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之楔：時空魅影 - ［卷四］楔子．當日的晚餐

　　聯合公曆三四七六年，十一月九日。

　　我們返回千樂的住所後，用餐時段的電視新聞，全都在報導不久前的案發現場。

　　「莉茲口風緊還好，但那個順手搭救的女人，應該不會把活死人的事說出去吧？」

　　「只要那隻亡靈沒傻到待在那兒等人抓，就算她說了也沒人信吧。」

　　「亡靈？」

　　夏樹有些意外地看向邊吃邊聊的兩位黎明學子，隨後那雙灰瞳對上我的目光。

　　「嗯，亡靈，我放走它了。」

　　「咦？為什麼？」

　　「放長線釣大魚唄。」千樂含著麵線抖了抖筷子，吞下肚後明說：「還記得卡美洛是被死靈異端摧毀的事吧？後來不是聽說追著伊絲塔身邊的埃特爺爺跑來北岸嗎？兩個月的時限也快到了。」

　　「是沒錯啦，但是放著它到處傷人不好吧⋯⋯」

　　「同感。」

　　夏樹和阿貝爾果然抱持著同樣的反對意見，但僅是基於同情的反對，沒有提出替代方案，也沒有表現太多抗拒。

　　青兒的感受雖然讓我有些在意，但不至於過意不去。

　　畢竟，「正常」的人們至今都是生生死死的存在，離開這「反常」的世界說不定才是原有的狀態。

　　「我想，虛梓白可能覺得現在出手，不僅只能宰掉敵人的棋子，還會曝露他的存在導致敵人變得更謹慎這點很不划算吧？」

　　千樂吞下被夾碎的白煮蛋，盯著新聞翻拍網友上傳的大樓自體倒塌的影片，又喝了一口湯才繼續吐露自己的看法。

　　「而且那個死靈異端還蠻低調的，可能也會害怕北岸的軍隊槍砲，不然他老早就把整座城市的人都變成亡靈，哪還需要偷偷摸摸利用危樓幹壞事咧？」

　　「再說了，小樹樹你不是聖母類型的吧！我們根本就沒義務去淌這灘渾水啊。」

　　千樂說完看向低頭思忖的夏樹，哈洛德隨後附和千樂的看法。

　　「我也這麼覺得。有償還好說，沒必要去多管閒事。」

　　「⋯⋯雖然我很想說『好歹我們也是黎明會出身，有責任去善後什麼的』，但後來想了想還是別多管閒事好了，要是會裡的人被發現我們還活著，加上埃特長老⋯⋯他們不明槍暗箭一起來才怪。」

　　阿貝爾糾結吞嚥了數口食糧，最後妥協了眾人的意思。

　　「阿貝爾，你終於開竅了。」

　　「我也知道婦人之仁會誤了大局好嗎！」

　　「⋯⋯」

　　我和沉默的夏樹四眼相接，他並無氣憤，僅是無奈。

　　或許，千年前，在我離開馬格諾孤島的時候，早該消滅島上的眾生才是。

　　然而破碎的記憶中，依稀有過沒有魔導術傳承的末日，曾讓人類的數量不足百位。

　　無數的妥協、無數的兩難⋯⋯

　　「白哥哥，我沒有責怪你，只是不忍心而已。」

　　「我知曉。」

　　「和平的日子快要結束了，對吧？」

　　「嗯，倘若埃特急著想來見我的話，十五日——也就是週末，便會回到此地了。」

　　我掏出藏於胸口的隱形墜鍊，從中取出另一顆計時魔晶，上面的數字已低於一百二十五個鐘頭，內部浮旋的符紋持續運作著，確定追蹤中的對應魔晶至今尚存。

　　「這、這麼快？」

　　千樂瞪大眼睛，盯著我將物件放回魔導墜鍊。

　　「現下還不清楚那名異端的心性如何，如果可行，比起殲滅我更願意納為己用。」

　　「白皇！你想收留那種不尊重死者的變態嗎？」

　　「若能尋得共處之道，既能相安無事，又能互利共榮，何樂不為？」

　　對上夏樹的視線時我不禁淺淺一笑，同為擁有麗的靈魂碎片，他的接受度比阿貝爾高出許多，或許是在青兒的潛意識中還留著魔導之都時代，末日序章時的感悟吧！

　　「那個，小貝貝，我想你有個誤解。」

　　「嗯？」

　　「你是不是認為光暗兩種屬性相斥，所以一個人不可能同時精通它們？」

　　「對啊。」

　　「但是太陽越大的地方，影子越黑，你不覺得哪裡怪怪的嗎？」

　　千樂正在開導思路因黎明教育而狹隘的阿貝爾，就在對方低頭沉思五秒後，他忽然瞎扯故意討打的話。

　　「就像你明明是男的，扮起女人也挺好看的啊。」

　　被戳中痛點的阿貝爾立馬翻了白眼，直把吃剩菜渣的碗砸向一臉欠扁的屋主，一旁的廚師拍桌叫罵浪費食物，另一側的青兒則是趕緊捧碗離開餐桌，坐到我旁邊靜靜用餐。

　　吃完手邊的食物後，他仰頭對我眨眨眼睛，低喃一句。

　　「白哥哥，你當時為什麼故意要把阿貝爾偽裝成女的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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