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劇之魔女》（新） - A.D. 2004 #047

　　公元二零零四年四月廿三日，星期五清晨。無數社畜依舊準時早起，擠上公車及鐵路車廂中，趕及回到公司繼續工作。

　　最近政府公布的經濟數據稍有喜色，然而一堆帳面上漂亮的數字，並未能令平民百姓切身感受到任何好轉的跡象。光是保住現在的工作，已經非常拚命，更別說恐懼一時失足，丟失飯碗，墮落失業大軍的滔滔浪潮內。

　　人活着，不是為生存，而是為求生。在這種不安感的支配下，頭也變得越來越低，不敢再對明日抱有希望，能掙一日的飯就是一日。

　　新宿中央公園的清潔工，今天同樣準時工作。人數不多，卻嚴謹遵照指引，低頭打掃公園內所有步道、草地、花圃等地方。公園樹木多，遊人多，所以每天總有掃不完的枯葉、落花，以及垃圾。明明已經在主要的地點增設垃圾箱，卻仍舊有人趁無人注意時偷偷拋棄垃圾在草叢堆內，又或是留在長椅上，簡直毫無公德心。

　　偶然在樹木下發現盛有精液的安全套，更是無比嘔心，總是視為「最不想清理的垃圾」首位。可惜今日之後，它會退下神壇，被新的「皇者」奪去寶座。

　　「垃圾桶竟然有肉塊？為何不依分類亂塞啊。」

　　「前輩，我們這邊都有。」

　　日本的垃圾箱明確區分垃圾的種類，不可以胡亂扔進錯誤的垃圾箱內。偏偏今天回收垃圾的清潔工，在好幾處垃圾桶內發現一袋袋奇怪的黑色塑膠袋，手指捏上去像是肉塊。

　　「前輩，這幾包是甚麼？」

　　「吃剩的生魚片嗎？又或是賣剩的豬肉嗎？無論如何，肯定不是紙張，更不是鋁罐和膠樽！統統亂塞！」

　　「一次過扔那麼多出來，真浪費呢。」

　　「肯定是變壞了，不然可以拿去餵貓。」

　　清潔工起初沒有為意，然而繞公司所有垃圾箱一圈，回收越來越多黑色塑膠袋，開始疑惑不安。其中一人大膽拆開，奇怪地入面還有一層黑色塑膠袋。

　　「有需要那麼神秘嗎？」

　　「喂喂喂，我有不好的預感，還是不要拆吧。」

　　「都當成垃圾扔掉了，看看又沒壞。」

　　眾清潔工你眼望我眼，禁不住好奇心，決定一層層解開。拆至第四層後，赫見一束肉柱，只是其膚色毛髮，與人類的手臂甚為相似。當所有人同時聯想到這塊疑似人類的殘肢時，紛紛嚇得魂飛魄散，整袋扔在地上。好一會才鎮定下來，急急打電話報案。隨後警方封鎖整個公園，進行地毯式搜索，前後發現六十份屍塊。下午再緊急封鎖公園附近數條街道，再找到多廿二份屍塊。由於案情嚴重，警方高度重視事件，亦震撼各大傳媒，成為當晚的焦點新聞。

