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的靈》 - 【第拾貳話】共生靈

視野範圍內的物種動作全部都會被涷結。

這是黑瞳小孩的能力。

它可以自由選擇那些人不被控制。

而現在沒有被控制的，就是瑟蓮娜。

「女人，你答應過我，要是幫你的店增加生意，你就會把人類獻祭給我吧？」黑瞳小孩對她說。

「是....是的.....」她結結巴巴地回答。

「那就撿起剁刀，把在場所有人類獻祭給我。」

「嗄.....」

清醒後的瑟蓮娜，開始對自己的做法猶豫不決。

她已經沒辦法再殺死任何人。

「怎麼了？」黑瞳小孩靠近她的耳邊：「你要讓家人白白犧牲嗎....？」

「不是的...我...」

她耳中不斷傳入黑色星期天的音韻。

本來已經回復的神智再次受到考驗。

「我辦不到呀！」瑟蓮娜喊道。

「啊啊。你要知道，我雖然不能殺死人類，但可愛的女兒們和重要的丈夫我可是能簡單抹殺掉喔。」

「別....別這樣逼迫我....！」

可惡。

明明很想動身幫助她，但就怎樣掙扎都無法動彈。

嗯....？

半秒。

只有半秒時間。

就在那一瞬間，身體突然移動了一點。

我終於搞懂了，黑瞳小孩的弱點。

「快點！」黑瞳小孩開始不耐煩：「我可沒空跟你躊躇下去。」

「我不想再傷害任何人了！」瑟蓮娜雙手發抖地舉起剁刀。

「我反倒是想傷害在場所有人———包括你親愛的家人。」黑瞳小孩說道。

「你這個卑鄙小人！」

「卑鄙？」黑瞳小孩猛然地在狂笑：「我會卑鄙都是因為人類的原故吧？」

所謂妖異。

是人類意念的集合體———

人類有多邪惡，妖異就有多邪惡。

「我只是稍為哄了這女人兩句，她居然真的把自己的家全都殺光。」

—甚麼要肢解獻祭，要先獻上自己的家人。

—全部都是騙她的，蠢才。

「........」瑟蓮娜崩潰得無法再作反應。

人類的精神是種脆弱的東西。

每個都以為自己是悲劇中的主人公，自以為活在地獄。

因此就聽從妖異的詭詐的慫恿。

「怎樣？死去的親人可期待著你不浪費他們的犧牲喔。」黑瞳小孩貼在瑟蓮娜耳邊念：「要是連靈體都不看見，才是要後悔的事。」

果真，瑟蓮娜在所有條件的影響下，神智一再失常。

握緊手上的剁刀，準備向我揮下。

「一切都是為了『那位大人』。」黑瞳小孩口中唸唸有詞。

雖然人並不值得去可憐，但不代表———

要讓妖異從中作惡。

那半秒的瞬間再次出現，我把握這機會，將眼睛立即緊緊閉上。

幸好場地狹小，我待在這裡亦有一段時間，對整個空間記憶尚算清楚。

伏—！

首先把在我面前的瑟蓮娜撞開。

「黑瞳小孩能力的弱點是它必須一直盯著我們，而雙眼就是媒介，趁它眨眼的半秒時間.....」

「別亂跑....！」瑟蓮娜我聲音仍在我正前方。

「嘖！」我話音未落，便感到來自她的殺意。

如果用心魔的力量，或許可不用看也可以感應到它們的方位。

「欠債小哥退後！」張文伯的聲音出現。

看來察覺到弱點的不只我一個，也對，以他們的豐富經驗來說並不意外。

我馬上後退幾步，展開黑氣外衣。

在黑漆的眼皮底下，宛如給予了我熱能探測器一樣，每個物體的位置都清楚顯現。

「大叔你小心，她轉去你的方向了。」我提醒張文伯。

張文伯再拿出繩索，口中喃著咒文，繩索自動把瑟蓮娜綑綁起來。

「瑟蓮娜的丈夫還有孩子們，馬上看管著她！」張文伯說道。

「大叔你現在沒有視野吧？使用心魔力量的我能看見它們，讓我來告訴你位置。」我說道。

