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慾願墮 - 「夢慾願墮」樓下的區議員辦事處35 - case 6.3 十年的價值

如果真的能用壽命去換取金錢，這實在太化算了。反正畢生勞碌也只為賺幾個臭錢過活，現在只需交出那相應的時間就不費吹灰之力也能得到金錢。

要是更早遇上呂小姐就好了...

二十萬，也不算很大筆錢，就輕輕鬆鬆地花掉它吧，反正我還有二十年壽命，換上一半的話，我應該能風風光光地活多十年。

添置一套漂亮的西裝吧，當年我還在商場打滾時無一套西裝不是高檔次的！還有雪茄！老子也多年無享受過奢侈品了！

所以說人靠衣裝，換上一身名牌衣服後感覺完全不一樣，光芒可以靠金錢推砌，人們的眼光亦只會靠表面而評價，現在的我活像一個富翁，想要討好我的店員卑微得不敢直視我。

這就是我原本應過上的生活，只是因為年輕時的失誤，我變得一敗塗地，敗了事業，亦輸了家人。

但現在我沒有什麼可以輸。

正好今天是賽馬日，一於去久違了的馬場碰下運氣吧。

一千元一注的賭博也豪不刺激，然後我開始三千一注，五千一注，甚至上萬的注碼亦等同閒事，我甚至有輸了也不心痛的豁達。

反正，只要再向呂小姐交易就行了。

沒有感覺的賭博卻又欠缺快感，時間過得特別慢。

二十萬花得又七七八八，這個數額實在讓人很吊癮，要奢華卻不夠奢華。

還是快點去找呂小姐吧，明天去買輛車吧，要買以前擁有過的寶馬嗎？還是買輛更有氣派的？勞斯萊斯？法拉利也挺威風呢...但不太適合老人家...

……………………………

呂小姐的區議員辦事處內

「換了新形象後我還以為是那位達官貴人到訪呢，張伯請坐。」再次來呂小姐的辦事處，這一次，我為交易而來。

「還都是多得呂小姐呀，這紅酒是我的給你禮物，放心！絕對是上乘美酒！」除了自己的揮霍，我也不忘給這位神奇女子禮物。

「心領了，這樣的禮物我不能收下呢，張伯的小食和啤酒還可以，收取昂貴品有違我的專業守則，請見諒啦。」呂小姐客氣的惋拒。

「既然這樣我也不為難你啦，只是無想到呂小姐擁有如此神奇能力，錢我收到了，但付出了一年壽命我完全感受不到呢。」神奇的能力讓我感到相逢恨晚。

「只是失去了一年，效果不會顯著地反應到你身上，但要是大額交易了，身體會出現病痛也不出奇，雖然不會提早離世，但帶著危疾活著也並非好事，所以交易之前張伯還得慎重考慮。」呂小姐從身後的大型文件收集櫃中取出了一個貼有我相片的檔案。

看來她對我的造訪也早已預料。

「但我還是希望交易，你說過我還有二十年壽命，我想把十年用來換成金錢。」豐厚得能奢華地過餘下的十年。

「交易並不能逆轉，你亦無法用金錢換回壽命，你確定你還想進行這宗交易？」呂小姐作出最後的忠告。

「對我來說生命再長也沒有什麼意義，何不精彩快活的活上十年，了無牽掛的離去。」我已經心意已決。

「好吧，但作為雙方的保障，確保你不會後悔這宗交易，請先簽署這份計劃書。」呂小姐從文件夾取出了一張計劃書。

「社區優化計劃書？」

「是的，這本支票簿除了能以壽命交易出金錢之外，還能作出其他交易，守則只有一條，不能影響他人性命，你需要簽訂這份計劃書以示同意。」呂小姐把鋼筆交到我手上。

「假如...我真的作了會影響他人的交易呢？」雖然我只為金錢而想要擁有這支票簿，但呂小姐的話卻引起我的好奇心。

「那代價會是你陽壽結束後才會付出的事，張伯就不要探討了。」呂小姐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讓我不寒而慄。

