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文壇沒有廢文(1+2集) - 《第二集》第三十章：一敗塗地的小丑

　　秋菊大學對面的醫院大廳，設有許多茶几和沙發。

　　小如和小雯，現在正坐在大廳一角的沙發上。

　　她們面前的茶几上，擺著從醫院附設的便利商店買來的廉價咖啡。

　　小如和小雯望著大廳外面難得晴朗的天空。她們不約而同地拿起咖啡，啜飲一口。

　　像這樣和學妹喝咖啡，讓小如想起了上一次她和小雯喝咖啡的時候，當時她才在心裡決定改天要找時間拜訪黑帝斯的姊姊。

　　「對不起……如果我早點跟妳約好，一起去拜訪黑帝斯的姊姊，或許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學姊，妳不需要向我道歉啦。我覺得我也有錯，要是我早點結束甲級作家證照測驗的報導，開始寫我那篇有關廢文的報導，我就不會忘記要去拜訪黑帝斯的姊姊了。」

　　「妳現在正在寫關於廢文的報導？」

　　「對啊。」

　　「是什麼報導？」

　　「我那篇報導叫做『糖衣女孩，廢文再世？』。就是最近在網路上流傳的一系列文章，被指說與最近多起自殺案件有關。」

　　「是喔，原來最近社會發生了這種事情啊……」

　　小如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所以說，妳懷疑糖衣女孩可能成功寫出廢文，所以才想要採訪她？」

　　「其實這篇報導是總編輯丟給我寫的啦──不過我本人也對廢文有興趣，所以才接下來。」

　　這時，小如似乎想起了什麼。

　　「對了，妳想……糖衣女孩會不會就是黑帝斯的姊姊本人？」

　　小雯睜大眼睛。

　　「的確有可能！要不然文管會沒事幹嘛訊問黑帝斯的姊姊這麼多次？正常來說，要是持有廢文的話，文管會頂多將廢文沒收並且開罰就沒事了。」

　　小雯接著做結：「文管會之所以會訊問她這麼多次，就代表文管會懷疑她是廢文的寫作者。」

　　小如附和地點點頭。

　　「不過，現在她還沒清醒，沒辦法確認她是不是就是糖衣女孩本人。就算清醒，她也總是像在作夢一樣，說一些不知所云的話。」

　　「學姊，我希望她是糖衣女孩。這樣的話，我這篇報導就能完成，說不定我也能夠找到廢文的下落。」

　　「學妹……我問妳喔，妳喜歡廢文嗎？」

　　小如突如其來的提問，讓小雯愣了一下。

　　「學姊……妳問這個是什麼意思？」

　　「我沒別的意思啦，只是想知道這件事情妳會怎麼寫。」

　　「什麼這件事情我會怎麼寫？學姊，我聽不懂妳的意思。」

　　「就是黑帝斯的姊姊住院這件事啊。妳不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發揮的題材嗎？」

　　這時候，小雯才明白小如所說的意思。

　　她感到有些驚愕。

　　「妳的意思是說，要我把這件事情報導出來！？」

　　「對啊！所以我才問妳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廢文。很明顯，黑帝斯的姊姊她一定是被文管會刑求，所以才會變成這樣。只要妳將這件事情報導出來，文管會絕對會被輿論撻伐，說不定還有機會讓文管會垮台──」

