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之楔：時空魅影 - ［卷一］第四章．實戰對練（七）

　　倏地，模糊暗下的視野化為宇宙星河。

　　『怎麼回事？』他心神微怔，莫非自己產生幻覺了嗎？

　　驀地，星河光點凝成一抹熟悉形影，衝入自身、與他融合為一。

　　模糊的視野逐漸清晰，發疼的腦子也鎮痛而下，原本有些急促的呼吸變得沉穩規律，從空氣中吸入難以察覺的微涼粒子——或者該說，是能量。

　　就在實夏樹暗自詫異之時，知覺已然恢復，身體也不受控制地動了。

　　眼部周圍微微發熱，原本只是包覆東風蓮的淡金氣場有了些許變化，在對方移動的前一秒，有數條瑪納靈絲指示動向。

　　實夏樹的身體幾乎在對方揮刀的瞬間，就從對方死角插入左劍別開，右劍砍向對方持刀的手腕。

　　東風蓮吃痛地鬆開左手，右手勉強緊握地退後兩步、重振旗鼓。

　　『一個人的瑪納會隨著他的意念變化？』他又驚又喜，索性放空腦袋、順從直覺，任由身體被另一個自己操控——或者說，因為某個契機而浮出水面的潛意識一角。

　　東風蓮的瑪納靈絲又有了些許變化，這次極有可能瞄準他的下盤揮砍，隨後撞向他的胸口或腹部。

　　再一次於對方動作的剎那，實夏樹就後退二步，趁對方揮空的瞬間，右劍直指對方的眉心恫嚇，在對方怔住半秒之際，他已繞至對方身後，左劍刺向對方背心、一腳踩住對方持刀的手。

　　「你有預知能力？」完全被壓制的東風蓮趴在地上，低沉嗓音透露些許恐懼。

　　「⋯⋯」實夏樹沒有回答，踩著前臂的手稍加力道，疼得對方只好開口認輸。

　　「實夏樹獲勝。」

　　裁判宣判勝負後，實夏樹的異常狀態隨即解除，他趕緊收腳，退開兩步。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東風蓮爬起身子，拍掉灰塵，沉默數秒才道：「原來石千樂說的是這個意思，真的變了個人似地。」

