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座騎士 - 【事後補充特別篇】他的月光 (上)

睜開眼睛時，又得以從那遙遠的噩夢脫離出來。

文森斯托克茫然地盯著頭頂上的白燈，光線透過眼皮的縫隙滲入，最初只是模糊的明暗變化，然後逐漸拼湊出模糊的色塊。

腦袋恍惚閃過模糊不清的片段，身體的陣痛讓他不確定自己到底死沒死，本能地想坐起身，但似乎是昏睡已久，雙腳根本不聽使喚，他掙扎幾次後便乾脆作罷。

乏力的癱軟在床上，內心翻騰，最後停在公聽會那個朝著他奔來的身影。

耳邊隱約能聽見窗外的蟲鳴，沁涼的溫度在室內循環，帶著難以忽視的消毒水味。

「你醒了。」

一個乾淨清透的嗓音從床邊傳來，他吃力的側過頭去看，印入眼簾的是金色的光束將磁磚地面也像灑滿了碎鑽子，看上去波光粼粼。那人背對著旭日，身體也多了一層柔和且朦朧的光暈，彷若神明垂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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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個虔誠的信徒，但視線裡的人被讓他不經聯想到想到祝詞裡有句歌詞。

霜雪洗過的月色，壟罩著靈歸之地。

我死了嗎？死了就能見到那傢伙了嗎？

他沒有說話，只是一心期盼神蹟。

當視線逐漸清晰後，他總算看清來者，說不失望是假的，但他還是下意識的譏諷，許是太久沒說話，連聲音都像是被時間搗成碎玻璃，在安靜的空氣裡顯得突兀又詭異。

「堂堂騎士長還需兼職看護嗎？」

被戲弄也依舊平淡風清的御風伊歐利斯沒有回嘴，他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眉頭微微皺起，飄忽不定的眼睛不自覺地朝外瞥去，整個人如同被某種沉默束縛著，欲言又止一番後，才總算說話。

「你做夢了。」

關你屁事。

文森斯托克不耐煩地閉上眼，故意撇開腦袋，不管夢見什麼，那都是他自己的事，他可沒有分享夢境的癖好。

然而面對冷淡的回應也絲毫沒有退縮的御風，只是悄悄的往床邊靠近，他小心觀察著對方的態度後，輕輕晃悠著腦袋，斟酌著怎麼打破沉默。

想想伊諾爾之前教過他高情商聊天技巧，開頭就是風趣的破冰。

「剛剛你在夢裡喊的名字，是斯托克隊長嗎？」

如此直白的發問讓房間內陷入死寂，時間也跟著靜止，文森斯托克甚至一度希望自己再昏死過去一次，也好過面對這個他死也不想觸及的話題。

他很想裝作蠻不在乎的模樣，但是話到嘴邊卻完全變味了。

「真好笑，全大陸你最不應該在意名字，不是嗎？」

除了會給他擺臉色的神殿外，很少人能如此不留情面對他說話。

御風沒有急著惱怒或反駁，甚至在理智上還認同。

是啊，他為什麼會在意這種事情，名字什麼的，不是早就捨棄了嗎？

在他成為最強騎士的那一刻起，真名也同樣被抹除，即便女王陛下再怎麼看重其血脈的存續價值，對於世人而言，御風騎士長的象徵意義終究無法被改變。

他轉頭看向窗外，今天的陽光正好，撫過風恰到好處，微而不躁，綠意高掛枝頭，風一吹，樹葉滑過時間，他與戰友們的那些日子同樣不復存在，當這一刻悄然降臨，他才明白生命的聚散從不由人。

「可能因為我也改變了吧。」

御風淺聲回道，和之前幾次見面相比，這次他的聲音變得柔和許多，這份變化讓文森斯托克不得多看幾眼，月光色的短髮在明燈下像是被罩上一層輕紗，順著光暈朦朧且恬靜，立足之處也成了他眼中唯一的淨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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