　　不過以上一切，似乎都與足立區四歲的幼女毫無瓜葛。

　　「後天就是我的葬禮了，倉科老師會不會過去？」

　　對倉科明日奈而言，最貼身的煩惱，依然是身邊突然黏上來的幽靈。

　　（別開玩笑了，我該用甚麼藉口摸過去？）

　　「說的是呢……」

　　自從開導佐佐木杏珠的心結後，她也賴在倉科家中，完全無意成佛。光是肖恩已經足夠為她帶來無限煩惱，才不需要多一個幽靈。

　　今天晚上母女吃飽晚飯後，倉科曜子突然問道：「下個月就是明日奈的生日，要不要請幼稚園的朋友上來慶祝？」

　　「甚麼？倉科老師下個月生日？」

　　「對哦，明日奈是五月十三日出生。」

　　「五月十三日，要好好記下來！」

　　背後的魔女及幽靈喧囂不斷時，倉科明日奈故意不予理會，朝母親堆起可愛的笑容：「明日奈可以請幾多朋友來？」

　　「四至五個左右吧，我們家不大，太多的會很擠迫呢。」

　　「好！下星期去問問！」

　　於母親面前露出如此燦爛的笑容，轉頭洗澡時，緊鎖上浴室的門，脫光衣服後，浸泡在浴缸內狠狠抱怨。

　　「生日會有何需要慶祝啊？簡直是多餘！這垃圾文化一定要取締！」

　　前後態度差距太大，讓佐佐木杏珠完全無法理解，她浮在浴缸上攤手問：「慶祝生日不是好事嘛，為何老師這樣抗拒呢？」

　　倉科明日奈用毛巾抹腳，唸道：「誒，難道佐佐木小姐很喜歡生日會嗎？」

　　似乎戳中弱點，佐佐木杏珠揭起心靈創傷，淒酸瑟縮在一角道：「我自小就沒有甚麼朋友……每年的生日會，也只有父母隨便買塊蛋糕回來吃，所以非常羨慕那些邀請大家出席生日會的同學……後來滉……」

　　當提到「男朋友」的名字時，突然頓一頓，話吞回去，隨後沉默不語。倉科明日奈及肖恩望向她的背影，即時意念對話。

　　（看樣子還未澈底走出傷痛呢。）

　　（那是本人的心結，誰都幫不上忙，只能靠時間去解決。）

　　洗澡時應該好好享受，但總不能丟下鬱悶的幽靈蹲在角落散發負面能量，倉科明日奈雙手交疊枕在浴缸旁邊，故意問道：「其實生日會不應該慶祝，而是哀悼才對。」

　　「突然冒出很嶄新的說法呢，究竟有何理由？」

　　肖恩問完後，佐佐木杏珠也轉身望過來，投予好奇的目光。

　　「有沒有聽過半杯水的故事？」

　　肖恩無心猜想，只有佐佐木杏珠認真回答道：「一個杯子中有半杯水，悲觀的人會說『只剩下半杯水』，樂觀的人說『還剩下半杯水』，是不是這個？」

　　「嗯，正是。」倉科明日奈點點頭：「生日會也是如此，好聽一點是『長大一歲』，其實換另一個角度，亦意味自己『距離死亡又接近一步』。」

　　話題過於沉重，一下子浴室中無人發聲。

　　「年青的女孩子為爭着讓別人認同，往往虛報歲數，在他人面前偽裝成熟；然而當接近卅歲時，又會再次虛報歲數，不過不是加大，而是減小，想偽裝得年青一點。待年老時更希望時間不要過太快，否則眨眼壽終正寢。所以生日會其實是告之自己又過去一年，老了一歲，更加接近死亡，談何歡樂可言。」

　　佐佐木杏珠下巴快要掉下來，扯扯肖恩的和服袖子問：「倉科老師的想法是這麼負面的嗎？」

　　「絕大部分時間都是這樣。」

　　「騙人！讀老師的小說時，根本看不出來啊！」

　　倉科明日奈受不了肖恩胡說八道，自己先一步答道：「小說的情緒寫得太負面，讀者很難接受嘛。何況筆下散布自己的負面情緒，亦未免太不認真。」

　　「難怪上星期四月份的集體生日會，明日奈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上星期即四月十五日，是花田幼稚園為四月分生日的孩子舉辦集體生日會。理所當然來月中旬便輪到自己成為主角，登上臺接受大家的祝賀。