「好，我們要令黑瞳小孩的能力失效數秒，機會只有一次，要讓好好把握！」

「知道了。」雖然不知道是何解，但照張文伯的說話做肯定沒錯。

而且劉振磊看到我們的行動，應該很快就趁機閉上眼一起幫忙。

「啊啊....？」黑瞳小孩的聲音聽起來不慌不忙：「你們還真以為.... 」

颼———

一陣強風從地刮上來，我被擊飛到天花。

張文伯也被吹飛到牆壁。

「你們以為我自身就沒有戰鬥能力嗎？」它說道。

「可惡。」

這次可真麻煩，忘記了它還擁有不少力量。

「本來說好你得獨自來見我，不過見在你是帶著『鑰匙』來，還有把兩位淨異師引進陷阱，也算功不可沒啦。」

黑瞳小孩再放聲說。

「現在昏厥中的『鑰匙』，之後應該會遷怒於你這個累事的廢物吧，哈哈哈哈！」

鑰匙？

它說的是張曉靈嗎？

算了，現在不要花時間思考這東西。

「閉嘴。」我拿出小刀：「今天就跟你作個了斷。」

「啊啊，又是使用那把白色禪武？」

我不斷把靈髓貫注在小刀，但都毫無反應。

「為甚麼使不出來！！」我非常焦急。

「別忘了還有我在。」張文伯打算再使用繩索。

「你以為閉上眼可以捕捉到我嗎？」黑瞳小孩說道。

「大叔，右上方！」我給張文伯提示。

可惜我要定位之後再告訴他，一來一去速度變慢許多。

沒能順利攻擊到黑瞳小孩。

「嗚啊啊啊！！！」綁著瑟蓮娜的繩索開始失效。

她不斷地掙扎，但因觸碰不到彼此，丈夫和孩子只能在旁勸止她。

情況越變緊張，再下去會全軍覆沒。

砰—！

一道槍聲劃破現在的僵局。

我受驚打開雙眼。

要令黑瞳小孩的能力失效數秒。

我在這刻終於明白是何解。

張曉靈在關鍵時刻甦醒，從後擋住黑瞳小孩的眼睛。

第一發子彈是射殺人類。

第二發子彈是射殺妖異。

———而且一擊必殺。

一直沒合上眼的劉振磊，就趁現在扣下板機開槍打在黑瞳小孩身上。

僅僅數秒空檔，便是打倒它的機會。

「這....不.....」黑瞳小孩看著自己中彈的身體：「你們這群畜牲！！！」

「這樣說就代表你是被畜牲滅掉了喔。」劉振磊說道。

「我竟然會....這個我竟然被人類....」黑瞳小孩的身影逐漸消失：「哼...算了。你們即管看著辦，我們一定會把『涅槃』身邊的事物全部毀滅掉..... 」

它的聲音隨著消逝的身體散去。

但卻不是一個結束.....

更多瘋狂和觸碰人性底線的事在往後會接踵而來。

隆隆隆隆.....

因黑瞳小孩的消失，密室也開始崩塌瓦解。

我們用最快速度逃離，往隧道出口奔去。

回到貓眼嶺的荒野山頭。

「嗄...嗄.....」

經過一整個早上的折騰和這趟狂奔，我累得坐在地上氣喘呼呼。

「事件總算有個完結。」張曉靈說道。

「話說回來，你是在何時醒來的？」我問她。

「嗯...大慨是那個女人和她丈夫對話期間，之後黑瞳小孩突然出現，我察覺到不對勁於是就繼續躺臥埋伏。」張曉靈四處張望：「但現在出來之後就看不見靈體了....」

也對，以張曉靈的智慧能推測出前因後果都不太感意外。

「但你為何剛才就能看到它們呢？」我疑問。

它們一家都有跟隨我們步伐逃了出來。

「因為在那個空間的視野不受現實規則所束縛。」劉振磊遽然搭話：「而那個女人應該受了黑瞳小孩的儀式。」

「所以張曉靈才可以看到妖異和靈體....」我喃喃道。

「總而言之，曉靈也救了出來，我們也平安無事。」劉振磊舉起手槍，扣下板機：「妖異的種子也必須消除。」

他...

這任性混蛋不會是想.....

