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話很多的短篇，搭配很爛的歷史，跟醜醜的圖—成了獻給可愛甘🌰的超爛文章:P希望你會喜歡！甘栗boy❤️
好幾天的時間快把我的腦子燒出一個洞了:-D中間那個是甘🌰在文章中的化身：提摩西·雀斯勒((雀斯勒其實是栗子的直翻哈哈哈哈哈😂我好廢
————
充滿憤恨的雙手掐著他的脖子，將氧氣擠出他的氣管，魔法纏住他的全身，讓他動彈不得，只能任人宰割。
那雙手毫無溫度，像是冬天的寒氣帶走了溫暖，又或者—他身下的血液太過滾燙，因窒息而沸騰所造成的反差。他眨眼，努力的眨眼，淚水和唾液卻讓他難受不堪，舌頭成了異物卡在咽喉，在手的擠壓下疼痛不已。
拜託......他掙扎不了，只能透過雙眼傳達哀求和悲痛。但與他對視的那雙眼除了憤恨與痛苦之外沒有其他。
「雅各......」他發出沙啞的聲音，像是有人摘掉了他的喉嚨，他的聲音空洞而蒼老。那個名字—他的舌頭如此熟悉它的發音，現在卻像一聲哀求。
「閉嘴，提摩西·雀斯勒。閉嘴！」眼前叫做雅各的男孩皺緊眉頭，依然緊緊掐著他的脖子。「別再對我說任何一句話。」
眼淚從眼角滑落，如上方男孩淚流滿面，他也無法抑制淚水。雅各溫熱的淚珠如雨滴落在他的臉頰上，搭配他身下的染盡鮮血的潮濕草地和鼻孔中的血塊，綜合起來的味道令人陰鬱。
「你害死了她。」終於，顫抖的聲音說出強烈的控訴，那蓋爾語聽起來就像玻璃碎片刺進他的心窩。他眨眼，試著讓暈眩的腦袋和視線變得清楚。
「你殺了她！害死了卡珊卓！」痛苦的吼叫讓他頭痛欲裂，他沒辦法思考。雅各垂下頭，靠在他不停起伏的胸膛，緊握頸子的雙手稍微鬆開了些。憂傷的視線中，雅各的棕髮染著血跡。
身上的男孩顫抖的身軀，像是受傷的野獸般。他哀傷的闔上眼，回憶就像軌道，向下直驅的道路。他墜落於此，來到最初之始，來到一切的開端。
————
在科隆的孤兒院遇到伊薩·佛雷澤，正是提摩西·雀斯勒漸漸明白自己身分的開始。
他從小在普魯士的科隆城某間孤兒院長大，如其他孤兒一樣，他沒印象見過自己的父母親，只有遺留給院方的姓名告訴他也曾是某人的孩子。
那時候的他沒與其他孤兒有什麼不同，同樣弱小骯髒並且渴望家庭與關愛，直到細菌感染造成的傷寒在孤兒院爆發後，他毫無感染跡象的度過三個月引來了院長的注意。
由於傷寒的症狀當時根本沒有醫生知道解決方法，只有一些用各種奇怪方式想要治療兒童的庸醫。於是孤兒院的人數持續減少，不僅孩童感染，甚至嚴重到連修女也通通染上傷寒，那段時間，死亡的氣息在孤兒院揮之不去。
沒有人解釋的出，為什麼也生活在充滿病菌的孤兒院中的提摩西沒有受到感染，但這種狀況讓他受盡折磨，院長急迫的想要緩解這種現象，於是同意讓某些醫生在他身上做實驗。
他們抽他的血、逼他喝受到感染的水、讓他待在全是病人的房間好幾晚，但等等恐怖的作為，提摩西卻還是毫髮無傷。直到一個來自蘇格蘭的醫生聲稱為了見他一面而來孤兒院時，他被困在全是兒童屍體的房間已經兩天。
骨瘦如柴是伊薩·佛雷澤對他第一個形容詞。
