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緗檸小姐？請問您現在是在發呆嗎！」
突然一道尖銳女音破入回憶，嚇得我趕緊起身，壓著頭道歉：「是，不好意思，柯襄理。」
柯絲用筆頭敲著桌面，每當她這樣做就表示她正處於相當憤怒的情緒，「我是在問妳為什麼上個月儲蓄險的業績未達成，不是叫妳提醒我的職位是襄理。」
「我會再努力。」低著頭，萬分懊惱自己什麼工作不做，偏偏來銀行上班，還一做就是三年，每分每秒都想離職的三年。
柯絲把筆摔在桌上，發出刺耳聲響，「下班之前我要看到業績檢討報告，還有，如果妳這個月業績還是沒有達成，妳就別怪我心狠把妳調去其他分行。」
柯絲一聲『散會』，大家如逃難般跑出會議室。
「妳剛剛開會怎麼了，居然在發呆，我坐的離妳很遠，根本沒辦法叫妳，只能眼睜睜看妳被柯襄罵，妳還好吧？」敏茜擔憂的話語響在耳邊。
我和敏茜畢業後先後進了同一間銀行卻各自待在不同分行，直至去年我才被調過來，感情依舊很好。
「還好，很習慣了。」我攤倒在桌上，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我陪妳寫完報告再一起下班。」
坐起身望向牆上的時鐘，急忙回絕：「不行啦，妳今晚不是要去約會？時間差不多了。」
「沒關係，」敏茜笑說：「阿丹只是約我一起吃晚餐，沒什麼重要的事情，我讓他先買回家等我。」
「那怎麼行！如果他要跟妳求婚怎麼辦？」
半開玩笑的語氣讓敏茜翻了個大白眼，相當沒好氣地回：「不可能好嗎！他看起來很會哄女孩子，其實呆的要命，平常要他說一句好聽話好像會要他的命一樣，更別說求婚什麼之類的了。」
敏茜雖是抱怨，眼底卻是笑著的，我亦是笑著回憶，「真沒想到阿丹學長居然被妳追到手了，想當初他接近妳的目的不過是因為要透過妳追棠芯，結果反倒被你收編。」
「緣份的確奇妙，其實妳和學──」敏茜脫口而出卻是戛然而止，連忙扯著笑容帶過，「唉呀那都多久的事情了，反正我跟阿丹也在一起快四年了，以後的事情就順其自然吧！」
我並沒錯過敏茜的尷尬，卻只是佯裝不知，正想說點什麼轉移話題時，即聽她又問：「不過說到這個……棠芯的喜宴，妳考慮得如何？」
「再說吧。」
3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RXv9ZHVE4
翌日，拖著昏沉的身體走入分行。
敏茜泡了兩杯烏龍茶，將其中一杯放在我桌上，關心問：「妳沒事吧？看起來很累。」
「還好，有點沒睡好。」
「那個，棠芯的婚禮，妳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我不──」
「妳好，我要存這些零錢。」隔壁櫃台響起一女子話語，隨即是她將兩大袋零錢放在桌面上的沉重聲響。
「妳要說什麼？不想去嗎？」
一面是敏茜還追著不放，另一面是那女子的尖銳催促。
「真是不好意思，因為我是做生意的，所以硬幣很多，妳們點完直接存入我的戶頭，我也不知道多少，反正妳們點對就好，我趕時間，麻煩妳們快點。」
臨櫃妹妹緊張地頻頻拉著上衣下襬，對應得零零落落，「小姐您、您好，不好意思，我們現在暫時不能、沒辦法幫您點、點這些錢……」
「算了，我等等再問妳。」敏茜暫時放棄對我的追問，起身走向臨櫃妹妹身側，代她與女子應對。
「小姐您好，哇！看您要存這麼多零錢，可見您的生意一定很好！」
女子白了她一眼，語氣相當不耐煩，「零錢這麼多，看也知道，我不想跟妳聊天，麻煩妳們趕快點完金額，我趕時間！」
