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之楔：時空魅影 - ［卷二］第七章．來自血緣的夢魘（五）

　　「喂喂，爬個山別吵架，想回去被系主任訓話嗎？」

　　陸續跟上腳步的學長姐趕緊插進劍拔弩張的二人之間，而莉茲站在旁側稍作休歇，等候腳程較慢的其他成員。

　　實夏樹等人在原地靜候了五分鐘，全員才再次會合。

　　大部分的人臉頰有些紅潤，只有少數幾位體力較差的大口大口吐息。

　　他瞅著已經喘得上氣不接下氣、臉色微微發白的年長者，再次感慨自己的體能竟然進步到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地步。

　　「小樹樹，呼吸真的很重要呢。」

　　石千樂怔怔望著正被班長攙扶的系主任，不僅呼吸淺而急促，還一副心肺肌肉痠痛到隨時都會暈過去的模樣。

　　而這段距離，只是兩圈操場的路程，外加五層樓高的階梯而已⋯⋯

　　「呃，我們是不是換條路走比較好？」

　　「還有三分之二就到交匯處了，現在折返要走更遠，這樣系主任會更累吧？」

　　「還是我們拆成兩隊，先到的跟其他組別說一聲？」

　　「同意。」

　　「我沒意見。」

　　「⋯⋯」

　　在場眾人七嘴八舌討論一陣後，總算取得共識。

　　「好，就先這樣。」

　　「阿傑，如果有人不行的話，你負責送他們回山腳下。」

　　趙豪傑一臉無奈地點點頭，與體力較差的長輩和混文憑二人組殿後，至於吳德則是因為比較熟的同學都在這兒的關係，自願留下。

　　目送其他學生快步上山遠去，緩慢前行的林文德略表歉意，與這群陪伴他學生閒聊幾句。

　　「季旭真該出來走走的，接近大自然有益於身心健康。」

　　「他好像還在接受輔導吧？聽說他期中考成績一落千丈？」

　　「說到成績，石千樂這學期簡直黑馬，會不會是作弊啊？」

　　「不是吧？他這學期跟阿樹混熟後，幾乎天天跑圖書館耶。」

　　「聽說還戒掉網路遊戲的樣子，只是後來變成沉迷模擬訓練⋯⋯那不是超累的嗎？真是奇怪的傢伙。」

　　「阿樂好像是看到阿樹經常自主訓練，才跟去的。」

　　「真假？難怪他們剛才健步如飛！」

　　原本就混在同個圈子的幾個男生很自然就聊開了，瞧他們的話題落到那二人身上，系主任抓緊時機提問。

　　「對了，他們倆最近是不是在研究怪譚之類的事情？」

　　「哈哈，其實我們跟他們倆不是很熟耶。」混文憑二人組哈哈一笑，一個雙手交叉在腦後，另一個兩手插褲子口袋。

　　「怪譚？」吳德倒是眼睛一亮，興奮爆料：「寒假我們有跟阿樹去探險，他的膽子超大，而且還能看到妖魔鬼怪的樣子。」

　　「妖魔鬼怪？」

　　「他在舊校舍一樓看到混沌，所以就阻止我們再進去了，然後女生宿舍附近的那個池子，他說有什麼連他自己也搞不清楚的東西⋯⋯」

　　「不過，涼亭女鬼是真的！我們都有看到，它超美的，可是阿樹很怕它的樣子。」

　　系主任挑挑眉，追問一句：「所以，季旭之前散布的謠言，裡面有幾分是真的？」

　　「鏡子是真的，圖書館我不清楚，其他的我也不知道，可能只是他的猜測吧？」

　　「真是怪了，怎麼會把同學說成怪物。」

　　面對系主任的困惑，沉默的趙豪傑糾結了半晌，才嘆氣開口。

　　「我想⋯⋯是因為他們兩個都是戰鬥狂的關係吧？只是一個隱性的、一個顯性的，季旭應該是國軍武館那一次，對上他們時被嚇到了。」

　　聽完，系主任摸摸下巴，想起之前自己看過的錄像，呢喃一句：「的確有可能。」然後放下手，忽然愣了一會兒，又問：「對了，你們還有聽他們提起圖書館那尊的事嗎？」

　　眼看一個接著一個搖頭，系主任不抱期待地望向攙扶他的好學生，只見對方遲疑了片刻，還是搖頭。

　　「⋯⋯但願他們別捲入什麼怪事才好。」

　　趙豪傑沉下眸子，面對這名教授的關心，他只能在心裡默默補充。

　　——怪事？已經來不及了，而且說出來只會擴大他們的風險、徒增自己的煩惱。

　　既然如此，不如不說，更何況自己也答應過他們會守口如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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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林天籟，蟲鳴鳥叫。

