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的軟肋 - 良藥

在某個平凡的星期三，跟許多在城市裡奔波的人一樣，我剛踏出公司的大門就看到黃昏的景色。

在路上一直回想著臨走前，在會議上老闆說我的不是。即使句句屬實，每一句說出口的批評卻像是一根根細針，依然扎滿在心頭。

我不敢回望身後的辦公大樓，戴上了耳機，企圖用音量來清空煩擾的心思。

街燈微亮，縱然日光褪去，也不減城市的亮光。迎面走過了許多陌生人，有些在低頭玩手機，毫無溫度的光線映著他們慘白的臉色，疲憊在他們的臉上烙下了痕跡。沒有多餘的精力四處張望，都只是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想必我看起來也跟他們一樣，有多久沒有好好睡一覺了，幸好有眼鏡框幫我擋住了眼底下那深遂的黑圈。走在路上的每一步都很沉重，本應挺直的腰背都捲縮了起來，像是有重物壓在了雙肩上。

此時電話傳來訊息，她問我到哪裡了，恍神的我才想起原來今晚是與她的約會。

距離約好的時間已經過了一個小時了。我輕嘆一口氣，手指懸在了鍵盤上遲遲沒下手。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遲到了。回想起她上一次因爲我遲到而暴怒的表情，眼神不自覺地暗淡了下來。

「不如改天吧，我不舒服。」

在訊息欄上打了這一句話，我卻沒有按下傳送鍵。放鴿子跟遲到，是一樣的讓人討厭都不行。

不知該如何開口的我隨著人流一直往前走著。直到夜幕低垂，我就要到約定的地點了，嘴角卻提不起來。

從遠處就可以看到她靠在欄杆的窕窈身影，新買的橙色外套穿在她身上很是奪目。晚燈照在她姣好的臉容上，點亮了她眼角的些許閃粉。佇立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一角，安靜且璀璨。

我收起嚇人的倦容，揉揉雙眼，道歉的台詞在腦裡已經演練了百遍。看來哄上幾個小時是免不了的，我在心裡暗暗嘆息。

走到了她的面前，我卻不敢直視她的雙眼。

「對不起，今天公司很忙……」

話還沒說完，只見她抬頭看見了我，隨即撲了上來，雙臂環繞著我的上身，小小的臉頰緊貼著我的胸膛。

「你怎麼……」

她沒說話，只是抱著我，不理會旁人的側目。

我的手不自覺地輕撫著她黑髮，一股暖流悄悄地滑進了我的胸腔。路人還在趕路，世界還在運轉，然而對於此刻相互擁抱的我跟她，時間似乎為我們開了一條小縫隙。在裡面可以不顧一切，把外界的紛擾都拋諸腦後，重要的就是眼前。

「對不起。」我在她耳邊低語。

「很累吧。」短短的三個字，我卻聽到了救贖。

生病了就要吃藥，那心病呢？天邊沒有心藥，良藥早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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