「永別了。」他說道。

砰—！

劉振磊向瑟蓮娜的丈夫轟了一槍。

「第三發子彈，是射殺靈體的子彈。」

「不不要啊啊啊.........！！！」瑟蓮娜看著丈夫正在灰飛煙滅。

已經在自己面前死過一次丈夫，如今再一次消失於眼前。

她不斷想要抓緊它，可惜剩下只是半點塵都沒有的雙手。

瑟蓮娜的身影彷彿和我當日與周俊楠重疊。

「接下來，就是這兩位女兒。」劉振磊舉起手槍：「不過要再輪兩轉膛室才能滅掉，真麻煩。」

為甚麼.....

為甚麼要這樣做......

瑟蓮娜和她丈夫剖白的情景一幕幕在我腦中上映。

一旦失去性命，一旦失去靈魂。

所有事都會無法回頭。

「任性混蛋....」

我把靈髓如泉湧般的塞進小刀。

那白色禪武終於都能再次使用。

我的理智線已經斷掉，全力對劉振磊進行強烈猛攻。

一而再再而三地砍向他，但太刀怎樣都無法實在地砍中他。

「臭小子，就跟你說過普通禪武攻擊只能對妖異有效。」

語未，劉振磊用純熟的制服技巧把我擒住，並壓制在地上。

「放開我！！！！」我已經無法再控制自己情緒：「為甚麼你要這樣做啊！！！！」

「為甚麼？」劉振磊不屑地回答我：「之前已經回答過，如果要從正確和善良之間選擇。我會選擇正確。僅此而已。」

「大叔！！為甚麼你不幫我？你不是不認同這種做法嗎？究竟是為甚麼啊！！！」我向張文伯呼喊。

「你指望臭煙癮者幫你？別開玩笑了，他自己也清楚，靈體是無法成佛的啊。」

「無法....成佛？」

「成佛的條件太過苛刻，即使是臭煙癮者也沒可能辦到，所以一直提倡非暴力的他才不來阻止我的啊。」

「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啊！！！！」我拼死拼命地掙扎著身體。

不甘心。

不憤。

愧疚。

我的內心充斥著這種情緒。

我只是.....