　　「但我要是報導出來，文管會也有可能會對我不利。」

　　小如點點頭。「沒錯，所以我才會問妳是不是喜歡廢文。其實我想問的是：妳現在是要站在廢文那一邊，還是文管會那一邊。」

　　「這……」

　　一知道自己掌握了不得了的新聞，小雯的內心不禁變得慌亂。

　　她很喜歡廢文。

　　她可以很肯定的說：她很喜歡廢文。自從她讀到絲莉的文章，她就確定自己是喜歡廢文的。

　　同時，她也確定她的學姐小如喜歡廢文。

　　但是，她現在被迫要在支持廢文以及站在文管會那邊之間做選擇。

　　要是我站在文管會那一邊，文管會就絕對不會對我不利──說不定還可以利用這條新聞當作籌碼，向文管會談條件換取好處。

　　現在，文管會可以說是統治了整個台灣文壇。身為台灣文壇一份子的她，要是能夠得到文管會做靠山，她在媒體這一行肯定能夠橫著走。

　　可是，要是站在文管會那一邊，就意味著她得背叛自己喜愛廢文的心，同時也會讓文管會繼續控制整個台灣文壇。

　　若是讓文管會繼續控制整個台灣文壇，她喜愛的廢文，也會逐漸沒有容身之地──

　　小雯的頭不由得痛了起來。

　　她按著自己的太陽穴，知道自己現在絕對不能貿然下決定。

　　所以，她對小如說：「學姊，我其實是喜歡廢文的。但是妳也知道現在整個台灣文壇是誰在管理，所以我根本就不知道該選哪一邊。」

　　小如拍了拍小雯的肩膀。

　　「我能理解妳的為難。要是我的話，我也一定會像妳一樣猶豫吧。」

　　小如望著大廳門口──文管會執法部外務局的黃姓助理專員，正巧帶著一名上了年紀的男人走進來。

　　小如不禁皺起眉頭，望著那名男人。

　　「小雯。」

　　「學姊，怎麼了？」

　　小雯順著小如的視線看過去。黃姓助理專員與上了年紀的男人，正走向她們。

　　「學姊……他們是……？」

　　「學妹，我想這件事情，妳可能沒得選擇了。」

　　「我沒得選擇？學姊，這是什麼意思？」

　　小雯滿臉困惑，看著黃姓助理專員與那名男人走到她們面前。小如立刻站起來，向黃姓助理專員打招呼。

　　小雯也滿臉錯愕地站起來，跟著小如打招呼。

　　黃姓助理專員來回望著小雯與小如兩人。小雯覺得他的眼神，似乎有些猶疑不定。

　　黃姓助理專員清了清喉嚨，然後鄭重地開口介紹身旁的男人：

　　「這位是文管會執法部外務局的局長，他想要當面和妳們談談。」

　　一時間，那名男人沒有任何回應，只是來回望著小如以及小雯。

　　接著，那名男人才一臉無奈地開口：

　　「請問妳們誰是記者？」

　　※

　　先前，因為太過著急，黑帝斯一直都沒能好好觀察這家醫院的環境。

　　現在姊姊的病情穩定下來了，黑帝斯便走出病房，開始在醫院裡漫無目的地閒逛。

　　當他走到大樓後面時，發現那裡還有一棟回字形的大樓，這才察覺原來這家醫院他前不久曾來過。

　　那時候……我是來約會的……

　　黑帝斯回到病房，看著依然躺在床上的姊姊，臉色蒼白。

　　他注意到棉被只蓋到她的下半身，於是走過去將棉被拉高，蓋住她的上半身。

　　「不要──我會熱。」

　　黑帝斯掀開棉被，這才發現姊姊已經清醒過來。

　　「姊！妳沒事吧？」

　　從加護病房轉到普通病房後到現在已經好幾天，她很難得這麼清醒。黑帝斯的心中充滿喜悅，甚至開始期待她能夠早日出院。

　　「我沒事……對不起喔……讓你擔心了……」

　　黑帝斯的姊姊摸了摸他的臉頰。

　　黑帝斯搖了搖頭，想開口說「這沒什麼」，卻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對了，我看到報導了。姊姊還沒恭喜你通過甲級作家證照測驗的第一試──恭喜你。」

　　黑帝斯微微臉紅，撇過頭去：「這沒什麼啦……」

　　「果然還是我的弟弟最能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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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姊姊再度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平常，如果她這樣摸他的頭，他一定會不爽，但今天不一樣。他總覺得，如果不順從姊姊，她的病情可能會再次加重。

　　所以，他決定，今天無論姊姊想做什麼，他都無所謂！

　　黑帝斯的姊姊先是摸摸他的臉頰，然後一路向下，輕輕撫過他的脖子和胸口，最終，竟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跨下──

