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戀愛夢遊中 - 10. 十年

周一，江帆宇如常在早上迎接任鍾靈。他這天沒穿平日上班的裇衫西褲，而是以綠色軍褸、牛仔褲襯黑色皮靴。

「你這兩天精神不好，我已替你請了假，今天我們去郊外逛逛好嗎？」

「可以嗎？」任鍾靈以為，經歷過舊同學聚會那件事，旭光門對她的看守一定會加倍嚴密，不再讓她隨處亂跑，不再讓暗谷門有機可乘。

「你不是說過，我們要顧及你的心理健康嗎？公司方面阿磊會安排，你換一身便服我們便出發吧。」

她再次被他的笑容迷倒，一想到這次是他們首次正式約會，她就更不能自已，趕忙換上杏啡色連身裙配小白鞋。

江帆宇見到她的打扮，忍不住親吻她的臉龐，她幾乎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坐上江帆宇的座駕，他們一邊聽著輕音樂，一邊向南灣進發。

由於是平日早上，沙灘上只有寥寥數人。

呼吸著清新的空氣，看著蔚藍的天空，聽著風聲和海浪聲，任鍾靈頓覺心曠神怡，把最近的壓力統統拋諸腦後。

他們坐在沙灘上，依偎在一起。

「你說，你喜歡我已很久了。那是多久呢？」女人總愛問這些問題。

「阿磊曾告訴你，我們已一起保護了你十年？」

她點頭，仍覺不可思議。「十年前你才不過十六、十七歲？童工嗎？」

「⋯⋯我今年二十九歲了，比你大整整七年，你會嫌我老嗎？」小奶狗模式啟動。

「我才怕你嫌我幼稚，不夠深思熟慮呢。話說你甚麼時候生日？」

「十二月十七日。」

「早我一天，我們都是射手座呢。」沒心沒肺的她隔了一會才想起：「哦？那我們第一次晚飯那天，不就是⋯⋯」

「沒關係，我們明年切兩個孖寶蛋糕，再一起慶生。」他摸摸她的頭，延續剛才的話題道：「我們隸屬的這個支部，自你出生起就暗中保護你，我和阿磊都是約十年前加入的。這十年間，由於旭光門不希望影響你的正常生活，所以我們一直保持低調，你從不認識我們，我們卻十分了解你的一舉一動。」

「變態、偷窺狂、跟蹤狂。」

「曾經，我們被限制絕不能介入你的生活，我一直以為，你很大可能此生都不會認識我，不知道我的存在。但我還是喜歡上你，不能放棄這段感情。也許，我真的是個有自虐傾向的變態。」

她受寵若驚。

「帆宇，你的樣子很好看。」

「是嗎？」他揚一揚眉。

「別裝作你不知道。」她打量他的身體，「身型也不錯。」

「我要鍛鍊好身體，才能好好保護你。」

「名牌大學畢業，事業又有成。」

「別繞圈子了，你想說甚麼？」他惡作劇地弄亂她的長髮。

「你條件這麼好，為甚麼會喜歡我？」

他停了手，想了想，耳根有點發紅，「是⋯⋯日久生情？這十年間，我看著你成長，看著傻萌女孩長得亭亭玉立，就不知不覺喜歡上了。」她覺得他沒有完全坦白。

「我過去十年的生活，若果被寫成劇本的話，應該是史上最爛的肥皂劇。我只是個很平凡、很普通的女人。」

在江帆宇面前，她有點自卑。她還未能說服到自己，為何男神級的他會喜歡上她。就連普通如張俊南的小男生，她也沒能留住。

「你只是不了解自己而已。作為旁觀者，我倒發掘到你許多優點。堅強、坦率、傻氣、任性⋯⋯」

「蠢和任性也是優點？」她打從心底裡喜歡他的評語，起碼比讚她漂亮動人可信。

「我說的是傻，不是蠢，傻瓜可愛得多了。在我心裡面你是獨特的，無可取代的。若非情況有變，旭光門逼不得已要出面保護你，我們也許此生都不能相識，更遑論現在如此聊天，所以我很珍惜當下每分每秒。」

她抱他一下，感激他的深情。

「你以前曾在甚麼情況下碰見過我呢？」

「最初加入的幾年，我還在讀大學，所以主要是當路人甲乙丙吧，後來成為全職，便開始每天護送你回家，我還記得那時你常常在家裡附近的球場呆坐至天黑，不願回去。」

想起昔日的少女時代，她頓覺丟臉。

「你上大學後，我就主要負責監視你的課外活動。」他流露一絲悻悻然的表情。

「我以前是回家部，又不合群，沒參與甚麼課外⋯⋯」大學期間，她只顧著跟張俊南吃喝玩樂。

「你想起來了。」他哈哈大笑。

她羞得想把頭埋進沙裡，也想解釋自己當時不是沉迷戀愛，只是姨婆去後她很迷失，很需要找個人作伴。

「你別裝可憐！」他把她的頭埋在他的胸口。「我才是真正的可憐人，被逼看著自己心儀的女生，天天在跟另一個男生卿卿我我，而我卻被禁止結識你，唯一有次跟你說了句『對不起』也被嘮叨了好久。」

「你跟我說過話嗎？」她抬起頭。

「你剛上大學的時候，有次正離開圖書館，我跟在你背後，也許是跟得太貼近，你又糊裡糊塗的猛然轉身，結果一頭栽在我身上，我們同時說了句『對不起』。我曾以為，那是我們人生中最後一次對話。」

她有點苦惱，怎麼他如此珍重的記憶，她卻全沒印象。

「正常人不會記得，自己曾在某日某地撞上一個陌生人的。」他安慰她。

回想起她心裡面的那次「初次見面」，她裝作生氣，嘀咕道：「我倒記得，你曾以未來老闆的身分，叫我上班不要發呆！」

「傻瓜！過去不重要，重要的是將來。我的過去有你，你的將來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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