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我三十三歲,回到了1998年 - 奮進篇 - Chapter ２３　反抗（上）

布正麗那準繩度驚人的一扔，讓史子義掛彩，右邊額角被砸得鮮血直流，他躲在一條小巷，一手以毛巾按著傷口，另一隻手拿著電話，電話另一端的湯伯符，道：「子義，嗰班友仔會自己出嚟，你叫啲兄弟唔好再圍教會退開兩條街先，見到佢地出嚟先做野。」

史子義奇道：「佢地真係會自己出嚟？」

湯伯符道：「無錯，佢地會出嚟，你地一定要捉到個北韓女人，知唔知啊？」

史子義嗯了一聲，掛了線後，他命自己的手下和大飛的人馬先後退躲藏在暗巷裡。

史子義安排妥當後，與幾名臭飛回到剛才的暗巷靜待成皇志等人從教會出來。額角的傷口雖然止了血，可是仍然隱隱作痛，史子義認得那個用雀巢咖啡投擲自己的是一名貌美女生，待會定要拿下她洩憤。

正當史子義腦海裡浮現出不同的報復念頭，一陣聒噪的引擎聲由遠到近傳來，未幾一部電單車停在暗巷的出口。

電單車和駕駛者停在背光處，史子義等人還來不及反應，那人掏出了手鎗平舉，並且扣下了板機。

呯！

子彈從鎗管呼嘯而出，史子義右胸中彈，跌跌撞撞靠向牆邊急喘著氣，那些臭飛見狀立時鳥獸散，拋下了史子義。

史子義看見對方擎著鎗向自己靠近，他舉手道：「唔好…」

呯！

史子義仰天倒下，額上的血窿不斷湧出鮮血。

兩聲鳴響接連在黑夜的元朗響起，王炳與史享對望一眼，道：「咩聲啊？」

身為警察的阮顯甫聽出那是鎗聲，他道：「鎗聲嚟架！」

王炳奇道：「有人開鎗？」

阮顯甫道：「我地去睇下咩環境？」

史享道：「怕唔怕啊？有人揸鎗喎？」

王炳道：「小心啲囉！我地依到有咁多人。」

阮顯甫道：「啲鎗聲好似喺教會嗰邊傳嚟架！」

三人連同一班混混循鎗聲處走去，距離教會還有兩條街的距離，看到另一群混混向他們走來。

王炳問道：「咩事咁驚青啊？捉到人未啊？」

其中一名混混瞧見史享，道：「享少，子義哥唔得喇！」

史享聞言大吃一驚，連忙跟隨對方，走到暗巷，看到史子義倒在血泊中，史享連忙上前，又拍又搖，喊道：「老豆！醒啊！老豆！」

身中兩鎗的史子義很明顯已經返魂乏術，過了一會史享才願意接受現實，喝問道：「點解會咁架？」

那名混混心想如果如實相告那位鎗手開第一鎗後，他們便四散，沒有去理會史子義的死活，史享等人一定會遷怒於自己，於是他撒謊：「享少，之前我地同子義哥一齊去追班打靶，佢地走咗入教會，仲搵野掟傷子義哥添，我地圍緊教會，子義哥走咗入嚟休息，我地啱啱先發現子義哥搞成咁咋！」