　　「等等──等一下。雖然妳生病了，我應該盡量滿足妳的要求，但是這樣根本就是性騷擾，果然還是不行！」

　　黑帝斯的姊姊嘟起嘴，顯得有些不滿。「什麼嘛……虧我還想說今天有機會做到最後一步……」

　　「最後一步是哪一步啊？妳都生病了，還想對自己的弟弟做什麼？」

　　「還能做什麼？對自己的弟弟當然是做那件事啊。」

　　「那件事是指給我零用錢對吧！」

　　「對呀！你今天陪我一晚，叔叔就給你零用錢唷。」

　　「我才不要那種零用錢咧，而且妳也不是什麼叔叔！」

　　「那阿姨給你零用錢？」

　　「就說我才不要那種零用錢！而且會有女生自己說自己是阿姨嗎？女生不是都喜歡說自己是姊姊？」

　　「姊姊也太老，我都自稱是妹妹。」

　　「我想全世界就只剩下妳這麼不要臉了……」

　　「你、你居然說姊姊不要臉，我可是一直都有穿衣服出門的！」

　　「本來就應該穿衣服再出門！妳這暴露狂……」

　　「你放心啦，姊姊才不會做出那種不要臉的事情。就算要做，姊姊也會在你面前做。」

　　「在弟弟面前不穿衣服也很不要臉……」

　　「沒關係啦，姊弟之間不需要任何羞恥心。」

　　「我覺得還是需要！」

　　「可是我比較喜歡不穿衣服耶。我喜歡裸睡。你知道我每天晚上睡覺前會做什麼嗎？我會先去洗澡，把自己弄得香香的，然後直接從浴室走出來，走到你的房間，再躺在你的床──」

　　「難怪妳會感冒！等等，妳真的跑去我的房間，還躺在我的床上？」

　　「當然是假的。」

　　「妳──」

　　「我會直接從浴室走到自己的房間啦。然後我會把自己擦乾，接著緊緊抱著從你那裡偷來的床單睡覺──」

　　「停！妳不要再說了。」

　　「幹嘛──你是不是已經在想像姊姊的裸體，結果想到快受不了？」

　　「妳不只偷我床單，還沒穿衣服抱著它睡覺……我覺得妳已經沒有資格再當我的姊姊了。」

　　「那我就做你的情婦吧。」

　　「我連女朋友都還沒有，拜託妳不要胡說八道！其實我之前很擔心妳，但現在看到妳有力氣說這些，應該是沒事了吧。」

　　「哎呀！我突然覺得胸口好痛，嗚──」

　　黑帝斯的姊姊突然露出痛苦的表情。

　　黑帝斯立刻掀開棉被，焦急地問她哪裡痛，是否要叫醫生。

　　結果，黑帝斯的姊姊卻笑了。

　　「我是騙你的啦。」

　　「妳！」

　　「哎呀！我的胸口又開始痛了，嗚──」

　　黑帝斯皺著眉頭。「拜託妳不要再開這種玩笑了，不好笑。」

　　「嗚──我是真的很痛──」

　　這一次，黑帝斯的姊姊好像是真的很痛苦。

　　黑帝斯又再度慌張起來。

　　「哪裡痛？我去叫醫生來──」

　　「胸口痛……叫醫生來不及，你可以先幫我揉一揉嗎？」

　　黑帝斯的姊姊指著她的胸口。

　　雖然很害羞，但是人命關天。

　　所以，黑帝斯還是不假思索，立刻伸手抓向她的胸部──

　　「呀啊！你也抓得太大力了吧！輕一點嘛……」

　　「好、好啦……」

　　「嗚……嗚嗯……對，就是那裡……」

　　看見黑帝斯的姊姊一臉陶醉的神情，黑帝斯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又被騙了。

　　黑帝斯立刻把手抽回來。「好了啦。」

　　「還沒啦……人家才正舒服到一半……」

　　「其實妳的胸口不會痛吧！」

　　「我是真的會痛啦……」

　　「那我立刻叫醫生來──」

　　「等等！」黑帝斯的姊姊立刻抓住黑帝斯的手腕。「好啦，姊姊是騙你的，其實姊姊現在已經沒有任何症狀了，應該很快就能出院。」

　　「那就好……」

　　雖然黑帝斯對於又被騙感到很生氣，但他同時也感到寬心，至少姊姊沒事。

　　之後，黑帝斯靜靜地看著姊姊，沒有說話。

　　「你怎麼了，為什麼一直看著姊姊呢？」

　　「姊……妳……」

　　黑帝斯顯得有些侷促不安。

　　「妳……果然是被文管會抓走了對吧？」

　　黑帝斯的姊姊搖搖頭。

　　「不是的，我是自願去接受訊問。其實我想離開，隨時都可以離開哦。」

　　「那妳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是不是文管會對妳做了什麼？」

