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吧！青春吧！機器企鵝 - 第二章※女孩的故事 ─第十話：琦兒的過去(自立自強)

　　「兩位請用。」

　　在面對面坐著的負責人跟爺爺面前，各放下一杯茶後，端來茶的員工專業地將盤子用手托著邊緣夾在右手臂下，退到一旁。

　　兩人決定坐下來談。

　　剛剛劍拔弩張的氣勢，轉變成為隔著桌子對坐的沙發上，對於債務談論的專注。

　　兩人靜下來晤談的結果，由琦兒的爺爺提出一個折衷的辦法，即由爺爺將本金還清。至於琦兒父母陸陸續續還的錢，就當作是利息。

　　畢竟這件事縱然沒有甚麼後續報導，但也上了新聞，再加上已經比預期可以收到的錢還多，負責人想了想，也贊同這個提案。雙方於在場所有人的見證下，白紙黑字立下契約。

　　但爺爺卻沒有想到，此舉卻為日後的琦兒帶來新的挑戰。

　　無依無靠的琦兒，在處理完一切事情，跟著爺爺一同北上，並在爺爺的家裡住下來。她也轉學到現在就讀的這間高中。

　　爺爺很疼這個孫女。琦兒也很感念爺爺的援助，暑假和轉學後在家的時間，也會幫忙打點只有她和阿公住的家。

　　琦兒這段時間總算鬆了一口氣。終於體驗到那久違的安靜與幸福。

　　但幸福和安靜沒有持續多久。暴風雨前的寧靜般，命運只是正準備又將她推向那個，新的挑戰。

　　跟爺爺住在一起後的三個月，爺爺過世了。

　　告別式上，各路親朋好友，以及爺爺之前幫助過的人接來上香致意。

　　站在一旁的琦兒，從開始便稀哩嘩啦地哭得很慘。

　　但她不知道，有別於哭慘，她命運中的「慘」字，才正悄悄地向她靠近。

　　那時對於琦兒的爺爺「擅自」幫琦兒的父母還了一大筆錢而造成期待利益損失的怨懟，由叔叔伯伯們精心包裝好，一股腦的惡狠狠撲向琦兒。

　　畢竟是大人，情緒的發洩還是有辦法包裝成虛偽的微笑。不若小孩時，直接地表現。

　　他們連哄帶騙地，讓琦兒放心於現在的一切都不會變化下，想盡辦法地一步步蠶食鯨吞掉屬於琦兒的那一部分繼承遺產。

　　更可惡的是，他們甚至於目的達成後，毫不留情地將琦兒趕出去，一腳將她踢出當時住的地方，打算任她自生自滅。

　　琦兒又再一次遭逢鉅變。

　　但這一次，她卻更赤裸裸地面對那些殘忍的話語和壓迫，有別於之前的那些，曾經有爸爸媽媽幫她擋下。她這才發現，那些之前關心和伸出的援手，竟然是為了今天的布局。

　　那些笑容是多麼地虛偽。而這些虛偽比之前惡狠狠的暴力展現，來的還兇、還狠，甚至殘酷。

　　這不同於爸爸媽媽也曾經偽裝過的笑容。那是基於對她的愛，對她的保護，他們打從心底就不愛她。那些虛偽笑容，是恨和貪婪的面具。

　　別無選擇地，琦兒在叔叔伯伯的家人們限定的倉促時間中，收拾行李成簡單的一卡皮箱，揮別帶給她短暫幸福和安靜的家。

　　她拖著皮箱，走到燈光眩迷的大馬路人行道旁。

　　招牌清楚地閃爍著、明亮著，明確地明示要吸引大家進來。交叉路口的紅綠燈，有規律地交替著，明確地指示著在路口熙來攘往的秩序，而走向路口或走在路口的人們，彷彿都有明確目標地，快步地走向自己想去的地方。就連她剛剛過馬路時拿到一位婆婆她的傳單，上面的宣傳，都是那樣的明確。

　　城市的一切，彷彿在一種各式各樣的明確中，匆忙地推移著。

　　但她卻迷惘著。

　　她徬徨地坐在路邊一間拉下鐵門的店舖門前的台階上，緊鄰著一張被丟棄著的一張傳單旁邊。那是一張，彷彿跟她一樣被隨手丟棄的個體。

　　燈紅酒綠的塵世喧囂中，她蜷縮在行李箱後面，雙眼無神且無助地靜靜凝視著眼前這個都市。

　　面無表情地流下淚來。

　　「妹妹…妳沒事吧？」

　　在不知道這樣的狀況持續了多久後，一位婆婆走到了琦兒面前，神色關心地詢問著。

　　琦兒定了定神，看看眼前的婆婆。是剛才發傳單給她的婆婆。而她也這才發現，那張傳單還拿在手上。

　　琦兒下意識地擦一下眼淚。眼淚，不知道甚麼時候已經乾了，乾得連淚痕跟溫度都感受不到。只剩下跟整個臉頰一樣冰冰觸感。

　　「妹妹？妳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那位婆婆發現琦兒久久不答自己的問題，又再詢問一次。「不舒服我倒點熱的給妳喝…啊對…妳們年輕人是不是比較喜歡喝那種…什麼咖啡的？我去隔壁的超商買一杯給妳喝…」

　　「不用啦…」琦兒的情感，混亂在不久前那些虛偽的溫暖中，一時反應不過來該怎麼回答下，拉鋸出來的靦腆回應。

　　「不要緊。我現在去買。妳等我一下。」不顧琦兒的回應，婆婆走到幾步外的超商裡。幾分鐘後，果真端了一杯咖啡出來，走過來遞到琦兒的面前：「這杯給妳。」

　　「謝謝妳…咖啡多少錢？」琦兒伸出了原本蜷縮在行李箱後面的右手，接過那杯咖啡放在一旁的台階上，欲打開行李廂拿出錢。

　　「不用啦！這杯請妳。」婆婆慌忙地搖搖手。

　　琦兒點點頭，拿起一旁的咖啡，打開杯蓋上的那個小杯口，雙手捧著咖啡喝了一口。

　　咖啡的蒸氣暖著面頰，而喝進去的那一口，也瞬間在身體，沖開一股暖流。咖啡沒有加糖。但從前喝咖啡都要加糖的琦兒，卻出乎意料地發現自己可以接受這個味道。可能是這段時間，真的太苦了。

　　「嗶嗶嗶嗶…」

　　婆婆的包包裡，突然傳來鬧鐘的聲音。

　　婆婆慌忙的從包包裡拿出手機，關掉鬧鐘：「啊，已經這個時間了喔！我要回去顧我的孫子了…妹妹，我先回去了…」婆婆向琦兒揮揮手。

　　琦兒向她揮揮手。

　　她雙手捧著咖啡，看著婆婆蹣跚地遠去。她突然想起婆婆在路上發傳單的身影。一次一次不畏寒冷跟冷漠拒絕的努力發出傳單的樣子。是那個，即便辛苦，卻仍不放棄努力著的身影。

　　而那些熙來攘往的人，是不是也都是奮力地，在這個地方生活著。

　　「沒關係，我不要倚靠他人。我要用自己的雙手活下來！」她心裡想著。她彷彿重新燃起希望，決定今天先在超商睡了一晚後，明天開始找房子找工作。她要用她自己的雙手，在這個世界上活下來。

　　到學校辦理休學後，經過隔天一整天的努力後，她總算找到落腳的地方。又過了幾天找到一個咖啡店打工的工作，雖然她也很意外為什麼老闆願意雇用她當員工。

　　「不過總之，總算定下來了。」她心裡想著：「明天，就這樣新的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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