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之楔：時空魅影 - ［卷三］第十三章．悸動的童年（五）

　　「對，凝聚瑪納箭矢的時候，用上火元素沒捏好比例，就爆炸了。」

　　虛梓青臉色發白地看向二哥，只見對方一臉鎮靜，他吞了吞口水，欲言又止。

　　虛凜陣見狀，插進一句話。

　　「你們就先互相熟悉一下，從明天開始，小白貓和小柴犬的課程安排有變動，一週六天，三天住這裡、三天回王宮。」

　　虛梓白正要開口，對方補上說明。

　　「王君和國師都同意了，這麼做，你們的處境也會好些。」

　　減少在王宮被伊蒂絲貴妃緊盯的時間，但又不會完全脫離王宮，而且頻繁且規律地和虛凜王族來往，更可讓她顧忌三分。

　　此外，逢稜老師的課程濃縮二日，也意味其餘時間能讓他更好處理國家大事，休息的那一日則可讓他們好好在居所複習。

　　至於待在這裡的三日⋯⋯

　　虛梓白面無表情地瞅著虛凜玥，有點在意為何對方打從照面起就不時關注他。

　　「先謝過老師的幫助了。」

　　虛凜陣胡亂摸了對方頭頂一把，翹起幾根銀毛。

　　「實姐姐的小白貓，那個混帳王君不要，我們還搶著要呢！真他媽的有眼無珠。」

　　「⋯⋯」

　　「嗯哼。」

　　道間綾清嗓一聲，冷瞪出言不遜的大叔，接話收尾。

　　「總之，就請玥兒帶兩位王子參觀一下，還有打理一下住的地方。」

　　目送兩位大人離去，留下來的兩名兒童、一名少年，六眼互望。

　　「虛梓本家，真的都是紫紅瞳耶。」

　　「虛凜分家也都是灰瞳嗎？」

　　虛凜玥搖搖頭。

　　「大多數是，也有少數會變成異色瞳。」

　　他看向虛梓白。

　　「聽說實貴妃是雷姆帝國的長公主，擁有一頭燦金長髮；你若像母親，應該是金髮才對，怎會是白的？」

　　「國師說這是白化症。」

　　「會怎樣嗎？」

　　「不太能照太陽。」

　　虛凜玥雙手抱胸，點點手指。

　　「難怪你有層瑪納薄膜包著，是抗紫外線的魔導器吧？」

　　對方點頭，他又問。

　　「那你為何要留長髮？」

　　「為何不能？」

　　虛凜玥呆了一下，然後放手哈哈大笑。

　　「也對，沒規定說男生不能留長髮，但是這樣看起來很女性化，虧你敢這麼做。」

　　虛梓白和虛梓青面面相覷，這時對方見著他們的反應，玩笑一句。

　　「聽說你們都出雙入對行動，該不會不單只是感情好的兄弟吧？」

　　話畢，他捕捉到虛梓青的肩膀抽搐了下，但站在一旁的虛梓白卻相當鎮靜，淡然地回望他。

　　虛凜玥摸摸鼻子。

　　「不反駁嗎？」

　　「玥兄，你還是邊帶我們參觀邊說吧。」

　　虛梓白冷言一句，對方起了雞皮疙瘩。

　　「別！我才大你兩歲，直接叫我玥就行，加個兄字什麼的好似我跟綾阿姨同輩！」

　　虛凜玥轉過身子，朝他們勾勾手，餘光暼見從頭到尾都是一號表情的虛梓白，內心升起陣陣困惑，卻沒急著問出口。

　　他帶著兩名王子走過宅邸要處一圈，指示住處位置後，便個別換上民間常服，順手拉上幾名護衛，和長輩報備一聲便在領地內的繁華鬧巷閒逛。

　　接下來的日子，如同預期安然度過，王宮內的明爭暗鬥，總算離他們稍遠了些。

　　五王女平安度過滿月，暗中出手的伊蒂絲貴妃則被貼身宮女出賣，無奈王君溺愛四王女，念及其母舊情，最後不了了之。

　　從那時起，伊蒂絲貴妃和那名來自亞圖姆的嬪妃克莉奧拉・米斯里結下樑子。

　　隔年，克莉奧拉王妃因誕下六王子而升為貴妃，與伊蒂絲貴妃平起平坐。

　　至於王后，則是貫徹原本的理念，對後宮爭寵不聞不問，也對王君寵幸毫不在乎，任由輿論肆意傳播，潛心鑽研古籍道義。

　　於此同時，外面的兩國戰爭，也在半年後停戰，這段和平安詳的時光，一直持續到虛梓白十三歲那一年。

　　玄元通曆八三九二年，夏末秋初，相鄰的雷姆帝國，向另一座大陸的阿茲瑪雅宣戰了。

　　位於雷姆境內的馬格諾．達塔利亞，被迫牽涉其中。

　　當時，十八歲的大王子，在加入王軍後，以一敵百，展現出高超的附魔劍術、名震四海，其率領的將士還無一消亡，被譽為馬格諾的光榮之刃。

　　然而，戰爭平息後，宮裡宮外的人們都已認定虛梓丹已是下任王君的不二人選時，現任王君卻似乎另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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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邃的紫紅瞳眸微微泛光，雙目照映冰棺裡的摯愛身軀。

