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為了一個女孩的守護靈 - 第六章

我喜歡這所學校。

明明還在就讀，卻喜歡學校的學生應該不多吧。

然而那個操場，那個班房，那條走廊，都佈滿著我和心渝的足印。

時間是早上七點，我和心渝單獨在沒有人的班房內並排坐著，桌上放了兩本筆記簿和一堆昨天飾選下來的資料。

頭上的風扇依依啞啞地轉動著，我還能嗅到心渝身上的衣物柔順劑的氣味，和清晨時份獨有的空氣甜味混雜在一起，份外好聞。

「好，開工！」她說。

「咁你覺得認真啲好定搞笑啲好？」我反問她昨天她在電話中問我的問題。

「我自己就想搞笑啲，咁樣件事出嚟先無咁悶，同學先會真係去留意。」

「但搞笑啲就唔單只睇對白，仲要睇埋acting…」

「咁一係一半搞笑一半認真？」心渝說。

她提議把全班同學分開認真和搞笑，每兩個兩個或三個三個同學去演出一段小節，每組安排一個搞笑角色，就像銀魂內的新八一樣，不斷吐槽。

忙了一整個上午，才寫了兩段稿。

同學們陸續回到學校，我們也暫停手上的工作，休息一下。

「進度有啲落後…」心渝有點擔憂地說。

「嗯…如果以呢個進度，一定趕唔切…就算趕得切，都唔會有呢兩份寫得咁好…」

「一係我今日唔去幫人補習？」

「唔好，咁樣無啦啦飛機唔係咁好…」

「咁…」

「我得閒呀嘛！交俾我！」

「下個星期仲有兩個test喎！」心渝說。

「輕鬆！」

「你會唔會做做下又發晦氣架？」她笑笑說。

她果然有聽出來…怎麼辦，要解釋嗎？怎麼解釋…？

「呃…我…今朝…」

「哈哈！講下笑咋！我一同人補完習就即刻打俾你同你對返進度啦。」

「嗯…嗯…」

後來的一整天我都神不守舍，腦海只想著要如何挽回在她心目中的印象。

然後轉眼間便到了放學時間。

「喂，去打機咯？」子華提議。

「唔得呀，我要趕埋啲稿佢。」我說。

「嘖嘖嘖，咁樣落去你好快就會比我單殺。」

「就憑你慢到無倫嘅連技？」我揶揄她。

「唔好阻人討女神歡心喇，識做啦兄弟。」家樂說。

我也不否認。

「乜淅言鍾意人咩？」子華傻呼呼地發問。

「嗰個心渝喎，有邊個唔鍾意？」阿軒說。

「我淨係鍾意詩雨。」子華傻呼呼地回答。

「慳啲啦你！」我、家樂、阿軒異口同聲。

「你同人講過嘢呢咩？」我問。

「講過！一句！」

「你都係收皮把啦，明眼人一眼就睇得出佢心有所屬。」家樂說。

「詩雨都鍾意淅言咩？」子華著急地問。

「雖然我地黎同學都好受歡迎，不過詩雨就未輪到佢喇。」阿軒回答。

子華鬆了一口氣。

「不過更加唔輪到你囉。」阿軒補充，並捏了子華的肚皮一下。

「你睇你肥撚到？」他續說。

「咁詩雨鍾意邊個？」子華問。

「咁都睇唔出你都係收皮把啦。」家樂說。

「你地慢慢傾，我返去先，完咗再同你地打機打餐飽。」我說。

「898～」他們向我道別。

呼，真怕他們一直聊下去順道挾持我去網吧。

那麼便不能信守和心渝的承諾。

心渝下午四點半開始和鄰居的小孩補習，一直到六點半。

我要把握這段時間寫多兩份講稿，來挽回自己的印象分。

明眼人的你在以上我和死黨們的對話中便可以看出，其實我也算是受女生歡迎的那種。因為我成績優異，而中學頭三年來為了好好發育做了很多運動，身高和體格變得相當可觀，簡單來說就是文武兼備…

