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吧！青春吧！機器企鵝 - 番外篇

　　「所以，你們是希望由我來寫下這個故事囉？」

　　我喝了一口茶，高級的瓷杯，放下時在小碟子上輕輕地敲出一聲清脆。偌大的豪宅甚為安靜，以至於在龐齊說話的空檔中，聽得一清二楚。

　　沒錯，我被邀請到琦兒家。

　　她並肩與龐齊坐在我的對面，兩隻機器企鵝則一左一右，乖乖地在兩人的身旁站著。

　　「看到這兩隻機器企鵝，你應該不會不相信了吧。」龐齊將一手手臂放在椅背上說著。

　　「對啊。」琦兒幫腔著，眼神閃爍著無限愛憐。

　　剛剛她看著龐齊醬和妹妹企鵝的眼神，好像也是這樣。

　　大概因為我也是企鵝吧。

　　「那…為什麼…要找我來寫？」

　　「因為你是企鵝啊！」眼前的兩人，異口同聲。

　　「蛤？」

　　「對啊，因為我們都喜歡企鵝。」龐齊說道。

　　「企鵝很可愛。」琦兒接著說。

　　「然後，你又會寫故事…」

　　「企鵝寫字也好可愛。」琦兒點頭如搗蒜。

　　「所以，我覺得難得剛好遇到一個會寫故事的企鵝，所以就由你來啦！」

　　「嗯嗯，然後企鵝很可愛的。」

　　「嗯……」我端起茶喝了一口。

　　「怎麼了，不喜歡我們的故事嗎？」

　　「我們的故事也很可愛。」

　　「終於不是企鵝很可愛了。」龐齊笑著調侃琦兒。

　　「不會。」我將茶杯放回碟子上：「我喜歡這個故事，交給我吧！」

　　「是說，那龐齊你原本的故事，不就不能再叫做《戀愛吧！青春吧！機器企鵝》了嗎？」

　　「沒關係，我已經想到新名字了。」龐齊比了一個「耶」的手勢：「《戀愛吧！青春吧！機器企鵝》就交給你寫成我們的故事。」

　　「欸…這……」我受寵若驚，睜大嘴巴地看著龐齊。

　　「企鵝為什麼睜大嘴巴還是那麼可愛啊。」龐齊笑道：「不用那麼驚訝啦，經過這段時間的沉澱，我突然覺得我比較想用這個名字來命名我跟琦兒的故事。琦兒也喜歡這個主意。」

　　琦兒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附和地點點頭。

　　「那…那…我會努力的！」企鵝散步雙翅的尖端反摺做出類似人類握拳的姿勢。

　　「很好。」龐齊豎起大拇指。

　　「欸對了……」琦兒突然想到甚麼地站起身：「企鵝散步來來來，來這邊…」

　　我照著琦兒的指示，走到沙發後方空地，與龐齊醬和妹妹企鵝一起站著。

　　「哇…好多企鵝聚集在一起欸，好可愛喔！」她轉身過去把龐齊拉過來：「你看你看，三個看起來差不多高欸，都圓滾滾的好可愛喔。」

　　我不自在的伸開翅膀，抖了一下。想不到一旁的龐齊醬跟妹妹企鵝也恰巧做出同樣的動作。

　　「你看你看，他們都做一樣的動作欸！好可愛，好可愛。」琦兒一邊說，一邊拿起相機拍著。

　　呃…我記得這不是甚麼水生館吧……

　　我…無奈企鵝臉……

　　「嗨，大家…」後面傳來一個聲音，期謙緩緩地走到沙發這邊來：「怎麼多了一隻企鵝啊？」

　　「他是企鵝散步啦……」好人龐齊終於把我拉出這個奇怪的動物園結界，在期謙面前，像個人一樣地介紹我。

　　等等，我是企鵝，「像個人」這種形容詞我應該要高興嗎？

　　算了，現在不是糾結這種問題的時候。

　　「喔喔喔，你好你好…」期謙伸出手，而我則以翅膀握住他的手。「我要開我的船回南極一趟，你要不要一起來啊？既然你要寫龐齊跟琦兒的故事，或許到我的實驗室來看一看會有更多靈感……」