　　空氣中瀰漫著看不見的微量元素，些許涼爽、些許愜意，不分種族性別、不分男女老少，一視同仁地洗滌健行萬物的身心紛擾。

　　植物的瑪納看起來和動物不太一樣，多了分純粹、少了點情緒，而山林間的植物，又與市區路樹的生命氣息大相徑庭。

　　這裡的花草樹木，它們的瑪納比平日所見的校園植物還要雄厚濃郁，野性、優雅、包容卻意外脆弱。

　　人們的一舉一動，都可能破壞這片山林的美好，無論是方便旅客的石階山路，抑或惡意拋置的垃圾塑料。

　　一雙灰眸覆上常人難以察覺的淡金色澤，難掩喜悅地亮起眼珠。

　　——這兒的氣味不僅讓人沁入心脾，就連眾生的瑪納都如此祥和溫暖。

　　森林孕育萬物，生意盎然的世界使人忘卻塵囂。

　　實夏樹一邊爬坡，一邊舉起掌心凝聚自身瑪納，身體有些輕飄飄的，凝結的速度也比平常快上一倍。

　　「太古時代說的大地之母，或許就是這個樣子吧？」

　　他呢喃一句，自從分兩隊後便沒留意後方的組員，一路上只有幾乎天天膩在一起的友人跟上他的腳程。

　　回過神來，才發現他們已然抵達交匯處，而四面八方一點兒人影都沒有。

　　「大地之母？宗教說的某些女神嗎？」

　　石千樂也亮著眼睛四處張望著，精神抖擻得絲毫沒有平日白天時的萎靡神態。

　　「那傢伙啥時不見了？剛才不是還嚷嚷著要搶第一嗎？」

　　「十之八九落到莉茲那團了吧？」

　　實夏樹索性找了塊土壤較乾的樹根坐下，悠閒地閉上雙眼，乘涼的同時靜心感受來自大自然的饋贈，逐漸放鬆自校慶以來，在心頭若隱若現的焦躁感。

　　「哦！小樹樹舒服到快睡著了？」

　　「並沒有。」

　　石千樂轉了轉眼珠子，伸長脖子遠眺三條路的盡頭，遙望了兩分鐘才隱約看到最先出發的那群人，陸續顯現在東方一角。

　　「吶，小樹樹，我有個大膽的想法。」

　　「嗯？」

　　「你說，我們腳程算快，而且不僅不累，反倒更有精神的樣子⋯⋯我們要不要乾脆去探險？」

　　「要是遇到山難怎麼辦？」

　　「『他』能感知到這裡的話，就不是問題了吧？」

　　實夏樹睜開眼睛微微蹙眉，盯著看上去有些過動到快站不住的某人。

　　「我們就先跟學長姐說一聲嘛！讓我們先去目標的小山峰，那兒不是有休息區嗎？去到那兒吃喝拉撒都沒問題，還有涼亭可以坐著慢慢等⋯⋯然後我們趁這段時間去探險！」

　　眼看精力過剩、玩心大起的某人持續慫恿著，若不答應，又得擔心對方晚點會捅出什麼簍子。

　　他糾結了好一會兒，林間涼風拂面而來，好似這片天地在向他們訴諸什麼。

　　「⋯⋯好吧，如果等會兒學長姐同意放行的話。」

　　「耶！小樹樹果然對我最好了！」

　　石千樂整個人黏了過來，半彎身子、雙手緊緊摟住友人的肩頭。

　　「唔，擋到光線了。」

　　實夏樹掙扎了下，喬定位置後便懶得再去理會友人身上散發的熱能吐息。

　　位於上方的碧綠眸子眨了眨，順著灰眸視線看下去，與自然山林格格不入的手機螢幕上，正顯示著星雲共和國境內的白青山脈地圖。

　　「哇，真是太不可思議了，這地方竟然還有訊號。」

　　「又不是進了深山荒郊，這裡沒訊號才奇怪吧？估計休息區附近有基地台。」

　　石千樂一邊聽著友人解釋，一邊退到旁側等待對方存完地圖檔案。

　　混著男女閒談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實夏樹站起身子、收好手機，望向除了他們倆以外，第一批抵達交匯處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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