然而即使是這個我，也覺得心渝太過耀眼，亦相當害怕自己不是她會喜歡的類型…

所以才一直催逼著自己做得更好，直到好到她會注視我的那種程度。

回到家後我埋首於稿件當中，希望在六點半前完成多兩份，給心渝一個驚喜。

經過今早和她的共同創作，我都初步掌握到技巧，速度越來越快，看東西越來越濛。

不知過了多久的時間，電話震動，是心渝的來電。

「喂。」我接聽。

「喂，你做成點呀？」

「而家寫緊第三份。」我說。

「咁快？」她喜出望外，我就是為了這反應才拚命努力。

「我喎！使乜講！要唔要讀俾你聽？」

「你寫得仲好過我啦！唔使啦，你講我聽你做到咩位，我今晚接力，你休息下啦！」她說。

「就咁講有啲難形容…不如今晚出嚟做埋佢？」我說。

因為我們做的是根據時事而改編的話劇，在電話內對進度其實有點浪費時間，所以我才有這個大膽的提議。

「咁都好喎，可以慳返好多時間！」心渝爽快答應。

如果她稍微猶豫一下再答應，我會高興得多。

「今晚八點？」她說。

「ok呀，八點街口麥當勞？」

「okok，一陣見～」

Morning call那次又是，這次又是…心渝往往只會從效率上考慮問題…

再說，她有把我當異性看待嗎…

懷著這般揣測，我準時去到麥當勞。

不消一會，心渝便到達了。

T恤牛仔褲，永恆的經典配搭。

簡單，不過脫俗。

在麥當勞的座位上坐著，不難發覺多位經過的男士投來的豔羨目光。

不過只可惜，我和她並不是因為男女之間的約會而來。

「我啱先改到呢到，諗住去到呢到就完呢一段，之後可能會跳咗呢部份佢…」我向心渝解說我的工作進度。

「哦哦…哦哦…」她邊聽邊點頭，並一邊把側面的頭髮撥到耳背。

「咁你可以開始做呢到，我搞埋手頭上嗰啲就可以分嚟做。」

「好呀，你食唔食雪糕？我請！」心渝笑著對我說。

「咁好死？」

「咩呀！當多謝你唔得嘅？」

「你講咗多謝啦！」

「唔食咪唔食囉…」她抿起嘴來。

「食！食！我要朱古力味多醬多花生！」

「我請，就梗係你去買啦！」她在口袋拿出一張二十元。

「咁你食咩？」

「一樣吖唔該！」

我走到櫃檯，要多了一個大薯條，因為雪糕和薯條的關係就像豬大腸與屎一樣，密不可分。

「嘩你個黎淅言，嗌埋薯條喎！」

「係我請返你食架！」

「算你啦！」

「嗱，找錢。」

「唔該～」

然後我便邊用薯條點著雪糕吃，邊開始手頭上的工作。

「你唔食薯條嘅？」我問心渝。

「費事整污糟隻手…同本簿…」

我因而察覺了心渝一個習慣，就是她寫字的時候會用點力按著簿子，一筆一劃寫出秀麗的字。

而我則是狂草派，單手寫字兼按簿，另一隻手則可以空出來吃薯條。

「咁樣…好好食架？」她問我。

「你唔好同我講你未試過薯條點雪糕喎？」我十分、十分驚訝。

「嗯…因為原本就好少食麥當勞…就算食都係嗌一個餐就飽，又或者好似咁樣淨係嗌杯雪糕當飯後甜品食…」

的而且確，以女生的食量來說，實在鮮有像我和子華他們一樣，叫一個餐還要加大加雪糕。

「嗱。」我很自然地拿起一條薯條，深深插入我的朱古力雪糕，然後遞到她的嘴邊。

「唔該…」心渝的臉漲到好紅好紅，但還是吃下我「餵」她的薯條。

她吃完之後滾大眼珠定晴看著我，彷似讚嘆著想出這配搭的我。

我還以為雪糕配薯條是常識呢…

被她漂亮的眼晴盯著，任誰都撐不過五秒，我尷尬地低下頭繼續工作，並順勢拿多一條薯條點雪糕遞給她。

一條又一條。

這個晚上，我的右手做著最枯燥的事情，左手則做著最幸福的工作。

直到十時多，我們已完成了多份講稿，以剩下的日子來看，進度絕對趕得上。

「好嘢！就做到呢到先啦！」她說。

「嗯，咁樣就差唔多搞掂，嚟緊班會大家排一次就ok。」我邊說邊收拾桌上的東西，準備離開麥當勞。

「真係、真係好彩你肯幫手咋！」

「傻啦，就算我唔幫手，你叫到，大把男仔報名啦。」

「點解？下個星期有兩個test，我諗好多人都要溫書。」

她真不會沒自覺到這個地步吧…

「當我無講過…哈哈…」

「同埋唔係個個好似你咁叻架嘛！」聽到她讚我不其然有種飄飄然的感覺。

「唔係吖，阿軒、澄渢嗰啲都好叻，我只係識讀死書啫…」

「講起澄渢，你覺得佢點？」心渝問我。

雖然我知道她沒有那種意思，但在我面前問我對其他男生的意見，實在有夠難受。

「靚仔…聰明…多朋友…受歡迎…畫畫好靚…」我實話實說。

說真的，如果硬是要將我和他拍在一起比較，我覺得他比我優秀很多。

「我唔係問呢啲呀，我係問你覺得佢對詩雨係點？」心渝補充。

「聽講佢地由細玩到大，詩雨就好明顯鍾意澄渢啦，澄渢就…有啲睇唔透，但應該都係鍾意詩雨，不過用錯咗方式表達。」我說。

「我好羨慕佢哋嘅關係呀…青梅竹馬…詩雨仲成日水水、水水咁叫佢，好sweet。」

「但佢地無一齊喎，咁都sweet？」

「你唔覺得，可以叫一個人花名，代表兩個人嘅關係好好咩？」

「我就唔想俾人叫我花名喇…」我說。

「點解？咪住先，你有花名？」心渝雀躍地問。

「唉…細個呢…我成日病…小學成日都返唔到學…」我欲言又止。

「所以？」她興奮追問。

「所以啲同學會叫我黎sick言…或者sick sick言…」

「好cute呀！哈哈！」

「唔cute囉…根本就係欺凌！」

「話唔定係你聽錯，佢地係想叫你sick sick完呢？」

「咁你呢？你有無花名架？我可以叫你花名架喎！」

「無呀，由細到大都係叫心渝，況且我好鍾意呢個名。」

「點解？」

「個名就好似爹地媽咪同對方示愛咁…此心不渝。」

「好浪漫…」說著說著，已經走到心渝的住處。

「咁我返入去喇，聽日見啦，sick－sick－」她說完便轉身就走進去，不留給我回話的餘地。

那天之後，她比起「淅言」，更常用「淅淅」來喊我，後來「淅言」這稱呼更加絕了跡。

而我每次喊她雖然都是心渝，卻多了一層意思。

此心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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