　　姊姊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會兒，然後緩緩搖頭。

　　「沒有嗎？」

　　「沒有。」

　　「真的沒有嗎？」

　　「真的沒有。」

　　「要是有的話，妳可以跟我講。我跟小如老師，還有她的學妹，一定都會幫妳。」

　　黑帝斯的姊姊依然搖頭。

　　「文管會真的沒有對我做什麼，我沒事。」

　　這幾天，黑帝斯的姊姊才知道小如老師的學妹原來是一名記者。

　　她希望文管會倒台，因此需要那位學妹的幫助。

　　但此刻，望著黑帝斯，她的想法卻有了改變。

　　「真的沒有。」

　　黑帝斯的姊姊抓住黑帝斯的手臂，堅定地說道。

　　她想起了文管會曾經拿她的弟弟要脅她。雖然希望文管會倒台，但她也不願她的弟弟再被牽扯進來。

　　所以，她決定隱瞞自己在訊問中的遭遇。

　　黑帝斯嘆了一口氣。

　　「如果真的沒事就好，要是有的話，到時候我就利用甲級作家證照，將這件事情鬧大！」

　　姊姊笑著說：「你這麼有信心能拿到甲級作家證照唷？」

　　「我一定可以！我最近剛考完第二試，我很有信心──」

　　這時，黑帝斯突然想起，第二試的結果應該是今天公布。

　　他立刻拿出手機，打開試委會的網頁。

　　結果，網頁卻顯示連線中斷。手機在病房完全無法接收到任何信號。

　　黑帝斯忍不住咒罵，跑到病房外面。

　　黑帝斯忍不住咒罵一聲，隨即跑到病房外面。

　　他再次嘗試打開試委會的網頁──這次成功了。他飛快地輸入自己的身分證字號與准考證號碼。同時，他在心裡與莫非定律作鬥爭，暗自想著：「我寫得很爛，應該不會通過……一定不會通過……」

　　結果，事情再度出乎他的預料──這次，莫非定律似乎沒有發生在他身上。

　　或者說，莫非定律再度發生，只不過這回發生在他以為自己能對抗莫非定律的時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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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大題新詩一閱評語：新詩太過淺白。

第二大題散文一閱評語：散文太過流水帳。

第三大題短篇小說一閱評語：短篇小說雖有故事性，題材卻落於俗套。

總評：

寫作能力有功底，但文筆稍嫌青澀，對於甲級作家來說來差一大截。

若考生能夠多加培養觀察力，繼續磨練寫作功力，累積社會經驗，將來必定有機會取得作家證照。

是否通過第二試：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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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黑帝斯還很認真地閱讀那些評語，而且下意識地將那些評語通通當成讚美。

　　可是，當他看到最後一行的「否」字時，那些評語，霎時通通變成了無情的批評。

　　黑帝斯的雙手忽然間失去了所有力氣，手機也應聲掉落在地。

　　否？

　　「否」字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說，我沒有通過第二試嗎？

　　不！

　　怎麼可能！！！

　　黑帝斯撿起手機，眼睛死死盯著那行字。他又看了一遍，並不敢相信地念了一遍。

　　我──真的沒有通過第二試！！！

　　為什麼？怎麼──怎麼會這樣？原本，我還很相信自己一定會過──我還記得我當初是多麼信誓旦旦，可是我竟然沒有過？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黑帝斯的自信心瞬間崩塌，他感覺一切都瓦解了。他的腿瞬間一軟，整個人跪坐在地上。