「你到底又是為甚麼，對靈體有如此大的執著？」劉振磊問我。

我只是不想———

「我只是不想有需要被救助的人在面前消失，而我卻對此無能為力啊......！！」我打從心底的吶喊著。

無能為力，是讓我最難過的感覺。

看著一個有重要事去完成的人在眼前逝去，自己只能徒勞地站在一旁。

所以事都猝不及防地發生，自己卻甚麼都幫不上忙。

把滿肚子的怒火憋著，痛心疾首地想著再也無法挽回的事。

都是令我多麼痛苦，多麼脆弱和不堪。

「求求你....至少...至少讓我幫助那兩位女兒....」

「.... 哼。」劉振磊緩緩放開我：「我開始明白臭煙癮者為何那麼看重你。」

「那欠債小哥想知道令靈體成佛的方法嗎？」張文伯問我。

「想。即使是如何苛刻困難，我也會辦到。」我回答。

「臭煙癮者你是認真的？」劉振磊似乎有點不滿。

「不認真我又怎會說出來？」張文伯回話。

「那種方法只會害了所有人，是不正確的做法。」

「只用暴力去解決問題又是正確的做法？你看看瑟蓮娜和欠債小哥的反應，暴力只會引來更多的仇恨。」

「狗屁不通。把靈體留下只有演變成妖異這個結果，到時的禍害會源源不絕。」

「歷史上有哪些通過暴力達到『成功』的人是有好下場？反之甘地、馬丁路德金、曼德拉，每位都名留青史。」

「使用這種懦弱做法的成效又怎樣？用了多少個年頭，又犧牲了幾多條人命？這不也是暴力的一種？」

「就是你這種頑固的暴戾性格，『她』才因你而消失的啊。」

「別每次說不過我就拿『她』來做擋箭牌！」

二人越辯越激烈，場面不受控制。

「你們該停下來了，不要一聚頭就吵個不停.....」張曉靈勸止他們。

「總之我一定會教導欠債小哥，不管你讚成與否。」張文伯對劉振磊說。

「我可不會認同，無論是你的懦弱做法，還是這個不倫不類的怪物。」劉振磊指著我。

「.......」果然暪不過他。

「你就自己收拾『涅槃』和這兩個靈體的爛攤子，硬要把這禍根留下我可不會幫你。」

語未，劉振磊一如以往地帶著怒氣離開。

任性，而且不受任何驅束。

直到現在我都不認為他這種性格能夠有所改變。

這也是我在二月份最後一次與他碰面。

關於讓靈體成佛的方法。

張文伯詳細地向我說明了一遍。

靈體在死後本該馬上就會去轉世。

但會基於某些原因，例如心願未了、怨念太深或是罪孽深重都會無法成佛。

而雙胞胎女孩因靈魂被困，在未轉世之前做了壞事，所以算是罪孽深重。

這種靈體需要把自己的罪還清，若不是則會一直徘徊於人世間。

不過贖罪要用一段頗長的時間，其間妖異更會不斷唆擺，定力稍有不足都會造成失敗。

這也是苛刻的條件之一。

瑟蓮娜方面，她要時間去平復，放棄了經營音樂教室。

張文伯給了她特制的眼藥水，使用過後就再看不見任何靈體和妖異。

好好跟女兒們道別，把她們交給值得信任的張文伯。

畢竟發生那種事，正常人早已無法普通地生活。

若不是我們輪流勸說開解瑟蓮娜，同類事件只會再現吧。

心靈。

真是種脆弱得一碰就碎的東西。

二月九日。

農歷新年假期都差不多要完結。

昨天經歷的事令我疲憊得好像沒放過假一樣。

今天依然下意識地走到張文伯的破店，事件結束後都沒有好好交代接下來要做的事。

「大叔早安。」

罕有地張曉靈並未到達，店內只有張文伯......

和....雙胞胎女孩。

「早安，欠債小哥。」

「我想問，現在要怎樣幫助那兩個女孩？」

「這個嘛...最簡的方法就是讓她們幫忙解決由妖異引起的靈異事件。」

「那她們在加入店內幫忙不就行了麼？」

「麻煩的事就是這個。」張文伯從煙包中取出香煙，放在嘴巴唧著：「如果她們不跟著一個人，就無法計算在累積功德。」

「這.....」

「最棘手的，就是跟著的那個人必需要有能與共生靈相處的體質。」

共生靈。

劉振磊曾向我提起過。

連他看過的例子都是少之又少，難怪說成佛的條件非常苟刻。

但我已經有心魔這共生靈存在.....

「一個人，可以同時容納多個共生靈嗎？」我問道。

「這個....其實我也未見過真實的例子。」

「那我該找出其他有共生體質的人？」

「是可行沒錯，但可能要花的時間是未知之數。」張文伯思考數秒：「方法其實還有一個.......不，還是算吧，風險太大了。」

「.......」我看著站在一旁無助的雙胞胎。

當初口出狂言，說會讓她們成功成佛。

現在才真切地感受到難處，或許劉振磊的做法.....

不，我怎麼可以動搖。

她們...和張文伯都是因為信任才如此地支持我。

無論過程是如何的艱難，我都要走下去。

「請說吧。」我堅定地跟張文伯說。

「.......」張文伯好像被我的回應嚇呆了。

「怎麼了...？」

「欠債小哥感覺改變了許多呢。」

「......突然說起這個...」

「說回正題，那個方法就是要欠債小哥嘗試接納三個共生靈。」

話音未落，張文伯馬上駁回自己。

「不過欠債小哥自己也要用時間去認真考慮，因為要承受的風險沒人預測得到，要是不幸的話———你有可能會因此而失去性命。」

接納共生靈的方法就是給予它們名字。

人在死後會忘掉生前的名字，而賜給它們新名字就會變成主僕一般的關係。

難怪「心魔」在我不同意的情況下不會自行暴走。

原本它是要聽從我的說話。

但心魔說過我就是它，假如是這樣....

