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奇譚集 - 奇譚之二《租房》

「甚麼？又加租？我還帶着一大一小，就通融一下吧！」陳富力大聲說着電話，聲音有點激動。

「我通融你？誰通融我？你租不起，就去找其他人吧！」電話那端傳來一把中年女人腌臢的聲音。

「我收入真的不多，這……」

電話掛了線。

下班後，陳富力帶着疲勞的身軀回到家中，妻子正坐在床上督促着兒子做功課。

看看四壁，這個僅一百多呎的房間，只容得下一張雙層床、一個衣櫃和一個冰箱，剩下小小的活動空間。

月租五千元、兩月後將會加租至七千元。

「怎麼愁眉苦臉了？今天工作很累嗎？」陳太太關心問道。

陳富力皺眉：「包租婆又加租了……這次加二千。」

陳太太吃了一驚：「這……如果開支真的太大的話，不如我也出來工作吧！」

「孩子還小，要是你也出來工作的話，誰來照顧他？我還是去找找有沒有其他房子好了。」

某日的下午，地產經紀帶着陳富力一家三口參觀這間劏房。劏房雖是在一棟殘舊的唐樓內，但裡頭的裝潢卻是十分新簇。

地產經紀笑容可掬：「看、這裡雖然沒有電梯，但只是三樓，也不算太麻煩。這裡剛剛才翻新沒多久的，重點是租金很便宜，只是要四千元一個月而已。」。

陳富力四處張望，有點不太相信，便確認一下：「三百多呎，只要四千元？」

「是啊！惟一缺點是沒有獨立的廚房和洗手間吧！」

陳太太把陳富力拉到一邊：「這裡的空間比起現在我們的住大了足足一倍，兒子也有足夠的活動空間，好像很不錯。」

陳富力點頭同意。

地產經紀：「兩位決定了嗎？再不決定，明天就可能被人租走了。畢竟這裡是市區，這樣的價位外面很難找的啦！」

「那……好吧！就租這裡！」

很快兩個月過去了，陳富力一家也已經搬進了這劏房一個星期，也算比之前住得舒服很多。

空間大了，家庭的氣氛也好了。

今天是兒子的生日，陳富力提早了一點下班。雖然薪金微薄，但始終是兒子生日，也不能太馬虎，所以他已經「斬料加餸」，還買了一個小蛋糕。

「忠仔，你看這是甚麼？」

晚餐後，陳富力拿出了小蛋糕，蛋糕上面插住數支蠟燭。

忠仔拍拍手，顯得相當興奮。許過願後，忠仔突然從身後拿出一個機械人來：「爸爸，你看看這機械人威不威風？」

陳富力瞥了一眼妻子，道：「厲害啊！是媽媽買給你的嗎？」

陳太太馬上回應：「我哪有多餘的錢買啊！」

忠仔玩弄着機械人模型，笑嘻嘻的說：「是剛才去洗手間碰到隔壁的叔叔，他送我的。」

陳富力：「原來是這樣。那你要多謝叔叔啊！」

忠仔：「我有啊！嘻嘻！」

陳太太：「老公，說起來，我們真的好像沒有見過其他鄰居啊！」

陳富力：「想想也是，只聽過隔壁開門關門、打麻雀的聲音。或者，我過去隔壁打一聲招呼吧。」

其實除了陳家的一房外，同層還有兩戶，但永遠都是木門深掩。

陳富力抱着兒子來到鄰房的門外，敲了敲門。

沒有人回應。

「忠仔，你確定是這家嗎？」

忠仔點點頭。

陳富力再敲門。

良久，沒人回應。

奇怪，門沒有上閂。

陳富力輕輕把門推開，窺探着房內的情況。

「請問有人嗎？」

裡面空、無、一、物！

別說是人，就連傢俱也沒有！

分明每天每晚都聽到開門關門的聲音，也聽過有人在交談。這怎可能……

陳富力的額上滲出了汗珠。

就在此時，「呯」的一聲，另一戶的木門也突然打開了。

陳富力馬上嚇得抱着兒子返回屋內。

「怎麼了？」陳太太驚問。

陳富力喘着氣沒有回答，而是顫抖着拿起手機，撥了一個電話給地產經紀。

「陳先生，你好？」

「你告、告訴我，我租的房子發生過甚麼事？」

「我不太明白你說甚麼呢？陳先生。」

「我已、已經知道了。我隔壁的兩戶，根本沒有人入住，但是……我們聽到聲音。」

「這……這個嘛！不太好說。」

「快告訴我！」陳富力激動喝道。

「難道你要我告訴你那裡曾經火災死過人嗎？你這死窮鬼還怕鬼啊！多少人想住也沒得住啊！」

電話掛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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