　　這、這也就是說……

　　我沒辦法為我姊把她被訊問的事情鬧大了？

　　我也無法實現對糖衣女孩的承諾了？

　　黑帝斯心中一陣沉重，仿佛有一根針在刺痛他的每一根神經。他不禁握緊了手機，手掌的汗水讓他感到冰冷的黏膩。

　　記得當初，當他得知糖衣女孩被文管會抓走的消息，他的內心充滿了憤怒和不平。他憑著那股怒火，發誓要通過甲級作家證照測驗，為像糖衣女孩這樣的廢文創作者，創造一個自由寫作的環境。

　　然而現在——

　　黑帝斯的目光空洞地盯著螢幕，仿佛看見糖衣女孩失望的眼神，她那不再相信他的眼神。他彷彿聽見自己發出的承諾，在空氣中消散，化為無形的風，無力觸及任何人。

　　他無法實現承諾，無法帶來改變。這一切都在他手中慢慢崩塌。

　　他恍若聽見糖衣女孩的聲音，冷冷地說著：「你不是說過，要為像我這樣的創作者創造一個自由的空間嗎？」

　　「可是你現在卻任憑那些網友羞辱我，還讓小伶那個女人羞辱我。」

　　對了──小伶──

　　黑帝斯再次想起了第二試那天，和小伶的爭吵。

　　同時，他也想起了小伶曾經對他說過的話：他都是用猜的，憑什麼這麼自豪？

　　沒錯……

　　沒錯啊……

　　對嘛！明明第一試我都是靠猜的，憑什麼這麼自豪？小伶說得沒錯──她說得對極了！

　　我到底憑什麼這麼有自信啊？竟然以為自己能通過第二試？

　　丟臉……

　　簡直是太丟臉了……

　　什麼一定能拿到甲級作家證照？

　　什麼一定能站上文壇頂點？

　　黑帝斯感到自己現在就像個小丑，甚至恨不得自己能直接挖開醫院的地板，把頭鑽進去藏起來。

　　他完全無法承受這份羞愧，整個人都趴在地上，徹底崩潰。

　　直到一名護理師義正詞嚴的警告才讓他回過神來，強迫自己站了起來。

　　黑帝斯望向病房裡的姊姊──她已經在病房安睡。

　　他的目光移回手機螢幕，突然浮現出那天從天橋救下小伶後，送她回家的情景。

　　我……我到底做了什麼？

　　我曾經有過站在我這一邊的夥伴。可是，卻因為我的自大，害得她離我而去。

　　她現在一定對我很不爽吧？

　　或許，她覺得我很可笑。

　　覺得我這種人，既可笑又可悲……

　　不知道現在去跟她道歉，還來不來得及？

　　──不。

　　我想，或許來不及了。

　　而且我也沒資格去向她道歉。

　　過去，她曾經和我約好要一起站上文壇頂點。可是現在卻──

　　黑帝斯再度回過頭去，望向病房裡頭。

　　等等。

　　不對。

　　我之所以要站上文壇頂點，難道只是因為和她約好？

　　才不是咧！

　　我──我可是為了要替廢文平反、為了要給像我這樣的廢文寫作者創造一個安心寫作的環境，才決定先站上文壇頂點啊！

　　沒錯！

　　我是為了自己，才決定站上文壇頂點的。和小伶一點關係都沒有！

　　然而，黑帝斯還是離開了醫院，搭上公車，朝著小伶的家前進。

　　現在去道歉，或許早就來不及了。

　　而且，我也不是因為和她約好，才決定站上文壇頂點的。

　　但她曾經是我的同伴。

　　我只是希望，今後她依然能與我站在同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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