我是已經死去了嗎？

那現在活生生站在這裡的是誰？

正在思考的又是何人？

種種謎團都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

老實說，我無法立刻作出決定。

到最後性命攸關的時候，才發現我的決心也是那麼的脆弱。

「你不用現在就回答我，我知道你在想甚麼，你不疑惑考慮一下我反而要擔心。」

「我是覺得自己太自私，明明嘴巴上說得這麼漂亮，但最後卻舉棋不定。」

「人類本來就不是一種會無私奉獻的生物，所謂的道德規範也只是人類自己想出來的東西，要是去討論世界先有道德存在，還是人類創造道德，最後只會走進思考的死胡同而已。」

「一如以往很難懂的說服方法呢.....」我淺笑回應。

「還有一點，我想告訴欠債小哥。」

「甚麼？」

「不要去憎恨劉振磊。」

「那個任性混蛋....嗎？」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故事，每件事發生必定有它背後的原因。」

「即是說他有苦衷？」

「算是影響著我和他的回憶。」

「回憶真是種害人不淺的東西。」

「但我們沒有回憶，沒有遺憾和過去的話，就失去做人的意義吧。」張文伯嘆了一口氣：「怎樣都好，不要讓憎恨充斥著自己的人生。」

「我明白的....」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關於黑瞳小孩說的『涅槃』和『鑰匙』....大叔你知道些甚麼嗎？」

「這個....雖然我覺得欠債小哥你有權利知道，但現在對你來說或許太早。」

「太早是何解？」

「真相的重量，會讓你沉重得再也站不起來。」張文伯語氣變得認真：「等欠債小哥再成長多點，等我再查證多點的時候再說吧。」

「呼....好吧，既然大叔這樣說了，我也不能不信。」

破店的門被緩緩打開。

「咦，今天你們都很早呀。」張曉靈回到破店。

「是你今天遲到了吧。」我說道。

「早上稍為睡糊了....」她回話。

「你們在看店，那我也去外出工作。」張文伯一邊打哈欠一邊離開破店：「欠債小哥你就好好考慮剛說的事吧。」

「剛剛說了甚麼事？」張曉靈好奇地問。

我把事情原委告訴給她聽。

她看起來像是幫我認真地作分析。

「所以高同學現在煩惱著要不要行動啊.... 」

「對的，感覺自己不能再浪費一分一秒的時刻。」我眉頭緊皺，低頭說道：「我不想再因無能為力而悔恨....」

「......」張曉靈沉默了數秒，明眸一轉：「高同學你認為自己獲得了各種靈異能力是有甚麼原因啊？」

「嗯...」

這個原因之前張文伯都有跟我說過。

他說給予了我這能力必定有它的原因。

而我就認為....

「是神明想讓我去理解別人吧。」我回答。

「就是這個。」張曉靈用指尖對準我的心臟：「高同學你擁有別人沒有的同理心喔。」

「我....從以前就沒有想過會有這一天....」

我一直都認為自己只孤單一人。

是個齷齪，卑鄙又扭曲的人。

因為過去，自責在我心中無法消滅。

在別人眼中可能不算甚麼大事，但我卻是感到.....

———每日宛如活在地獄一樣。

但自從那個暑假，獲得這種能力之後。

自從和大家相遇之後......

心境的變化連我本人都還未來得及察覺。

「高同學有試過嗎？當自己傷心地強忍眼淚，突然有個人關心你，問你怎麼了的時候。」張曉靈問道。

「那....」

我還未開始回答，有可能是她根本沒打算讓我回答，就被中斷了發言。

「眼淚會控制不住的地氾濫對吧？」她追問。

—在隧道的時候，高同學和我就是那種狀態喔。

—高同學。

—徹底地，侵犯了我的底線。

「別用那種曖昧的說法啊！」我回話。

「嘴巴上說著『我很好』，但實際上一直期待著誰來狠狠地揭穿我，安慰我，把真相說出來。」張曉靈莞爾一笑：「高同學把我內心完全的看透了呢。」

「我也不懂自己是不是把你看透了，只是那時想著不幫助你不行，看著如此需要被協助的人我無法不行動。」

「高同學的這種溫柔，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即使那個人不是我，結果也會是一樣吧。」張曉靈先喃喃道出這句，然後對著我說：「就是這種想法，我覺得高同學選擇去幫助人而作出的任何決定都是正確的。」

「........」我心情好像鬆了一口氣。

我，其實很清楚。

自己要做的決定，但是在迷茫而已。

不過心中原本的猶豫，現在徐徐變得清晰可見。

「謝謝你，張同學。」我說道。

「這句應該是我來說才對吧。」她回話。

「....？」

「高同學，你全名是叫高時刻對吧？」

「對的沒錯....」

「昨天的事都還未好好的向你道謝。」

—謝謝你把我拯救了，高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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