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勵志] 命運的顏色 - 一個書寫障礙患者的故事 - 第15章 - 病向淺中醫

「今天睡好飽啊，自然醒的感覺真幸福。」

派發試卷後的第一個星期天，學年已經沒甚麼重要的事，學生都在等待暑假到來，備試生的銜頭當然帶著壓力，但是氣氛變得比較輕鬆了。

備試時候累積了不少疲勞，趁著星期天又沒趕急的事，當然是「補眠」，所以我昨晚沒有校鬧鐘，睡到自然醒。拿起枕邊的鬧鐘看看，已經是上午十時了。

走到大廳，我見到光哥在看報紙。

「你現在的樣子很像老頭啊，光哥。」

「要你管。嘩，幹甚麼啊你。」光哥目瞪口呆看著我。「你不喜歡穿衣服嗎？」

「現在差不多七月了，不覺得熱嗎？」

「也不用穿成這樣吧？」

有甚麼奇怪的地方嗎？不就是背心跟短褲，標準睡衣，只是背心很寬鬆，還有中間破了個洞。反正在家，不要緊啦。通常光哥早早就出門，很少見到大清早在家裡亂竄的我。

光哥好像又要囉唆了。

「你很喜歡看嗎？」

「不是啊，親妹有甚麼好看？」

「那就不要盯著我看呀。」

「這裡可是有男人的，你爸還有我。」

「難道你在想甚麼奇怪的事嗎？」

「…」

光哥應該是不想理我了，跟我鬥嘴通常都是我贏的。他站起來，想回到自己的房間。

「光哥，你的腳受傷了嗎？幹嗎走成這樣？」在我面前走過的光哥步姿一拐一拐，我好奇地問。

「我的腿啊，早幾個星期加班傷了小腿，現在走路會覺得痛。」

「坐下吧，要我幫你按摩一下嗎？」這是我久違的主動服侍。

「你這是甚麼呀，難道又有甚麼事要找我嗎？無事獻殷勤啊。」

「沒有啦，要就坐下吧。」

光哥戒心滿滿地坐在沙發上，我抽了張摺凳坐在光哥腳旁。

「腳伸直。」

「好的好的。」

光哥把腳伸直了，我按摩著他小腿附近的肌肉。這時我感覺到一個很不舒服的地方，我一直感受到一股視線照探著我的身體。

「光哥你看夠了沒，我穿得有這麼奇怪嗎？」他好像一直盯著我衣服上的那個破洞看，心理作用？

「不要誤會啊，我只是在想，你一定能找到個好老公，如果你去找的話，我在替你高興啊。」

「…」為甚麼突然聊這些話題。

「有交男朋友嗎？」他直截了當地問。

「…」聊到這些話題，我不知道怎樣回答，沈默了幾秒。

「還是解決二會再想吧，現在備試已經相當痛苦了。」我在逃避他的問題，也在逃避這方面的問題。

「要早點打算啊，年紀不小了。」

「就不要像老爸老媽那樣要我找男友啦。」我覺得煩厭，手還是一直左按右按光哥的小腿肌肉。

「我想…」光哥一臉有話想說但是不知道從何說起的感覺。「我想，老爸老媽應該很難再提醒你這方面的事了。」

甚麼？

「你知道現在家裡的狀況嗎？老媽撐得很苦啊，老爸可是一段時間沒有工作了。」

甚麼？！

「我加班也是為了家庭的生活費啊，單靠老媽絕對是不行的，本來我也不打算把這些事跟你說，因為傳說的二會好像很可怕，但是今天老爸差點就暈倒了，家裡的經濟情況變得困難，之前老爸接受了詳細身體檢查，證實有肝硬化，要動手術了，醫療費不少啊，之前單靠父母的收入家庭開支只是剛剛好，現在有突發事件，老爸又不能工作了，你應該知道現在家裡有多困難了吧。」

