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磊伊茲的的笑靨》 - 第八幕──光芒之下，陰影無所遁形(2)

與常人在森林遭遇、體型如同中型犬，性格陰晴不定的食腐動物──腐敗鬣蜥相比，出現在二人面前的龐然大物簡直就是某種未知的高階魔物。若非其外貌的辨識度極高，就連見多識廣的妮可菈也差點沒能認出。

不斷從嘴角溢出的綠色毒液，以及歷經長年蛻皮、觸感宛如鋼鐵的鮮綠鱗甲，不僅證明牠悠長的生命歷程，更為牠的王者地位帶來歷久不衰的加護。也正是這份強悍，讓帶著愛莉莎前來此地的庫勞倫斯‧磊伊茲靈機一動，決定以牠作為看門犬、直到押送愛莉莎的任務完成、又或是被敵人消滅為止。

「咳、咳！」

煙塵漫天飛舞，嗆得蓓絲咳嗽不止，但現在可沒時間讓蓓絲喘息。莫約一個手臂粗的粉紅色長舌在一個呼吸之間，突破煙霧、尖槍般突刺而來！

「沒禮貌！」

千鈞一髮之際，妮可菈殺到腐敗鬣蜥面前、一個抬掌猛推，足以塞下一頭牛的巨嘴瞬間閉合，內裡鋒利的牙齒切菜般的斬斷舌頭。失去主體依託的長舌受慣性牽引、無力的飛脫到一旁，恰好掠過蓓絲身邊。

蓓絲還來不及驚訝，刺耳的咆嘯緊接而來：

「嘰──！」

腐敗鬣蜥哪吃過這種悶虧，登時暴跳而起，楓葉狀的巨大指爪直朝妮可菈壓去！同時，隱藏在眼角的黯淡火花逐漸變得明亮。

「那是、火花？」

這麼說來，這隻腐敗鬣蜥的體內，確實有一絲磊伊茲的生命能量。輕巧避開千斤重的重壓，妮可菈更加確定，只要擊敗這隻腐敗鬣蜥，距離拯救愛莉莎只剩下一步之遙。

所以，現在沒有時間跟一隻畜生瞎耗下去！妮可菈打定主意，氣聚丹田、向身後的蓓絲喊道：

「快詠唱暴雪術！」

只以體型來看，要想凍結眼前的腐敗鬣蜥，絕對比凍結整隻歌利亞氂牛來得簡單。但此時的氣溫遠不如當時來得寒冷、天上更有來自海豹之神的溫暖陽光加持，只怕暴雪術的效果難以達到預想的效果。

「妮可菈小姐！」

蓓絲無比著急、只想盡快將想法傳達給妮可菈，卻得到妮可菈鐵石般堅定的回應：

「快！」

說完，妮可菈爆發氣浪、再次將腐敗鬣蜥逼退。留給蓓絲的時間已然不多，蓓絲必須盡快採取行動。

「不行，沒時間想這麼多了。」眼前的戰況瞬息萬變，若再拖延下去，只怕戰局突生異變。蓓絲緊盯妮可菈奮力戰鬥的背影，詠唱起近期以來、使用最多次的暴雪術咒語。

「冰雪的精靈啊，事出突然，還請您見諒……」與此同時，蓓絲不忘向生性恐熱的元素精靈致上歉意，並將此地的溫暖，全數推給天上的海豹之神。

「呿，這鱗甲，比歌利亞氂牛的毛皮還方便。連波動都能吸收？」

不論是將生命能量壓縮、凝聚成尖銳無比的針頭，還是將生命能量化為不斷震盪的波動，只要腐敗鬣蜥引以為傲的鱗甲存在，妮可菈便難以直接對其造成顯著傷害。

看來，真的只能博一把了。一個墊步挪移、避開紅綠交錯的黏稠毒液，妮可菈順勢拉開距離，再次向身後的蓓絲喊道：

「好了嗎？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嗯！我好了！」

手捧雪白的魔力結晶，蓓絲正要詠唱最後的環節，妮可菈卻一反常態、逕直來到蓓絲面前，一把搶過魔力結晶！

「咦？等等，妮可菈小姐？」

她是怎麼抓住魔力結晶的？生命能量是這麼好用的東西嗎？相較於蓓絲思緒萬千的驚訝，妮可菈此刻的心境無比平靜。

「沒辦法，是這畜生逼我的。」

妮可菈一個箭步、朝向正在蓄積毒液的腐敗鬣蜥疾衝而去。手裡的魔力結晶隨著生命能量流入其中，雪白的表面被染上一層淡淡的翠綠。

「我知道你們聽不懂我在說什麼。不過，我還是得說『請助我一臂之力』！」

仔細感受來自冰雪精靈的嚴寒，妮可菈將自己的身體想像成一股不斷循環的暴風雪，翠綠色的生命能量逐漸褪色、染上相同的雪白。

「很好，就用這一拳定勝負！」

暴漲的生命能量中，來自冰雪的嚴寒不斷循環、從細雪紛飛到漫天暴雪，配合自身不輸暴雪的震天嘶吼，妮可菈一躍而起，向腐敗鬣蜥發出媲美大自然憤怒的一擊。

「噗嘰──！」

這一回，拳頭沒有在腐敗鬣蜥的鱗甲上留下傷痕。相反的，隨著寒氣覆蓋腐敗鬣蜥全身，一陣血肉骨骼遭到擠壓的難聽聲響接連傳出。腐敗鬣蜥從未感受過此等劇痛，發出一陣短促的慘叫後，當即蜷縮成一團、最後的氣息亦化為冰冷的寒氣。

至此，蓓絲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疑問，急忙趕到妮可菈身邊、一股腦地吐出所有問題：

「成功了嗎？妮可菈小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蓓絲本已被妮可菈的破格行為嚇得不輕，根本沒想到妮可菈這一舉動，為自己帶來不小的麻煩。

「慢慢來，一次、一個問題，好嗎？」

就在剛才，妮可菈早已預料想到暴雪術難以奏效，再加上自己方才的試探，得出生命能量難以穿透鱗甲的結論。對此，妮可菈想到一招可以讓暴雪術奏效、同時擊穿腐敗鬣蜥防禦的殺手鐧──借力使力。

借力使力，是控制生命能量的精隨之一，只要該事物擁有生命，要想借用其力量並非天方夜譚。然而，若非妮可菈天生擁有湧泉般的生命能量，同樣的動作交由尋常武人行使，肯定會在眨眼間被元素精靈反噬。

「竟然有這種事？這根本是在玩命！妮可菈小姐！」

乍聽之下，蓓絲只感覺到妮可菈前所未有的魯莽，正想說些什麼、希望妮可菈能珍惜自己、別草率行事時，不料妮可菈呼出一口殘留的寒氣，氣定神閒的說道：

「放心，不礙事的。快點找到入口要緊。剩下的晚點再說吧。」

比起自己的生命，小愛的安危更重要嗎？憑藉自身直覺，蓓絲心裡提前浮現出結論。的確，愛莉莎生命正危在旦夕，每分每秒都極為珍貴。不過，對於妮可菈奮不顧身的行徑，蓓絲始終抱有一絲抗拒。

『如果，為了拯救自己心愛的人，最後連自己的性命都搭了進去。那個被拯救的人，是不是也成了幫兇？』

直到解密術式指明後續的道路前，蓓絲的內心無比沉悶，久久無法舒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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