　　「其實幼稚園都會為大家辦集體生日會，我覺得不需要多此一舉再辦一次。」

　　「既然老師不喜歡，為何不反對令堂的提議？」

　　倉科明日奈憶起方才倉科曜子和藹的笑容，頓時長嘆一聲。

　　「難得媽媽那麼高興，很難開口拒絕啊。」

　　「五個名額，倉科老師想邀請誰？」

　　倉科明日奈仰頭想一想，答道：「水島、柊……八坂、赤間……再加上森村吧……」

　　「全部都是女孩子呢。」

　　「嗯嗯，真令人期待呢。」

　　佐佐木杏珠肯定不明白肖恩為何露出愉悅的笑容，二人心中所想的絕對不一樣。其實並不是必須全部女孩子，只是覺得同是「女孩子」比較容易開口罷了。前世是男人，當然希望一堆香噴噴的女孩子圍在身邊，那樣子無疑比較快樂。

　　如是者待得星期一，向幼稚園的好朋友詢問。

　　「誒？生日會？是不是有很多食物可以隨便吃？」

　　嗚呀，感覺最不應該邀請的人是水島杏，可惜自己已經開口，收不回來。

　　「啊……哈哈哈，當然可以啦。」

　　母親，對不起，請恕女兒不孝，要讓家中財政負擔增加了。

　　「太棒了！是哪天？」

　　「來月十三日放學後，可以嗎？」

　　「好！我要去！」

　　「不行，不能去。」

　　柊万里花在旁邊插口。

　　「誒，為甚麼？」

　　「杏忘記嗎？當天放學後，爸爸媽媽帶我們去看電影啊。」

　　「對啊！嗚嗚嗚，對不起呢，不能來吃生日蛋糕，真的對不起。」

　　不不不！怎麼道歉的對象會是蛋糕？好歹倉科明日奈才是壽星啊！難不成水島杏想一個人吞掉整個蛋糕嗎？想想看她應該可以達成這個偉業！

　　「那麼沒辦法了。」

　　「對不起呢……要麼我們買生日禮物送給倉科，好不好？」

　　「真的？謝謝水島！」

　　「我也可以嗎？」

　　「當然可以！」

　　ＭＶＰ就決定是妳喲！最喜歡柊万里花！拯救倉科家財政危機的大恩人啊！

　　（想想看如果搞生日會，肯定又是一筆額外的開支呢。反正我也不是太喜歡，索性不要辦比較好。）

　　（好快就放棄了！）

　　（反正過去幾年就只是爸爸媽媽陪我辦生日會，也不差在今年嘛。）

　　想到此處，即時沒有動力，放棄邀請同學來家中出席生日會。

　　「明日奈，有一個好消息呢。」

　　「咦？」

　　「還記得藤原小姐嗎？」

　　倉科明日奈怎麼會忘記她呢？身為財務大臣長女，與父親情同兄妹，各方面都留下極為強烈的印象。自從三歲時她親自帶來一位冒牌陰陽師上門後，再也沒有見過她了。沒想到下課回家途上，倉科曜子會突然提起她。

　　「她也想參與明日奈的生日會呢。」

　　「……誒？」

　　「如果明日奈願意，還可以去她外子新開張的咖啡廳辦生日會呢。那邊空間更大，可以邀請更多朋友呢。」

　　不要啊！好不容易才想到取消生日會的藉口，別擅自打亂別人的如意算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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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隔那麼久，感覺行文風格有點變化。

雖然讀者覺得事隔月餘，但作者本人可是一直面對明日奈，連睡覺忘不了她（誤）

「哎呀！突然有新的靈感啦！」然後半夜起床取出手機打稿（拖）

在魔女之庭相談室中倉科明日奈任節目主持時個性有點殘念（被另外兩位年長主持欺負），因為兩邊同時創作，連帶這邊小說本篇都開始殘念化ＸＤ幸好寫下去時拉回來了，畢竟小說這邊劇情比較嚴肅，搞笑元素很快就給排除掉。

劇情主線與書籍版接軌，因為書本未出版，儘量加多點提示吧。2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w2ZbIy7h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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