混混所說的話存在著很多破綻，可是這一刻盛怒的史享只想為父報仇，只希望有人告知誰要為父親的死負上責任便可以了。

史享怒喊道：「我要班仆街墊我老豆屍底。」

那名說謊的混混小心翼翼道：「享少，咁我送子義哥條…咳，去醫院先喇！」

史享沒有理會，怒氣沖沖率領惡徒們走向教會。

＊＊＊

教會內，我聞得許ＳＩＲ沒有聽到鎗聲，不禁心生疑竇，這兩下鎗聲非常響亮，如果許ＳＩＲ真的如他所說是身在教會的兩條街距離，絕對沒有可能聽不到的，除非……

「許ＳＩＲ，你根本就唔喺依到附近，點解你要講大話？點解要班圍頭佬仲喺出面嘅時候，要我地行出嚟？」

許ＳＩＲ結結巴巴道：「我…喺車入面，我其實未到，揸緊…車過嚟。」

我質疑道：「你頭先又話到咗，依家又話未到？仲有點解你嗰邊咁靜，你唔似揸緊車喎，既然你揸緊車，你可以喺教會門口等我地架！」

「噫，依層…」

電話的彼端傳來了斷線的DO DO聲，我喊道：「喂！喂！」

陳依官問道：「點啊！成皇志，嗰個許ＳＩＲ點講啊？頭先開鎗嗰個係咪佢嚟？」

我搖頭道：「佢收線，睇嚟我地嘅安全唔可以旨意佢。」

萬喜道：「靠人不如靠自己，依家我就同大叔返去停車場，你地喺到等我地啦！我地儘快返嚟！行喇！大叔。」

萬黛道：「哥，你小心啲啊！」

萬喜豎起拇指道：「放心，我會無事嘅！萬黛，妳都要小心啊！」

阿興插言道：「萬喜，你唔駛擔心，有我奔雷虎成家興喺到，萬黛一定會好安全嘅。」

萬喜聞言笑了笑便與充當旅遊巴司機的大叔離去。

布正麗瞧向緊張兮兮的北韓女人，他們與北韓女人的溝通存在著隔膜，北韓女人應該不清楚現在的情況，她只好對北韓女人笑了笑，再拍了拍對方肩膀，希望對方可以放鬆心情。

北韓女人可能以為這是這裡獨特的打招呼方式，於是她亦學著布正麗，笑了笑再拍了拍布正麗的肩膊。

北韓女人的舉動讓布正麗發噱，想到對方坎坷人生，她便替對方感到難過，希望對方今後可以過著自由而有尊嚴的生活。

榮仔剛才耳聞成皇志等人的說話，知道北韓女人的經歷，這讓他想去了逝去的姐姐顧琛琛，他時刻都謹記姐姐的血海深仇，既然他不知道還有多少人曾經加害姐姐，那麼只好向數字幫、花生幫的所有人算帳，他們都是害死姐姐的共犯幫凶。

榮仔每當想起顧琛琛，都不自覺把拳頭握得發白。

此時，游大輝指著窗外，道：「你地睇，嗰班圍頭佬又返咗嚟啊！」

游大輝此言一出，我們馬上走到窗外，數以百計臂上纏著紅絲帶的惡徒去而復返，再次包圍教會。

我瞧見對方的陣勢，相信他們這次並不只是想圍堵教會那麼簡單。

＊＊＊

數以百計的惡徒向教會發動襲擊，我們以雜物堵塞正門，並從窗上以各種雜物扔向他們。

儘管我們作出激烈的迎抗，還是堅持不住，讓他們衝了進來，我們只好向教會的後門撤退，同樣女生先行，男生殿後。

兵凶戰危，場面極度混亂，撕殺聲、叱喝聲、呼叫聲、驚呼聲摻雜在一起，本應莊嚴肅穆的教會成為了拚鬥的戰場。

我們且戰且退的從後門撤離，走了不遠，在一條十字大街遇上另一幫惡徒。

受到兩班惡徒的夾擊，我們的陣式崩散，變得各自為政，最後我與呂靜宜和其他人走失，逃到了一條小巷裡。

呂靜宜倚著牆大口喘著氣，我則忙著尋找安全的逃走路線，看看應該要逃往那裡？

我走到小巷另一端，悄悄探頭查探四周，發現前方沒有可疑的人，於是回頭向呂靜宜揚手示意。

呂靜宜以手按著牆一瘸一拐的朝我走來，此時有些人聲從我們的來路傳來，應該是那群搜索我們的惡徒。

我連忙跑過去，急道：「呂靜宜，妳點啊？」

呂靜宜皺眉道：「我扭親隻左腳啊！」

看到她那對彈琴的雙手滿是瘀青，剛才的連番逃亡與激戰應該讓她吃不消，現在還弄傷了腳。

人聲漸近，呂靜宜的神情變得緊張，我四處打量，看到小巷的雜物堆內有一部送貨的單車，我連忙去取出單車，發現單車的性能良好，別過頭道：「上嚟啦！」

我踏著單車，呂靜宜打側坐在我身後，她雙手圈著我的腰，單車的後方有一群惡徒在追趕我們，我只好在大街小巷裡左穿右插。

儘管我是載著呂靜宜逃走，幸好的是我的技術還算不賴，兜了幾個圈，終於把那些惡徒撇甩。

暫時逃離危險，單車的速度亦減慢下來，顛沛的路程亦變得平穩，可是呂靜宜並沒有放下雙手。

晚上的元朗，兩旁的商店大都已經關上，只靠頭上的街燈照明，微風迎面吹來，拂亂呂靜宜那頭秀髮，她用手整理頭髮，看著成皇志那被汗水沾濕的背脊。

很多往事都湧上呂靜宜的心頭，那天晚上他鬆開了自己的手，然後轉身離去，讓自己隻身前往英國追夢，可是每當自己有危險的時候，他總不會離棄自己獨自逃離，在這些關頭他總是值得依靠和信賴的。

我感到呂靜宜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她的髮絲隨著風在我臉上撩撥，鼻端全是她的髮香，我的身體不禁微微一震，原本腦內想著如何與失散的自強會成員取得聯繫，一時間都拋到九霄雲外。

