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之楔：時空魅影 - ［卷三］第十四章．初戰（四）

　　（嘶咿——）

　　幽焰骨馬再次鳴叫，超音波震得強化狀態的二人腦子昏眩了下，驚險舉劍擋下橫劈而來的脊骨長鞭。

　　「阿樂，我先引開它！」

　　（唰——）

　　（哐啷。）

　　碧水寒氣再次凍向破冰而出的魔物本體，竄過骨馬側身的青年彈跳而上，風雷劍尖刺向馬眼的瞬間釋放電光，半空迴旋一圈踩上騎獸角盔，雙劍交叉劃過無頭鎧甲的兩腋鎖骨。

　　（吭啷。）

　　衝破冰塊的同時，未能如期卸下敵人兩臂的實夏樹灰瞳急縮，出乎預料的硬度對撞使他雙手發麻。

　　「『死亡、宣告⋯⋯實⋯⋯』」

　　落地的剎那，腐朽頭顱再次詠誦，他連忙回身架起冰牆擋下襲來的骨鞭，蹙眉注視駭人的少女詭目，風雷劍尖直直插進對方的嘴裡。

　　（嘻、嘻嘻。）

　　微凸的死者眼珠咕溜地轉呀轉，兩行血淚覆上一層濃稠的青綠膿液，牙齒咬著捅進口腔的異物，小丑般地上揚裂開的嘴角。

　　亞麻棕髮青年的嫌棄表情顯露無遺。

　　與此同時，附近的時空裂隙傳來一聲玻璃破碎般的聲響，而後宛若四散的棉花白絮消逝無影，原地只留下飄搖的淡淡靈光。

　　「小樹樹，你可別被它唸出名字啊！」

　　（轟隆隆。）

　　一臉亢奮的貓眼男子扛著大劍，立馬回身朝異界魔物揮出一記轟雷，鳴響行進之處劃出一條彎曲深溝。

　　隨後半秒內，無頭騎士的另一側連人帶冰矗立一面厚達半米的十米高牆，蹲在上方的施術者輕踏邊緣，空中翻向夥伴身邊，回望冰雷相衝的寒晶風暴。

　　實夏樹左手旋過劍柄反持碧水，凝重注視碎冰霧氣中的形影，悄悄地為自己再疊上一層強化符紋。

　　「本體暗火，骨馬地風；同時具有幻術及物理打擊能力，本體比鋼鐵還硬⋯⋯推測硬度在石英到鎢礦之間。」

　　他微瞇雙眼，再度凍向敵方的雙手和腐朽頭顱。

　　「我們擅長的屬性可以克制本體，但是對骨馬殺傷不大⋯⋯阿樂，你的火元素還行嗎？」

　　「不是很穩定⋯⋯你想給它們三溫暖？」

　　桑茶色的貓眼凝視十米前方的無頭騎士，對方的鎧甲竟然在他們的聯手攻擊之下只擦出些許刮痕，而那顆腐朽頭顱雖能破壞詭瞳，也能將裂至耳垂的嘴角炸出窟窿，可卻在脫離冰凍狀態後十秒內恢復如初。

　　至於骨馬，除了燐火眼窩曾經消散三秒之外，其餘一點損傷都沒有。

　　慶幸的是，盔甲上的刮痕尚存，二人合擊並非毫無效果。

　　「總之，用附魔雷電破壞盔甲有點效果，順便試試物理攻擊對骨馬有沒有用吧。」

　　「好咧，我拆它骨架看看。小樹樹你負責牽制斷頭的腐爛蘿莉，本體被冰住馬好像就不會動了。」

　　「當然，要是讓它成功喊出我們的名字就麻煩了。」

　　話畢，實夏樹隨即奔馳上前，替掙扎解凍的杜拉罕補上寒氣，隨後一劍刺向結凍的頭顱眉心，催發雷電直貫到底。

　　——太好了！本體鎧甲以外的部分，搭配附魔的物攻能夠奏效。

　　他順勢回身旋至頭顱背後，拔出刺進腦內的風雷劍尖，甩掉上頭流膿發黑的腦漿，碧水催發寒氣，從後腦的洞口凍入冰晶，阻止對方自癒。

　　（砰。）

　　夥伴的大劍猛地砸向骨馬下顎，只見武器的主人奮力斜挑而上，利刃卻被看似脆弱的頸骨堅實擋下。

　　「靠⋯⋯也太硬，是鑽石做的哦？」

　　石千樂低罵一聲，持劍的雙手鬆開一隻，掌心朝馬嘴凝出巴掌大的火球向前爆射。

　　（嘶咿——）

　　亡者騎獸淒厲鳴叫，舉身晃動前腳，逼得二人退開兩步，難受地閉上一眼。

　　馬臉的炙熱火焰氣化結凍的頭顱，本體的額間洞孔迅速解凍，急遽變化的溫差使得懷中的首級咆哮一聲，自癒中的腥紅怒眼狠狠瞪向了貓眼男子。

　　「噯？怎麼看我？我不喜歡腐爛蘿莉啊！莫非本體和馬都怕火？」

　　「『死亡宣告⋯⋯石、千⋯⋯』」

　　實夏樹趕緊揮舞碧水，凍結杜拉罕幼體的腦袋，連續使用瑪納的左臂微微顫抖。

　　「三溫暖能奏效，它的恢復速度有變慢的跡象，但是我們的瑪納耗不起。」

　　他微微蹙眉，餘光瞄過友人的大劍。

　　「阿樂，我先維持冰凍它的腦袋，你趕緊電碎它的鎧甲。」

　　「可是你站得那麼近，我會傷到你⋯⋯」

　　「沒事，你砍，我閃。」

　　「好吧。」

　　他一說完，便迅雷不及掩耳地爆衝上前，雙手緊握劍柄，灌注瑪納由伊雷克斯自行轉化，霹靂斬向無頭鎧甲，迴旋電退襲來的脊骨長鞭，麻痹敵手。

　　（哐啷。）

　　冰晶爆裂未足一秒，蒼色劍刃再次掃過，數度凍結的腐朽腦袋逐漸泛紫，可懾人的腥眸卻鮮紅如火。

　　實夏樹暗下灰眸，石千樂也繃緊神經。

　　杜拉罕的氣場隨著逐漸崩裂的鎧甲變了，當它展現第二形態，便是稍微大意就可能喪命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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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出手真的毫不手軟呢。」