反正...我又只為求財，沒有想要傷害別人，於是我爽快地簽下計劃書。

「張伯想以十年壽命換取金錢，金額會是這個。」呂小姐寫上交易細項，然後金額隨則浮現在支票之上。

「五百萬！」比我想像的還多出一倍！

「一次過交易這麼長的壽命當然兌現的金錢也會相對多，金錢的估算除了壽命的長短，交易者的現狀亦會有影響，假如你滿意這宗交易，只需在低部簽署姓名並撕下支票，明天這筆錢就會在你户口出現。」呂小姐按著簽署的位置。

「在你簽署之前，我想請問張伯，有了這筆錢你想怎樣渡過你的餘生呢？」呂小姐的態度總讓我認為她不同意我的交易。

「先去一下旅行吧，我這輩子也無坐過飛機，現在有錢有時間何不遊歷四方，然後...就吃得好住得好就行了！」這樣說起來除了旅行我也想不到有什麼想做，算了，先把錢拿到手，往後的事往後再算吧。

「我忠心希望張伯會能過上無悔今生的十年。」然後呂小姐把支票簿交到我手，隨著我撕下支票的一刻，我豐盛的十年即將展開。

………………………………

三個月後，我回到了小區，呂小姐給我的支票的確兌現了金錢，而我亦離鄉別井走訪了東南亞多個國家。

沒有遊歷得更遠，而且短短三個月就回來，其一是因為語言不通，在外地會造成很多不便，雖然我試過請翻譯同行，但這也解決不了更深的問題。

我可以每天住在最高級的酒店，吃上最昂貴的佳餚，有司機載著我到不同景點，所有行程也不用煩惱，只要我想，就會有人替我準備好。

我甚至重返當日我輸掉一切的賭場，再次大手筆地豪賭，但我這次我沒有輸掉金錢，只是浪費了一點時間。

更深的問題是，無論過得怎樣奢華，風景有多壯麗，沒有可以分享的人原來是一件倍感孤獨的事，沒有人一起驚訝，沒有人一同吶喊，沒有人一起感動。

就算夜夜笙歌，就算左擁右抱，那也只是為了賺取你金錢的過客，離開了熟悉的環境，孤獨的感覺更強烈，強烈的像要吞噬理智。

我以為有了金錢，能無憂，能富足地生活就已經是最好的人生。

回想年輕時的打拼，明明也只為過上這種生活，但感受卻如此不同。

那時候讓妻子用上最名貴的手袋，讓兒子用最昂貴的書包，也讓我得到成功感，他們分享到我的成功，為我的給予得到快樂。

但原來我無了他們，同時又無了那份成功和快樂。

原來將會陪伴我終老的，不是奢華的生活，而是漫長的孤獨。

無錢的時候想要錢，無人在身邊的時候又想要人，我也總不能這樣貪婪吧。

………………………………

小區老人院外的公園，是老人家的聚腳點，每天也會有同樣的一群人，在相同的時間週而復始地下棋，回到小區的我亦開始了這種生活，只是穿得較他們光鮮了許多。

「呵！將軍！張伯你又無棋了。」老顧客福伯亦是這裡的常客。

「嘖...再來，這次我一定贏。」除了下棋，他們的消遣就只有吹噓年輕時的豐功偉績，還是下棋好了。

「倒是無見一段時間，張伯你衣著光鮮許多呢？原來開個餐館這麼好賺的嗎？」福伯亦留意到退休後我的轉變。

「賺得兩餐罷了，最近是發了橫財…就對自己好點罷了。」和呂小姐的交易要保密吧。

「呵呵！我們都有一隻腳踏進棺材了，還對自己好點幹嘛？」福伯竊笑著說。

「那要是你發了個橫財，你又會用在什麼地方？」一個我正苦惱的問題。

「錢又帶不走的，就留給後生的孩子們吧，他們還有很長的時間要挨，錢到了他們手，幫得多少就多少囉...」福伯也有子有孫，雖然不是同住，但關係也不壞。

「我們這些老傢伙啊，可以有什麼成就？我們最大的成就還不是養大孩子，讓孩子過上好生活...他們能有什麼成就，我也當是我的成就。

孩子跟我說升職做經理了，孫子說畫畫比賽獲獎了，我也當是我得到的！老人家就是這樣呀！」

生活，成就，我們老一輩的人也真的過了能追求的時間，世界是年青人的，而他們，亦是我們的延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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