呂靜宜道：「成皇志，記唔記得之前你應承過陪我踩單車架？估唔到你依家先兌現你嘅承諾。」

呂靜宜的說話勾起了我與她共處時的回憶，我好像又真的曾經承諾過這樣的事。

一時間我們變得沉默，應該都各自想當年吧！

呂靜宜很想再次問成皇志如果現在要他與自己一同到英國，他會否答應呢？

未幾，呂靜宜又搖了搖頭，她相信現在成皇志給她的答案亦會跟當年一樣；正如現在成皇志要她留下來，她亦會拒絕，他們已經回不去當年那樣。

此時，我藏在褲袋的手提電話產生震動，由於我雙手要平衡單車，我道：「呂靜宜，我無手啊！妳幫我喺右邊褲袋攞部電話出嚟啦！」

呂靜宜把手探進我的褲袋，由於我正在踏單車的關係，雙腿不斷擺動，所以一時間她也未能把電話取出。

呂靜宜的手在我的褲袋裡不斷的來回探索，無意間多次觸摸到我的臥龍小弟，明明我們仍然身在險地，可是我實在受不住她的撩撥刺激，身體的血液朝海綿體如浪奔去，頃刻間，體積膨脹了好幾倍，臥龍成了巨龍。

脹大了的巨龍佔據了更加多的空間，呂靜宜更加難以取出電話，她的玉手握著巨龍的上半身，我差點受不住，喝道：「喂，依部唔係電話嚟架！妳唔好亂咁摸先得架！」

呂靜宜好像意識到她碰到了什麼，兩邊臉頰升起了一片紅暈，啐道：「你亂咁郁，我點攞到部電話出嚟啫？」

幾經波折，呂靜宜終於取出了手機，並撳下了通話掣，她道：「喂！邊位？」

電話彼端傳來了Humphrey的聲音，道：「咦！靜宜？點解係妳聽電話嘅？原來妳同成皇志一齊，嚇得我喔！之前我一直打電話畀妳都無人聽，幾擔心妳有事啊！」

呂靜宜奇道：「係咩？原來頭先你打過電話畀我咩？我諗我部電話一定係頭先走難嘅時候跌咗喇！你喺邊啊？得你一個咋？」

電話彼端人聲沸雜，Humphrey道：「唔止我一個，依到好多人，你問我喺邊？我真係唔清楚喎？等陣…我見到你地喇！原來你地踩緊單車。」

呂靜宜四處張望，都沒有發現Humphrey等人的蹤影，訝道：「吓！你喺邊到啊？點解我見你地唔到嘅？」

「傻妹，妳抬高頭望下先啦！」

呂靜宜抬頭一看，發現Humphrey在一座樓高八層的大廈天台向她揮手，而且Humphrey身邊還站著十多人。

我與呂靜宜走到天台，掃視一眼，在場除了Humphrey、管佳莉、朱思遠、萬季常等自強會人外，還有兩三名街坊。

管佳莉道：「你地兩個無事就好喇！頭先兵慌馬亂，我幾擔心你地有事啊！好彩有位住喺到嘅姨姨撳密碼開門畀我地入嚟咋！」

我看到萬季常與朱思遠在放哨，不斷朝外張望，視察周遭形勢，我問道：「係呢！其他人點啊？」

Humphrey道：「萬喜同旅遊巴司機已經揸緊架旅遊巴過嚟，尚興國、關國安嗰邊啲人傷得嚴重啲，萬喜會開架旅遊巴過去接咗啲人先。」

呂靜宜問道：「其他人都無乜大礙嘛？」

Humphrey面色一沉道：「大部份成員都聯絡到，但係布甸、楊鳳瑤、宛琳珊、阿興、榮仔、游大輝，到依家我仲未搵到人。」

我聞言大駭，道：「吓！依家成個元朗都係圍頭佬，佢地好危險架！唔得，我要去搵佢地。」

Humphrey沈吟了半晌道：「我都同你一齊去，其他人喺到等萬喜電話。」

有些受傷較輕的自強會會員亦舉手，道：「我都同你地去。」

於是我們八人分成兩組去搜索布甸等人，而心焦如焚的我，踏著單車先行一步，把其餘三人拋在身後。

我心想就算找到布正麗他們，如果他們正被一群惡徒圍攻的話，我也是沒有辦法幫助他們脫困的？

就在此時，我發現左方有個廢車場，腦海突然靈光一閃，便偷偷走進去看，原來廢車場內裡是一個私油場，而且這時候並沒有人看管。

油桶下有數個空置的玻璃瓶，我放下背包取出了呂靜宜給我的糖果和那件半乾的Ｔ恤。

之前孫伯伯曾經很詳細去教我如何製作氣油彈，現在我手上有大部分的原材料，我便按照記憶去嘗試，我不知道自己的初次製成品有沒有用，現在只可以死馬當作活馬來醫了。

＊＊＊

阿興、榮仔、游大輝、宛琳珊四人與其他人失散後，被王炳等惡徒發現，王炳瞧見宛琳珊倏然眼前一亮，他想不到還有一位這麼漂亮的女生，立時與其他惡徒追趕，阿興等人對這地方並不熟悉，慌不擇路走進了一條窄巷。

