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色初戀 - 直到再也不見了，我才後悔沒對你說出那句「我喜歡你」。

　　「緗檸學妹，我就直說了。

　　我知道阿翡對妳是有點好感，但妳可別自作多情，我和他相處了快二十年，他是什麼樣的男生我很清楚，他只是想體會一下和女生曖昧的感覺。

　　如果妳不信，硬是想和我搶也沒關係，妳就看阿翡會選誰！

　　啊對了！妳應該不知道吧？阿翡他剛上大一時有個學姊向他告白，妳知道我是用什麼方法讓他從此之後都和女生保持距離嗎？

　　妳猜猜看？

　　我早就知道在迎新宿營時，妳和阿翡就已經有問題了，但是妳知道為什麼宿營結束回到學校後，阿翡突然遠離妳嗎？

　　我用死威脅他。

　　沒錯，和大一時那個不長眼的學姊一樣，我用死威脅他，如果他敢接受，我就死給他看。

　　我承認這的確是很無趣的方式，但有用呀！

　　所以說呀，緗檸學妹，如果妳想和阿翡在一起也不是不行，那你就等著看阿翡他為我傷心難過一輩子吧！」　　　　

　　「啊！餐盒是要丟回收的，緗檸。」敏茜的驚呼讓我從周碧落那陰寒的嗓音中回過神。

　　「剛剛周碧落她叫妳過去是跟妳說了什麼嗎？」

　　我無意識地將餐盒撿了回來然後拋進可回收的垃圾桶裡，勉強應了一聲：「沒什麼。」

　　「她是不是威脅妳了？」

　　我用死威脅他。

　　周碧落的威脅如蠱蟲一般瘋狂啃噬我的五臟六腑。

　　「別那麼難過了。」敏茜拍拍我肩膀，「他們馬上要畢業了，而妳還有時間可以再找到更適合的人，別難過，我會陪在妳身邊的。」

　　我指向前面的便利商店，「我想去買個東西喝，妳要一起嗎？」

　　「妳去吧，我在這裡等妳。」

　　擠入滿是學生的小店，好不容易拿到想要喝的飲品，卻是被困在冰箱前動彈不得，我抱著包包和飲料打算勇闖困境，首先必須拆散面前的這對情侶。

　　「這裡人太多，我帶妳過去。」

　　身後突然響起一道熟悉嗓音，驚訝轉身，是青翡溫然笑著的面容，還在驚訝間，他拉起我的手走向前。

　　「妳的手好冰，居然還想喝冰的飲料？」

　　商店的吵雜頓時無聲，僅剩他澄澈甘醇的嗓音在空間裡流淌。

　　垂眸望著被他輕輕握住的手心，餘光瞥見他另一手正握著一瓶檸檬綠茶，下意識脫口而出：「原來學姊也喜歡喝檸檬茶嗎？」

　　這話一出口，我才驚覺禍從口出，居然問了他這種問題。

　　「妳說的學姊是碧落？」

　　他這樣反問，難道他買的飲料根本不是要給周碧落的？

　　「緗檸妳是不是誤會──」

　　「要結帳嗎？」店員不耐煩的催促傳來，我還想著他被打斷的那『誤會』兩字後面到底是接什麼？

　　誤會他不是替周碧落買飲料？還是誤會他根本沒要跟周碧落出國？

　　「一起結，謝謝。」

　　我手上的檸檬汁不知何時被他拿上了櫃台，才想拒絕，他已經收了發票和飲料，我跟著走出商店，趕緊開口：「學長，不能再讓你請我喝了，這樣太不好──」

　　「我有話想跟妳說。」

　　接收著他目光中的迫切與嚴肅，心口一陣怦然，同時在腦海中不斷分析著他到底想說什麼。

　　「走。」他這字一落，不等我反應即拉著我快步走至一間閒置的教室。

　　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默默將兩人的間距拉至自認有分寸的距離，其實也不過是兩步之遙。

　　「雨傘還妳。」

　　視線被熟悉的傘面給染上一層粉，這才想起與學長最後見面那天，不小心將傘遺落在飲料店內。

　　所以他說有話想說難道就只是為了要將傘還我？

　　「那天妳有被雨淋到嗎？」

　　抬眼望他，解讀著他這句疑問所代表的含意，而我又應該怎麼回答才適合，就算我很想問他後來為什麼沒追出來？是被周碧落如何威脅的？然我的唇瓣卻是挑了一種最要不得的答案。

　　「沒有，我出來就遇到允惟學長。」接下雨傘，我又問：「學長你找我來有什麼事嗎？」

　　「緗檸，我想對向妳說說我和碧落之間的事情。」

　　「學長想說什麼？」我並不想知道你們之間的感情有多深。

　　「我和允惟還有碧落小時候就認識，碧落國小時因父母離異寄宿我家，而允惟則是住在我家隔壁，我們從小就一起生活。

　　我們三個到大學所讀的學校都是同一間、甚至同班，也因此，碧落對我非常依賴，我和允惟也因為她失去父母陪伴的關係對她格外照顧，或許是因為這樣讓她對我產生一種非常偏執的佔有慾。

