。半响,多莉把手掌貼在相同的位置上。
「我答應你。」
最後,多莉在一片火光下離開。如果,一切都結束了,LAB.不再存在。她已經把LAB.的資料庫炸毀,不會有人再握有改造人的製造方法。
她把米莎的頭顱埋在地下,靜靜地看着米莎上方的石碑。
什麼是生命?
多莉低頭想到。她現在弄清楚了,生命是一種意志,一種信念。就算肉體死去,化作塵土消失,只要意志不滅,人依舊不死。
她會背負大家的意志,為了這份意志而努力活着。就算失去了血肉之軀,她依舊是她自己,這一點不會改變。
多莉褪去了黑色的凱甲,轉身離開,她身後的方塊吐出了一件長T裇,多莉輕巧地穿上。
「海淪娜?不,我沒事。一切都結束了。什麼?你還想要回收武器?可是那裏已經被我炸了,連渣也不剩了耶......」
《番外篇 生命的定義》完
當初設計多莉·林博(Dolly Lab)這個角色時,我想到了會拿着各種重型槍械的小蘿莉,但因為基本上沒有一個正常的小女孩可以抬起比她自己還要重的東西,我把她設定成了一名改造人,有着最令人輕易放下介心的外型,如代表可愛的粉紅髮色和蜜糖般的眼睛。她自身是改造人,我又把她設定成精通機械零件,擅長研發外掛插件及武器改裝的小機械工程師。
多莉還是人類時是一名黑髮黑眼的小不點,她是一名沒有過去的孤兒,在八歲時被抓去改造,逃出來後一個月遇上了海淪娜,此番外的時間設在正篇五年半前,當時海淪娜還是中底層人。
多莉有着甜甜的笑容,成為改造人後依舊如此,但若果有人膽敢出言或出手冒犯她,她會毫不猶豫的掏出機關槍把人射死(誤)。也許是因為在動盪的時代下長大,她有着比正常小孩更成熟的思想,而為了在LAB.生存,她又擁有了一絲屬於獵食者的殘忍。但是,她卻保留了小孩子的活潑可愛,若不知道她的身份,人們很容易對她掉以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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