　　阿貝爾抱著刃杖感嘆一句，全程瑪納凝眼地遙觀戰況，手指撫摸下巴，若有所思的模樣。

　　「是啊！第一次看到貨真價實的怪物竟然沒有半點恐懼，簡直是天生的戰士。」

　　哈洛德雙手按住盤腿而坐的腳踝，與便宜夥伴一同觀望正在接受實戰考核的後輩，魔導重劍隨意放在一旁，任由蹲在附近的星雲青年打量。

　　「趙豪傑，勸你別碰它哦。」阿貝爾瞄了他一眼，補上一句：「如果你不想被上千伏特電死的話。」

　　「上、上千伏特？你們平常都用這麼危險的魔法武器嗎？」

　　趙豪傑嚇得跳起身子向後跌坐在地，小腿險些擦到伊雷克斯的劍脊——上千伏特？一般人只要一百到二百五十伏特的交流電就足以致命啊！

　　「如果是它的主人就沒事。」

　　「原來是認主的啊⋯⋯」

　　他咕噥一句，難怪那麼貴重的物件敢隨意扔在地上，因為根本不怕被偷走嘛！

　　哈洛德的眼神不算友善地回看思緒寫在臉上的黑眼男子，索性轉身前傾握住劍柄，將它拖到自己的大腿與洞口岩壁之間，瞅向坐在旁邊的綠髮同儕。

　　「不過它竟然擅自把你視為例外對象，這讓我有點不爽呢。」

　　阿貝爾聳聳肩，換個坐姿慵懶回覆：「估計他們倆也都是它的例外對象吧。」

　　「這明明比被天雷擊中的機率還低，我還中獎，簡直不可思議。」

　　哈洛德抿抿嘴，視線瞄過飄浮於山谷半空的銀髮男子，注意力再次集中在前方稍遠斷崖的戰況。

　　「嘛，反正白皇都給了他們倆新的武器，不會打你的伊雷克斯的主意啦。」

　　「我知道啊！就只是不爽。」

　　「是是，心理不平衡人皆有之嘛。」

　　綠髮青年嘆了一口氣，目不轉睛地望著正與異界投影體交戰的二人，隨意敷衍著。

　　而待在一旁的哈洛德，則是將伊雷克斯平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一手按著劍脊，蹙起眉頭。

　　或許這些來自太古時代的魔導武器，不單只有認主的限制而已，它們可能存有現今黎明會的成員都還不明瞭的——擬態意識的可能。

　　不過話說回來，那兩個白皇弟子將操縱與變換瑪納的技術叫做「魔導術」，黎明會這兒卻用「魔導術」、「魔法」混稱著，究竟哪裡不一樣了？

　　⋯⋯

　　與此同時。

　　坐在山谷數米高空上的虛梓白冷若冰霜地關注著前方崖上的戰鬥實況，環抱腰腹的雙手手指卻有些按捺不住地輕點著，銀睫微垂地分析異界投影體的特性與二名徒兒的應對。

　　做為初戰，投影來的魔物雖是幼體，卻是稍嫌棘手的類型。

　　杜拉罕有三種階段，根據層次遞進，行為能耐也有進化般的差異。

　　第一層次是初見時鎧甲包覆、較為被動的型態，若是凡人遇上，多半會被它的亡者外型嚇到僵在原地，任它呼喚其名以吸食靈魂；而分身般的坐騎則會發出幻惑頻波使人混亂，好讓本體用骨鞭抽打逃跑之人直至喪命。

　　第二層次則是卸除鎧甲後的身姿，儘管誦名取魂的言靈拘束會隨著鎧甲毀去而解除，但對峙者將要面臨的卻是攻擊能力大幅提升的亡者騎士——頭顱將會附著於騎士胸口，一手操使骨鞭一手放射異界術式，枯骨坐騎還會實化成黑火戰馬，移動範圍不再侷限陸路。

　　第三層次，僅在同時給予本體與坐騎致命傷害時才會蛻變，本體將會吸收垂死戰馬作為護身戰甲，附著胸口的首級也會接回頸部，骨鞭則化成附魔戰戟，以削弱機動能力為代價，同時具有第一層次的防禦力與第二層次的攻擊力。

　　照映二人的紫紅瞳眸微微閃爍，不自覺地撫向自身下顎，自然垂放的白羽難掩焦躁地輕輕拍動。

　　——要終止嗎？光是逼敵方解放第二層次就耗上將近一半的瑪納，若不能協力速戰速決，當他們耗盡瑪納的那一刻起，便是單方面挨打。

　　纖長的手指纏捲著隱隱泛金的銀白髮尾，欲言又止的雙唇微微顫動。

　　二名徒兒的形影在敵方起始變幻的瞬間，反射性地後退散開，壓低身子謹慎面對。

　　——罷了，繼續吧。

　　自己就守著他們直到最後一刻，否則就太侮辱他們了，況且兩人的元素適性還足以抗衡複合型的暗屬魔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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