　　實夏樹抿抿嘴，很想解釋什麼，卻發現連自己都搞不太清楚該如何解釋。

　　「下一場，謝莉對上莫雨。」

　　台上再次傳來海倫的聲音，二人回到觀眾席後，各別摘下面具。

　　石千樂注視著若有所思的實夏樹，火熱的視線盯得他煩躁回問：「幹嘛？」

　　「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

　　石千樂微微蹙眉，亢奮潮紅的兩腮逐漸冷卻，搖了搖頭，低喃一句：「應該是我的錯覺，剛剛你的眼睛好像變成淡金色。」

　　實夏樹聽了不禁打直背脊，回想不久前的異常狀態，莫非剛才能準確預測東風蓮的行動，是因為自己下意識將瑪納凝在雙眼的緣故？

　　『我到底是怎麼辦到的？』就在他這麼想時，頭又刺痛了下，所見光景有些泛白。

　　「啊，系主任回來了。」

　　石千樂隨口一句，轉頭便看到某人正低頭扶額、閉上雙眼睫毛微顫，一臉很難受的模樣。

　　「小樹樹，你還好嗎？」

　　「不太好，可以幫我拿眼鏡過來嗎？」

　　「在哪裡？」

　　「裝備室的十一號鎖櫃，密碼是今天日期。」

　　「好，你等我一下。」

　　石千樂瞄過一眼場上開戰的二人，快步離開現場，直衝大堂隔壁的裝備室。

　　實夏樹閉目緩解不適，暗自嘲笑自己上次雙眼接收超過負荷的光子量，好像是在配有那副特製眼鏡之前，父母還沒離婚的時候。

　　大堂上幾聲巨響，海倫便宣判謝莉勝出，貌似那位將軍的女兒又輕而易舉地在幾招內把對手撂出界外。

　　「中場休息十分鐘，之後進行第二輪敗部復活。」

　　石千樂返回大堂時，恰好瞥見剛從界外爬起的莫雨，緊接著聽聞台上宣言。

　　「也太快了吧？」他怔了一下，惋惜低語。

　　實夏樹接過遞來的眼鏡戴上，勉強睜眼，面色有些蒼白。

　　「小樹樹，還是很不舒服嗎？」

　　「還行，倒是你，等等別再出界了。」

　　「哈，那是當然。」石千樂轉轉眼珠子，又道：「可惜後面的賭局大概開不成了，一堆人在醫護室。」

　　「你就那麼閒到發慌嗎⋯⋯」

　　「哈哈，我還是投我自己一票。」

　　「我也投自己一票。」

　　「還開啊⋯⋯」頭疼的某人瞄過石千樂和東風蓮，語氣有些無奈。

　　「石千樂。」謝莉冷言一句。

　　「我選東風蓮。」伊安隨後投票。

　　「我、我猜石千樂。」莫雨也立馬跟風，糾結地補上一句：「然後我好像又要一次敗部復活⋯⋯」

　　實夏樹看向一臉擔憂自己會把兄妹都送進醫護室的某人，面無表情沉默半晌。

　　——但是某個變態只要沒有被打昏或出界，基本上只會越打越兇殘，要他放棄垂死掙扎果斷認輸幾乎不可能，遠比另外二人瘋狂。

　　「⋯⋯我投阿樂。」結果還是跟著玩了，實夏樹捏捏眉心。

　　「好，大家就互相記一下誰投誰吧！」石千樂雙手交叉腦後，一副很期待最終贏家會給出什麼樂子的模樣。

　　他們有一句沒一句閒聊了一會兒，大堂突然擴音林文德的聲音，告知現場的學生：東風雪已經甦醒，正躺在床上接受奈米醫療，透過筆電投射的顯示器螢幕觀看大堂賽況。

　　眾人隨後交談半晌，望見海倫女士再度走回台上，識相地各自回座。

　　「第二輪敗部復活，各自就位。」

　　一女二男聽令下場，在大堂中央的圓形界線各站一處，形成正三角形的頂點。

　　哨音發起，三人幾乎同時直衝圓心，三把武器交擊，大堂室內一聲巨響。

　　眼看沒有一舉重創其中一人，東風蓮迅即向後跳開二步，迴避彎刀男的彎膝下踢，同時站穩馬步戒備重槌女子。

　　一陣風壓掃過，像是率先感應到氣流般，石千樂早在對方揮槌的瞬間，從高舉手臂的側腹死角彈射而去，手邊彎刀猛地劃過敵人後背，趁著對方重心不穩補上一腳，踹飛界外。

　　「哦！竟然對淑女如此粗暴，太不紳士了！」

　　觀眾席的自戀男雙手捧臉哀號一聲，實夏樹不以為然地別別嘴。

　　——不，石千樂的確是紳士！只不過他是寫作紳士、讀作變態。

　　（啪、噹。）

　　（咚咚。）

　　彎刀男隨後衝向收刀蓄勢的武士，眼看對方打算透過拔刀一決勝負，他亢奮一笑，冷不防地朝敵人拋射僅有的一把彎刀。

　　東風蓮怔愕半秒、暗罵一聲，慌亂地避開朝臉部飛來的彎刀，一個閃神，沒有收刀的側腰傳來一陣劇痛。

　　他趕緊拔刀揮砍，終究還是慢了一步，背心猛吃一記手刀，接著後膝一道衝擊，迫使他向前跪倒。

　　東風蓮強忍麻痛，在半秒內試圖爬起，此時後頸碰上一弧彎面，持刀的手也被對方一掌壓住，後腰還被膝蓋抵著——對方竟然連彎刀落地的位置都算好並撿回來了！

　　石千樂半個人貼在對方身上，舔了舔嘴角，微抖的氣語聽得對方臉色發青。

　　「哈啊⋯⋯還要玩嗎？還要玩的話我可以放開你哦！」

　　那種行雲流水且看不出招式流派的狠厲攻擊，竟然只是在「玩」？

　　「啊啊⋯⋯好想知道你能弄痛我到什麼程度呢！若你剛才直接俯衝捅我一刀的話，嘿嘿，一定超爽的啊⋯⋯」

　　「海倫女士！我認輸！」

　　「石千樂獲勝。」

　　「呃？」石千樂錯愕了下，彷彿被潑了一臉冷水般，呆滯地放手離身。

　　而且各自返回觀眾席時，對方還刻意和他保持距離。

　　「小樹樹，為什麼他明明還能打，卻突然認輸？」

　　摘下面具的熊貓眼一臉玩具被搶走，找媽媽哭訴的模樣。

　　實夏樹拿下眼鏡套上面具，幾乎快要翻白眼地回應：「八成你又胡亂說了些什麼，嚇得人家以為你是基佬吧⋯⋯」暗自補充一句：這個變態完全沒意識到他說的話語真的會讓人菊花一涼嗎？

　　「哎？可是我明明喜歡巨乳蘿莉啊！」

　　「⋯⋯」

　　「下一場，伊安．克羅諾斯對上實夏樹。」

　　細劍紳士和雙劍男子站在大堂中央，等候主持裁判的一聲令下。

　　（嗶——）

　　（噹、噹噹。）

　　急速刺出的細劍虛實交加，雙手持劍的男子勉強格擋，有時彈開了虛招、有時錯漏了實招，戳痛了手腳邊緣、擦過了首頸兩側。

　　——好快！不能被對方的步調牽著走。

　　實夏樹穩住呼吸，默記對方刺擊的規律，同時順從身體的直覺，迴避的速度在武器交響了十多聲後逐漸快過襲來的尖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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