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價值》當安樂死合法化後（故事純屬虛構） - Ch 8 . 承認的資格 2

我壓低聲線，拿起一旁的椅子放到他們病床中央，我想如果此時被李梅和洪承君發現的話，一定會覺得我失去護士的資格，他們一定會覺得我偷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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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興笑嘻嘻地看望著我道：「劉姑娘，如果我年輕幾十年，說不定會娶妳當我的小老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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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他的開玩笑，我不禁給他一記白眼，一邊的曾桐桐用著好奇的眼光看著我們，像是對「小老婆」這稱號很感興趣，想弄清楚是甚麼似的，我當然不會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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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好氣地看著鄭興，只見鄭興仰起頭，裝著了不起的樣子道：「我可是富豪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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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興他沒有說謊，聽其他的護士說他有數間公司，有很多財產。以前年輕的時候更是風流的男人，有過不少的女人，更有數個不同女人為他生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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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從他入院後，並沒有申請獨立的病房，跟其他人一起在同一間病房，而且他的子女，妻子沒有來探望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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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他的笑臉，我不禁問：「為甚麼你這麼富有卻不到外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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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鄭興原本笑嘻嘻的笑臉慢慢變僵了，原本揚起的嘴角也慢慢地向下彎，他的視線漸漸放遠，失去了焦點，看似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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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一直在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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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甚麼？」他的話讓我感到不解，明明可以到外國安樂死，可是卻留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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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次沒有轉彎，直接地問鄭興：「你身體明明在承受著痛苦⋯⋯為甚麼還在這裡接受治療？你在等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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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真的我真的不了解他那矛盾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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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到我的問題並沒有生氣，反而是苦笑。他微微地嘆了一口氣說：「待那天來臨時，妳就會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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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說的那天是甚麼日子，我不自覺望著病床旁的貼牌，那貼牌上的數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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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妳不會明白我們的想法⋯⋯」在一旁的曾桐桐忽然插話道，從他的語氣聽起來十分認真，跟他現在的年紀看起來完全不相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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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發生了甚麼事才讓一個小孩說出這樣的話？我真的不敢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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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他無辜的樣子，雖然我很想問他安樂死的原因，可是我知道我不能這樣做，因為這不僅是病人的私隱，而且也可能會傷害佢的心靈，讓他想起不好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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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卻開口說：「姐姐，為甚麼⋯⋯為甚麼我開口提安樂死的事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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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說著他的聲音開始變得哽咽了，他眼泛淚光認真地問我：「桐桐說要安樂死是一件錯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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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興在旁聽到他的問題也不禁皺起眉頭，露出悲傷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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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他的話，我不知該如何回應⋯⋯安樂死的問題不是誰可以說對或錯，沒有人可以給它下一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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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不能回應他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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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他虛弱的樣子，我只好伸手輕撫他的頭髮安慰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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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興看到這個情況就轉移著話題，試圖減少這種嚴肅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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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呀！你下次上班可不可以給我帶點手指餅？現在不能食雪茄有點兒不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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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曾桐桐原本情緒低落著，但他一聽到小食的名字就立刻變得精神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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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輕地拍著我的手臂，聲音帶點撒嬌的意味：「姐姐，我也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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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曾桐桐他不知道雪茄是甚麼，不然我一定會好好教訓鄭興。看到他們一老一小，雖然亳無血緣關係，但卻一樣調皮愛捉弄人，就不禁嘆氣。怪不得其他同事都怕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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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他們雙眼發光，充滿期待的眼神就只好微微舉起雙手道：「好的，好的⋯⋯我買給你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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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畢，曾桐桐就向我舉起拇指，毫不孤寒地向我展示大大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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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了望掛在牆上的時鐘，知道自己不能再逗留下去，就緩緩地站起來，怕會發出噪音小心翼翼地把椅子放回原位，離開病房回到護士站去。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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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終於到早上，到了交更時間。一踏出醫院，陣陣微風拂面而來，陽光從樹縫中照射著，一旁的小草和樹叢上的露珠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如寶石般閃耀著，使原來疲倦的心靈得到洗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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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沿著斜坡慢慢向下走走到山腳下的便利店，想起了今早答應過鄭興他們的事。當我踏進便利店的時候，我就剛好看到一個十分熟悉的身影站在收銀處付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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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這麼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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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承君在收銀處付款後一轉身看到我就定住了，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尷尬的氣氛。看著他面無表情的臉孔都不知到該不該跟他打招呼，因為自從那天後，他看到我都裝著沒看見似的，無視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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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現在正當著頭碰面，如果不跟他打招呼好像很沒禮貌似的，我就只好硬著頭皮跟他打招呼：「早安，洪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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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向他打招呼後，他的反應不如我想像中會無視我，然後擦肩而過。他竟然緩緩開口，向我打招呼：「早⋯⋯剛下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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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過他竟然會向我提出話題，使我有點驚慌失措，畢竟他對我都不甚友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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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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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甚麼對著洪承君，我竟然有點害怕，那種害怕的感覺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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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是因為他之前罵過我沒有當護士的資格，而且我內心感到慚愧。還是因為他給別人的感覺太強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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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著他，我竟然有點膽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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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承君向我走前了幾步，把手上一枝橙汁遞給我，我下意識地接著飲品，有點愕然地望著他。可是當我對上他的眼神時，他的眼眸底裡並沒有一絲鄙視，負面的情緒。相反地他的眼眸底卻閃過一絲的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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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我錯愕的眼神就說：「這是請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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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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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即盯著手上的橙汁有點受寵若驚，我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還是我在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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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知道宋絲欣在妳放假那天向醫院交了申請表格嗎？」話畢，他就扭開了瓶子呻了一口橙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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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他的話我難以置信地瞪圓了雙眼。宋絲欣不會是交了加快安樂死的期限的申請表吧！一想到我之前對她所做的事情和說話，我就感到很懊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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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是我說了甚麼話刺激到她的情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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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承君看到我受驚的表情就知道我在胡思亂想，他的嘴角就微微翹起，搖了搖了頭道：「她是交了表格，但是她交的是放棄安樂死的表格，只要她在這半年的過渡期內不撤回這個申請，她就會在半年後取消安樂死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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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他的話，我的腦海頓時空白一片，握著橙汁的手也開始微微發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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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她也願意接受手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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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承君臉露微笑道：「那晚，我經過後園看到和聽到妳跟她朋友的說話，看來妳不是我想像中那麼冷血，還不是完全失去護士的資格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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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畢，他就一邊喝著飲品，走出便利店。在離開便利店時更背著我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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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他揮著手的背影，低頭看著手中的橙汁，胸口不知為何怦通，怦通地亂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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