敏茜揚起討好笑容，「是，我們一定會盡快幫您清點，只是我們分行的驗幣機故障了，維修人員正在修繕中，如果您方便等候，我們可以先用人工的方式馬上幫您清點，那如果您不方便等候，要麻煩您至其他分行──」
「妳說什麼？！叫我等妳們人工一個一個算？那我要等到什麼時候？」女子張牙舞爪，嗓音大概高了八十度。
敏茜臉上的笑明顯僵了幾分，「真的很不好意思，耽誤您的時間，我們真的很抱歉，如果──」
「妳廢話少說，我趕時間！」女子大力拍著櫃台，發出嚇人聲響。
其實這種客人我們見多了，剛來時也像菜鳥妹妹那樣徬徨，但經歷了幾年修行後，應付起來也算是得心應手，只是敏茜最討厭的就是像她這種愛插話的潑婦客人，兩人你來我往，纏鬥了好幾回合，最後女子因缺氧大喘了口氣，又拍著櫃台，撂下狠話：「我只給妳們十分鐘的時間！」
哼哼！妳當是下課十分鐘戀愛嗎？我猜敏茜此刻心中肯定是這樣吐槽。
「小純、小安，麻煩你們來這邊幫忙點硬幣。」我招手讓實習生過來，與他們一同準備清點，打開用塑膠袋裝著的零錢，大家各自伸手抓出一把五十元硬幣。
「等一下！」女子突然大喊一聲，實習生妹妹被嚇得抖落手上的硬幣。
背對著女子的敏茜先是朝我們翻了個大白眼，才轉身問女子：「是，請問還有需要服務的地方嗎？」
女子的食指在我與敏茜之間來回比劃，最後定在敏茜身上，驚呼出聲：「我記得妳們兩個！是我的高中同學嗎？還是大學……啊對啦！妳們跟我是同一間大學！是我系上的學妹！妳好像是叫什麼欠？欠安？欠真？」
「我是敏茜，學姊好。」敏茜肯定想拿硬幣丟她。
女子拍掌驚叫：「對啦！是敏茜沒錯，我就記得妳的名字有個欠，之前在丹哥的臉書看到妳，那時候就一直覺得很面熟，可是就是記不起來……沒想到你們居然是情侶！」
敏茜還僵笑著，女子卻是轉向我面露疑惑，「那妳……我總覺得對妳有印象，但就是想不起來！」
二、四、六……我恍若未聞，低頭點著五十元硬幣。
「學姊您不是趕時間嗎？來，我們來這邊──」
「啊！我想起來了啦！妳就是那個想介入阿翡和碧落的感情卻失敗的學妹啦！唉呦，我終於想起來了，看樣子我的記性也不差嘛！」
十四、十六、十八、十六……奇怪？點到多少了？我將點過的硬幣又全部放回掌中。
「學姊您這邊請，我陪您聊，我讓同事們先幫您點錢。」
二、四、六……我開始重新點錢，努力將專注力拉回，然女子喋喋不休的話卻如蜜蜂在耳邊嗡嗡叫。
「沒想到最後走到一起的居然是妳和丹哥，想當初，我們最看好的就是阿翡和碧落，還有阿丹和棠棠，真沒想到最後變成情侶的居然是妳和阿丹……不過說到棠棠，她到底叫什麼名字阿，大學那時只聽阿丹常把『棠棠』這個名字掛在嘴邊，我因為不知道她全名所以跟著叫棠棠，妳可別誤會我跟她有什麼交情！
聽說她最近要結婚了，阿翡他們幾個都說要去吃她的喜酒，妳們呢？應該會去的吧，妳們以前關係不是不錯？而且丹哥也會去，那妳一定也要去吧？」
「也不確定呢……」敏茜呵呵帶過，隨即大喊：「小純、小安，麻煩你們加快動作喔，小姐趕時間！」
「唉呀！我其實還好，不急不急。」女子又說：「妳那個同事也是活該，喜歡上錯的人，就算人家阿翡沒和碧落在一起，也輪不到她好嗎！喜歡阿翡的女生缺她一個嗎？」
總算點完了。
臨櫃妹妹伸手喊她：「陳小姐不好意思，您要存的錢已經幫您點完了，麻煩您這邊請。」
「哇！這麼快？」女子走至櫃前，收起存摺後又補了一句：「那個誰……被青翡拒絕的學妹，妳如果會一起去參加婚禮，最好要有心理準備，因為青翡他說不定會帶女伴去喔！」
ns18.118.212.165da2
然後按「加至主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