　　失去靈魂的虛梓青乍看之下，就像安眠一般，而實際上，也真的是「安眠」狀態。

　　泛紫滲血的指腹撫上伊人的臉頰，注目的視線微垂銀睫。

　　「我肯定是瘋了。」

　　無盡光陰中，他只能眼睜睜看著人世間的生老病死、瞅著在蜉蝣歲月中愛恨情仇、合作爭奪的人們，自己卻總是被當成神魔妖物之類的存在，或是逐漸被時空遺忘。

　　於是，對於嘗試自殺上萬次都求死不得、不斷癒合如初的自己而言，無論是道德、律法、人生三觀，一切一切，全都崩毀了。

　　明明知曉青兒早已化作亡靈，自己卻怎麼也不願消滅對方，甚至在漫長的十萬年間，與尚存甬道的活屍發生肉體上的關係。

　　因為，就算是亡靈，也殘存著虛梓青生前的一切，無論是記憶、反應、技術，甚至是思考能力——幾乎就跟活著一樣，也是唯一讓他感到自己還活著的對象。

　　而這些是兩儀一級以上的魔導士亡靈特有的現象。

　　可儘管保有理智，它們還是存有一般亡靈的特性——化為漆黑的眼白、弔詭的瑪納波動，以及難以遏止的嗜血本能。

　　直到一萬多年前，在下定決心冰封所有的故人之前，他都是用自己的血肉餵養伊人的亡靈，使它的力量遠遠超出生前的魔導境界，甚至危害到剛從終焉復甦的人類。

　　「青兒，就算你轉世的生魂未能回到原先的你，我也不會消滅你的。」

　　「替無眠的哥哥延續我們的美夢吧。」

　　滲血的手指撫過亡靈的雙唇，躺在冰棺中的軀體睫毛微微顫動了下。

　　「總有一天，我們的靈魂將會融合為一，再也不分開了。」

　　離開冰棺的銀髮男子眷戀地回望一眼，離開繁星宮後直往前來的傳送台，凍傷滲血的手指早已眨眼修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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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髮的貓耳青年將暗中運行的魔導符紋稍加轉換後，皮膚表層瞬即浮現銀藍圖騰，紋路好似方塊文字，又像綿延不絕的裝飾花樣。

　　被忽然叫來的趙豪傑呆了一下，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緊盯這位若即若離的友人。

　　「阿傑，我現在看起來怎樣？」

　　石千樂索性解下頸帶，被陽春魔導器幻化的桑茶貓眼頓時原形畢露。

　　「你那兩撮頭髮真的是耳朵？」

　　「對啊，前陣子連聽覺都怪怪的，剛開始很像兩種回音疊在一起，現在原本的耳朵聽不到了，只剩下長出來的那對聽得到，而且敏銳到有點不舒服。」

　　他抖動貓耳，看向坐在一旁的灰眸友人，眨眨眼睛、一臉無辜。

　　「小樹樹應該知道我在說什麼，就算偷懶暫停強化符紋，我還是聽得到老鼠的叫聲和走路聲，還有鄰居水管的漏水聲⋯⋯」

　　「阿樂，你不會最後整個人變成貓吧？」

　　面對班長的疑問，黑髮男子只是聳肩。

　　「應該不會吧？我被感染的時間沒有超過兩個鐘頭，當時的混沌也才四到五級。」

　　趙豪傑半信半疑地看向實夏樹，只見對方莫名學起虛梓白無聊時的習慣動作，朝上的手指似乎在旋繞什麼。

　　「嗯，之前舊校舍最濃的混沌大概快五級，如果是被七級混沌感染的話，可能會異變得更快更嚴重。」

　　「對了，虛梓白是不是提過，當世界瀰漫十級混沌時，人類會變成亡靈什麼的？」

　　聽了友人的含糊說詞，照映著抖動貓耳的灰瞳急速縮放了下。

　　「亡靈⋯⋯『馬格諾．達塔利亞』。」

　　「阿樹，你在說什麼？」

　　「唔，沒什麼⋯⋯你先幫阿樂看一下他的幻化有沒有成功。」

　　趙豪傑挑挑眉，有些擔心地瞅了一眼低頭摀嘴凝思的亞麻棕髮青年，回看也在繞著手指喃喃自語不知道在幹嘛的貓耳男子。

　　「唔，這樣看看好了。」

　　趙豪傑揉揉眼眶，瞇眼盯著忽然變得朦朧的黑髮友人，只見對方的雙眼瞳色恢復成原本的碧綠色彩，可構造還是沒有變化。

　　「阿傑，我現在的眼睛怎麼樣？」

　　「還是貓眼，只有顏色變回綠色。」

　　「唔，我再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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