　　「可是你不怕我參觀實驗室說出太多祕密嗎？」我對於期謙毫不防備地好客，感到無比的驚訝。

　　「不會啊。」期謙搖搖頭：「你說出去，大家也當你在寫小說。這是龐齊教我的。」說完他瞥的龐齊一眼。

　　「那萬一我簽書會或記者會說這一切都是真的呢？」還是不能消解驚訝地，在說完這句時，我用翅尖指著張大嘴巴的自己。

　　「沒關係，如果你千真萬確地相信的話，你就會被當神經病的，不用擔心啦。」

　　呃…好…

　　「所以……」

　　「好啊。」機會難得，所以我決定跟去了。

　　＊　　　　　　＊　　　　　　＊

　　「風和日麗的午後，甲板上應該還是吹著鹹鹹的海風吧。

　　海總是那樣的藍，連著天空一望無際。」

　　正拿著曉淇的日記，用遙遠時代的語言跟現在使用的語言，各寫一篇相同的內容：

　　今天跟著企鵝、龐齊醬和妹妹企鵝，以及前來赴約的企鵝散步，在期謙的邀約下一起前往南極。

　　剛才在甲板上玩得累了吧，企鵝跟另外三隻企鵝在隔壁新修出來的通鋪，沉沉地睡著。

　　欸，不對，應該是四隻企鵝吧(笑

　　曉淇，其實這個世界的死亡跟我們那個世界很像，他們有許多人相信靈魂，但終究因為未能發現，不像我們能保存下來，只能對著那些紀念的東西，說著自己的情感。

　　這樣也是有好處的。至少這個世界的人們，多多少少都可能意識到，終須一死的錯過不能再挽回而把握當下。但壞處就像我，在找到你的靈魂之前，只有日日思念著妳，而因為相信靈魂會轉世的知識，我沒有不擔心妳的時候。不知道千迴百世裡，妳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吃飽，有沒有穿暖，有沒有地方讓妳繼續笑得那樣可愛，有沒有再受大水吞沒之苦。

　　跟這個世界很多書說得一樣，積極一點，我應該放下對妳的思念，重新出發，畢竟一切都已再也回不去。但我真的覺得好難。

　　也許是真正體會過這樣的困難跟痛苦，才漸漸曉得為什麼靈魂保存的技術一直都是我們那個年代的市場寵兒吧。也許，放下心中那份有重量的思念，基於人性本身，是困難的，不論是眷戀，還是後悔。無怪乎像這個世界所說的，放下是一種智慧，而智慧又是風霜的閱歷或是修行而來的。

　　大概只有像大海那樣，才能在奔流著的千百萬年的時間裡，不帶情感地來來回回慣看日升月落，生滅色空。說來也是奇妙，不論在哪個世界，我都不靠大海生活，但卻跟海脫離不了關係。我因海而離開我們的世界，卻又因遠渡重洋找到妳的靈魂，而靈魂還住在一個海洋生物「企鵝」的身體裡。而且她也很喜歡企鵝喔！哈哈哈，很有趣吧。

　　或許我們跟企鵝不一樣，不是靠海洋才能生活，但卻又像企鵝一樣，在陸地上結緣、生活，卻又跟海洋脫離不了關係。也許我們都是「企鵝命」吧。(笑

　　曉淇，其實我也不知道寫在這裡會不會很奇怪。邏輯上我應該跟妳這世的靈魂─琦兒說才對，而我卻寫在這。但我想，就當作是用我在這個世界學到的，用這種方式像妳道別吧。我愛上你的靈魂這一點是不會變的。我很開心輪迴裡，居然再一次遇到妳。這輩子我會好好愛琦兒，一點都不會打折的。

　　龐齊我，在這裡留下一些文字。

　　誠摯且珍重地，向原本那個世界，和那時候的妳道別。

　　攜著現有的一切，在這個世界繼續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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