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置信的事實,正在陳弘文的見證下發生。
他所寫的小說「復國的劍姬」的故事主角卡緹娜,如今彷彿真實的人類一般,佇立於陳弘文的面前,舉刀保護著他的安危。
「小心一點,爸爸……他跟我一樣都是言靈。」
卡緹娜所指的,自然是有意殺死陳弘文的六臂怪人。言下之意,就是怪人跟卡緹娜一樣,都是某個人所塑造出來的故事角色。
怪人不再拖沓,欺身壓近卡緹娜,同時間揮動六條手臂,率先發起攻擊。陳弘文見狀,不禁慌了起來,驚呼:
「卡緹娜!」
然而,吃癟的卻不是卡緹娜。
只見刀光一閃,卡緹娜跟怪人錯身而過,她舉刀前伸,猶如已經砍中了些什麼。至於愣在原地的怪人,一條手臂居然莫名其妙的被切斷,登時腥血四濺。
縱身退開一定的距離,怪人重新審視形勢,眼前的小女孩絕非表面一般柔弱,或許實力甚至在自己之上。
「……你不是擅長戰鬥的類型吧?」卡緹娜說道,把太刀橫在肩上,「恐怕你擅長的,是躲在黑暗之中,襲擊那些被恐懼侵蝕內心的可憐人吧?六條手臂的先生?」
抬刀直指怪人,卡緹娜揚聲警告:
「在我剁掉你所有的手臂之前,你最好趕緊離開!」
一直保持緘默的怪人,聽見了卡緹娜的一番話後,也終於打開話匣子,回答她說:
「恕難……從命。」
「為什麼?」
「……主人的命令……絕不能……違背……」
說罷,怪人揚手擲出飛刀,五枚刀子直奔卡緹娜的要害。卡緹娜沒有絲毫慌張,揮刀彈開飛來的刀子,響起刺耳的錚錚清鳴。
才剛擲出五枚飛刀,怪人的手上又憑空多出了五枚刀子。正當怪人打算重施故技,卡緹娜一個飛身,以令人咋舌的速度接近怪人,掄刀砍向他的一條胳膊,動作快得駭人。
「第二條!」
砍斷怪人的第二條手臂後,卡緹娜一躍而起,於空中翻了個身,降落在怪人的身後。這一連貫的動作,僅僅是半秒之內發生,怪人尚未反應過來,便慘遭卡緹娜砍掉第三條手臂。
「第三條!」
被奪去三條手臂的怪人,再也不能無動於衷,他仗著多條手臂的優勢,向卡緹娜施展狂風驟雨般的反擊,瘋狂朝她縱劈橫砍。卡緹娜不停架刀抵擋,時而閃身躲開,跟怪人鬥得不相伯仲,刀劍碰撞之聲不絕於耳。
目睹一切的陳弘文,被眼前的鏖戰震撼得說不出話,雙方的動作乾脆俐落,無一絲冗餘,互相往來縱躍,光是費眼跟上他們的身影已經教人眩目。
廝殺正酣,卡緹娜手中的太刀漸漸泛起紅光。陳弘文這才想起,她所使用的太刀也是自己虛構出來的武器,其名「椛丸」。伴隨每一次敲擊碰撞,椛丸都會積累力量,直至刀身變得赤紅,卡緹娜才可以解放椛丸的所有力量,使出一記足以扭轉乾坤的招式。
招式的名字,陳弘文曾經琢磨許久,才想出了一個較為滿意的,於是命名之--
「真紅斬!」
緊握住變紅的椛丸,卡緹娜揮刀一橫,刀身噴火似的迸發火焰,火焰彷彿刀尖的延伸,橫掃前方的一切。怪人察覺到不妙,早一步飄身退開,卻躲不過火焰的追剿,被二十米長的火舌直接命中,遂即發出淒厲的哀號。
「嗚啊啊啊!」
於半空中摔落地面,怪人的全身上下皆有火焰掠過,整個人正在熊熊燃燒。他的每一寸皮肉,都被無情的烈焰蹂躪,連鮮血也蒸發乾淨,可見火勢的高溫。
陳弘文看在眼內,心中不由得驚嘆:他只是為了讓卡緹娜在故事中變得帥氣,才為她按上這招虛撰的技能,沒想到放在現實中遠比想像可怕。若果對象是普通人類的話,恐怕屍骸也被燒成灰燼……想到這,陳弘文嚥下一口唾沫。
掙扎了幾秒後,怪人的周遭匯聚了團團黑煙,將他包裹其中。從黑煙裡走出來的怪人,身上的火焰已然撲滅,然而火焰燒過的痕跡,始終遍布他的身軀,體無完膚。
兩條燒焦的手臂,從怪人的身上剝落,仍然冒著熱煙。
「還要繼續打麼?」卡緹娜皺起柳眉,對怪人的死纏爛打感到不耐煩。
儘管怪人尚存戰意,但是他的身體已然臨近崩潰,再也無法靈活移動,纏鬥下去亦不會有好結果。他不甘心的啐了一聲,身體隨之化為一縷薄霧,迎風飄散開去。
「下次……一定要……」
撇下了這麼一句話,怪人便消聲匿跡,一場本應一發不可收拾的激戰,就這樣戛然而止。陳弘文想起了遭遇毒手的梁叔,急急赴往巷子那頭,驚見梁叔躺在地上,肚腹位置被剖開一道大大的口子,血液緩緩溢出。
「梁叔!快醒醒!救護車……現在喚救護車還來得及嗎?」
眼見梁叔奄奄一息,陳弘文當下十分無助,一時間不知所措。他未曾處理過類似的事情,毫無應對相關情況的經驗,即使腦子裡聯想起止血,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辦妥,只能笨拙地用手按住梁叔受傷的地方。
「爸爸,運用你的力量吧……就像你當初創造我那樣子。」
聽見卡緹娜提醒,陳弘文頓時恍然大悟。他取出一張空白稿紙,揮筆在上面縱橫斜撇,寫下了傷口癒合的過程,然後將稿紙覆蓋梁叔的傷口,盼望事情有所好轉。
緊接著,奇蹟果真降臨梁叔身上,他的傷口居然自動癒合,甚至沒有遺留疤痕,彷彿未曾被刀子剖開,宛如稿紙上寫的一樣。陳弘文喜出望外的同時,深諳自己擁有某種難以言喻的特殊能力,是禍是福尚未知曉。
跌宕起伏的一天,也總算是迎來了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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