「…」

「之前跟他說『病向淺中醫』，他不聽，現在麻煩可大了，錢不知道從哪裡來。你還在唸書，錢方面的困難我們會想方法解決，但是你要爭氣一點，為將來多著想啊，家裡真的支持不了很久啊。」

「…」

聽著光哥的說話，我只能默默地為他按摩，這時我顯得相當渺小。

「小腿感覺好一點嗎？」

光哥的視線盯著我的手，目不轉睛地。

「我在問你小腿感覺好一點了嗎？」光哥的視線還是落在我的手上，即使我抬頭看著他。

「我的手怎麼了嗎？」

「說實話，沒用，我在想你是給我抓癢嗎。」

可惡，我一片好心給你按摩，還要給你欺負。

「你啊…」我正想反擊的時候，光哥說了一句聽起來沒甚麼，但總覺得很有問題的說話。

「程啊，你的手，一直都沒甚麼力嗎？」

咦？

「剛才你一直按的時候，我感覺不到那是按摩啊，好像只是有點力量碰我的腿，真的。」

「甚麼？真的嗎？」明明我滿用力的。

「不如這樣吧，你在我的另一條腿上出盡全力按一下，讓我看看力度。」

光哥把另一條腿伸直，我在小腿位置用盡全力按了一下。

「怎樣？」

「力量還是太小了，你的手有過甚麼問題了嗎？」

「問題倒是沒有啦，只是…」我猶疑要不要說出來。

「只是？」

「只是…某些動作我就是做得不好，例如執筆，這個問題已經出現了好幾年了，原因一直找不到，也不知道是不是身體有毛病了。」

光哥見到我一臉凝重，認真思考我的問題是不是一個「病」。

「你把你的手伸出來，讓我按一下。」

光哥很認真地按我雙手的肌肉。

「嗯…我覺得發育不是有問題吧，這是合比例的大小啊。」

「即是甚麼？」我好奇地問。

「你長得不是很高嘛，手掌小小的也是正常。」

「…」我開始不想回應這種話了。

「雖然這不是甚麼科學的方法，我自己覺得你的手掌肌肉量應該是正常的，難道是肌肉力量的問題？不論是男生還是女生，這力度未免太小了。你最近有做過手握力測試嗎？」

「學年開始的時候學校有身體檢查，有做過手握力測試。」

「結果是多少？」

「嗯…我記得大概是…十五至二十公斤。」

「這力度太小了吧？你當時不覺得很有問題嗎？即是說你整條手臂也有問題啊。你出力握我的前臂試試看。」

我的手抓著光哥的前臂，但是他的手太粗，我抓不著。

「我抓不住啊光哥，發力很困難。」

「你的手掌太小了，來抓手腕吧。」

好的好的，我照做就是了。

我發力。

「嗯，力度真的太小。你感受一下我的握力吧，把你的手拿出來。」

我照光哥說的把手拿出來。

「可能有點痛啊，你記住我的力度就是了。」

他用力握我的前臂，剎那間我以為手骨要斷了，一陣劇痛像閃電一樣瞬間遊走到身體每一根汗毛。

「痛…光哥你也不用這麼用力吧。」我痛得要上廁所了。

「這是五十五到六十公斤的握力。你剛才說執筆是個問題，我本來以為你在開玩笑，但是，嗯…可能你真的有那個問題吧。書寫主要靠手指跟前臂的肌肉協調，而你右手兩邊的肌肉力度也太小了，你應該不是左撇子吧？」

「我從小都用右手。」

對了，我突然想到個測試，想要光哥指導一下。

「光哥，你可以抓著我的手讓我感受一下你書寫的力度嗎？」

「甚麼？」

「我說要你抓著我的手寫字啊，快點。」我的說話由請求變成命令。光哥在忍笑。

「不要笑啦可惡，快點抓著我的手寫一遍。」我惱羞成怒。

「好了好了，算是你大清早幫我按摩的獎勵吧，我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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