　　我一直都認為她只是把我當成是她唯一的親人，所以並不約束她對我的佔有，只將她當成妹妹一樣照顧，而我的重心一直都放在學業上，也就不在乎她禁止女生接近我的那些舉動。

　　一直到我們上大學時，碧落發現我被系上女同學表白，她要我答應她別交女朋友，她希望她還能是我唯一疼愛的妹妹，那時怕她做傻事因此我答應她的要求，大學這四年內不准交女朋友。」

　　「學長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以死威脅在他口中就只是成了『怕她做傻事』嗎？

　　「緗檸，我喜歡妳。」

　　他說的真摯溫暖，我卻裝得無動於衷，躲開他眼底那抹比太陽還耀眼的光芒，「允惟學長對我告白，只是覺得有趣，而學長對我說了這些，又是代表什麼意思？」

　　「我想與妳在一起。」他靠向我一步，拉近彼此距離，「還沒遇見妳之前，我並不認為有什麼事情能比學業重要，但遇見妳之後，我才知道原來喜歡能讓人什麼事情都做不了。」

　　明明應該開心的才對，而我卻出乎意料地冷靜，會不會其實我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喜歡學長，又或者說是我還心有芥蒂。

　　學長是我夢寐以求的感情，而這感情之中偏有無法忽視的變數，並非我不願冒險，而是與其冒險不如放棄，這才是一直以來我所習慣的原則，不爭不取，就不會有多餘的傷。

　　或許對學長來說周碧落是只是妹妹，但對於周碧落來說，方青翡卻是她的全部，若真和學長在一起，我怕我自己會是被拋棄的那個。　　

　　周碧落有句話說的沒錯，『你不會因為一時的好感而放棄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就算學長未親口說過，我也能知道周碧落在他的心裡佔有相當重要的地位，而我不過是暫時引起他好感的過客。

　　「我很開心學長向我表達這些。」我鼓起勇氣抬眼望他，「但我沒辦法想像能和學長在一起。」

　　他伸手將掌心輕輕覆在我的手腕，「緗檸，我知道妳是擔心碧落會影響我們的感情，但請妳相信我，我會讓碧落接受她哥哥有女朋友的事實。」

　　「學長你畢業後會想出國嗎？」這是我給自己唯一一次的機會，也是僅此一次的勇氣。

　　他似乎相當意外我會這樣問，「碧落的媽媽長年定居國外，我和允惟打算帶碧落過去一趟。」

　　『我們決定畢業後要去國外見我媽。』

　　壓著喉嚨的乾澀，又問：「那打算去多久？」

　　「不一定，周阿姨希望能和碧落多相處一段時間，我們可能會看狀況。」

　　『也不一定，說不定會在那邊定居下來！』

　　心口猛然一抽，疼得險些喘不過氣。

　　「但妳別擔心，我只是陪碧落回去一趟，很快就會回來。」他的承諾話語響在面前，搭在我手背上的手緊了幾分。

　　「學長別誤會，我只是隨口問問。」

　　抽開被牽住的手，向後退了一步，努力吞下所有失落，盡可能平靜地說：「學長馬上要畢業了，畢業之後會遇到很多其他的女生，我不過是你學生時代中一個很普通的學妹，而我現在才大二，我不敢肯定在未來的兩年裡會有什麼改變，所以，我沒辦法和學長在一起。」

　　我知道自己這番話有多酸，但既然選擇這麼說，也就做好承受的心理準備。

　　「我一直覺得在妳眼中，我和其他人不同，當妳在面對妳不在乎的人時，眼神都是冷淡的，唯獨對我不同，我能感受到當妳望著我時的喜悅與心動。

　　緗檸妳會這樣說，是不是我哪裡讓妳不夠放心？」

　　我也想過或許真的能和學長在一起，但……

　　『所以說呀，緗檸學妹，如果妳想和阿翡在一起也不是不行，那你就等著看阿翡他為我傷心難過一輩子吧！」』

　　「沒有，學長是個很好的男生，我的確對學長心動過，但現在我更喜歡的是我們班上那個能扮醜逗我笑的男同學。」

　　班上的確有這個扮醜逗我笑的男同學，只是我並不喜歡他。

　　「好，我知道了。」

　　垂眸完全不敢看他此刻的表情，只能依稀聽得出這話語中的苦澀，我將頭埋得更低，幾乎是用著氣音說：「那祝福學長畢業後一切順利。」

　　「也祝福妳大學生活順心。」

　　原本清晰的鞋面瞬時被眼眶的淚暈開視線，狠下心轉身想走，沒幾步時又自背後傳來他的聲音。

　　「緗檸。」

　　這聲一落，卻是許久都未聽他再言，而我想啟口的唇瓣終是抿起，再邁出的腳步不再留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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