面對數名大漢，游大輝很是驚慌，而且還感到體內有一股壓力快要衝破肛門括約肌，可是這形勢的逼迫下，他無奈拿出勇氣擋在最前方，道：「你地想點啊？」

王柄二話不說，先一拳打在游大輝的肚子上，他立時彎著腰跪在地上。

倏地，一陣惡臭彌漫全場，游大輝的褲隆起了一包，其中一名惡徒道：「咩事咁臭啊？」

另一名惡徒指著游大輝笑道：「條仆街驚到瀨咗屎啊！」

被數名惡徒包圍，眼看深愛的女神要遭到這群畜生的輕薄，在又驚恐又羞愧的情況下，游大輝豁出去了，他雙手探進褲內，抓滿自己的糞便，怒喝一聲：「同你班仆街死過。」

話畢，游大輝把自家的糞便丟向王炳等人，王炳等人想不到游大輝居然會這麼「勇猛」，都大吃一驚向後退去。

可是游大輝這仙女散花的一扔，讓王炳等人身上都沾有糞便。

心思慎密的榮仔在旁觀察，得知王炳是這些人的頭領，於是趁他們出現慌亂的情況下，從地上撿起了一把從王炳身上掉下的蝴蝶刀，一個箭步衝上前，以刀挾持王炳，然後喝道：「全部同我退後。」

王炳見榮仔一臉稚氣，以為榮仔好欺負，道：「死靚仔，你大我啊！快啲放低把刀，如果唔係靜間打斷你手手腳腳，再掟你落海餵魚。」

榮仔沒有被王炳的狠話唬住，他以蝴蝶刀從後刺了王炳的大腿一下，王炳發出了一下殺豬般的慘叫。

榮仔拔出刀抵住王炳的咽喉，道：「你地快啲走，如果唔係我隊霖佢。」

在場的不單王炳等人被震懾，連阿興等人亦被唬住，想不到榮仔會這麼狠辣。

王炳痛得流淚道：「好痛啊！快啲放開我，唔係我叫爸爸殺晒你地。」

榮仔手持的刀貼著至炳的脖子施加壓力，道：「我得十四歲，就算隊霖你，我後果都係好細咋！」

面對榮仔的手段，王炳終於崩潰，他道：「你地快啲走開啊！走啊！」

那些惡徒見狀只好退去，榮仔以王炳作為擋箭牌，與阿興等人逃離。

宛琳珊看到王炳的褲管都染成紅色，不禁有些不忍看，但想到如果不是榮仔膽敢果斷施以這霹靂手段，自己落在這些惡徒手上，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王炳求饒道：「送…我去醫院喔！我唔想做跛佬啊！」

榮仔道：「阿興，你同宛琳珊姐姐佢地走先啦！我轉頭會追上嚟，我有啲野要問佢。」

阿興有些擔心道：「榮仔。」

榮仔打了個ＯＫ手勢，游大輝看了榮仔一眼，自己沒有鞋子，而且褲子都是排泄物，狀甚狼狽，勸道：「我地走先啦！榮仔醒目仔嚟，唔駛我地擔心。」

阿興等人走後，王炳一臉辛苦道：「我投降喇！你幫我叫白車，我唔搵你報仇喇！」

榮仔把玩著刀子，道：「你唔搵我報仇？依家係我搵你報仇先啱啊！」

王炳聞言一臉緊張道：「嗄！嗄！你想點？我爸爸係王公覆，佢最錫我，佢知道你傷害我，一定唔會放過你架！」

「花生幫王公覆，我知佢係邊個，咁你知唔知邊個係顧琛琛啊？」

王炳搖頭道：「無聽過。」

「顧琛琛係我家姐，畀花生幫同數字幫啲人害死咗，仲要死得好慘啊！我唔清楚有幾多人蝦過我家姐，所以我只好當晒你地每一個人都有份蝦過我家姐。」

「救命啊！救命啊！」

榮仔一刀又一刀刺向王炳的腹部，王炳雙手抓著榮仔企圖作出反抗，可是受傷的他反抗乏力，很快他的雙眼已經失去了神采。

榮仔身上沾了不少鮮血，第一次殺人，他有點慌亂，可是旋即想到顧琛琛的血海深仇，他很快便冷靜下來，他用手抺了抺臉上的血污，便向阿興離開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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