而見到他的第一晚，伊薩就告訴院長自己要帶走了他。說也奇怪，提摩西並沒有抗拒跟這個陌生人一起走。
伊薩·佛雷澤帶著他離開普魯士，在渡船中的那一個月也不好過，由於暴風雨導致水源的不乾淨，傷寒又像寄生蟲一樣的爆發，甚至恐怖的天花也出現在幾個水手身上。
沒有人知道怎麼辦，但伊薩·佛雷澤是個令人驚奇的厲害醫生，至少他是這麼想，他治好了許多人，卻沒人知道他是怎麼做到，也他也從未因接觸病源而感染。病人在他的房間待了沒多久之後，他的治療就讓他們在不久後恢復健康。
一個月之後，伊薩才帶他來到綠意盎然的蘇格蘭，同時也是伊薩的家鄉。
蘇格蘭是十三歲的提摩西見過最美的地方，大地附有七彩鮮花，河川山脈都是科隆的孤兒院看不見的景色，這裡的純樸令人心曠神怡。
他不知道伊薩究竟為什麼帶他來蘇格蘭，是因為想要對他做實驗嗎？他不確定，但也不懂自己到底為什麼會有這種奇怪的體質。他只是不想再待在孤兒院受折磨了。
伊薩帶他回到他的家鄉，說他宣誓效忠的氏族在那，雖然提摩西不知道氏族是什麼意思，但總比孤兒院好。而他在那遇見了改變他一生的兩個人—雅各·麥肯錫和他的妹妹卡珊卓·麥肯錫。
兩兄妹對他的態度就跟伊薩一樣好，他們是麥肯錫族長—迪恩·卡烈·麥肯錫的兒女，而伊薩則是迪恩·麥肯錫的朋友。在伊薩對迪恩宣示忠誠後，迪恩就讓他的孩子跟著伊薩學習。
儘管如此，迪恩·麥肯錫對提摩西這個外人的態度就沒他的孩子一樣好了。他似乎沒有那麼喜歡伊薩帶他回到蘇格蘭，認為他是異鄉之徒，甚至還當著他的面對伊薩說他連蓋爾語或是英文都不會，要怎麼待下來？(這是伊薩事後告訴他的。)
就因這些話，伊薩變得很嚴格，要他學好蓋爾語跟英文，他就算喊累，伊薩也沒放過他。在漫長的痛苦學習之中，雅各跟卡珊卓是他最好忽視疲累的人。
雅各·麥肯錫跟其他麥肯錫氏族的孩子很不一樣，他是個有著棕髮藍眼、英俊陽剛外表，充滿自信和勇氣的蘇格蘭男孩，而且毫不排斥他的出現。他比提摩西大了一歲，自然擔當著兄長的身分，總是帶著他跟卡珊卓騎馬到山丘上，看著黃昏的夕陽。
而卡珊卓是個有著理想、典型的蘇格蘭強悍女孩，提摩西很喜歡她，不僅僅是卡珊卓是第一個接受他出現的人，更是她的想法奇特、充滿對未來的理想，而且總是很喜歡問關於普魯士的問題。
原本一切都讓他感覺自己像個正常人，直到一年過後，伊薩在十四歲生日晚上決定告訴他，為什麼他可以不受感染的生活在孤兒院。
「你是巫師，提摩西。」他們在伊薩的房子，他的房間中，他的救命恩人毫不拐彎抹角的說。當時他的腦袋停止思考，這話讓他恐懼的頭皮發麻，畢竟他見過現代人怎麼對付女巫或是有超自然力量的人。
他不想被燒死。
「你在說謊。」他用學了一年終於能講的蓋爾語說道。伊薩沒有避開目光，他的雙眼除了認真嚴肅，還有一絲無奈。
「我知道你很害怕，但這是真的。你身上發生過無法解釋的狀況不是嗎？提摩西。」他啞口無言，因為這是真的，但這不代表他就是巫師。他抗拒的搖頭，雙手握緊又鬆開。
「你不要慌張，」伊薩的口氣充滿冷靜鎮定，他伸手揮過壁爐，下一秒艷紅的柴火開始燃燒。而這個景象顯然嚇到了他。伊薩的雙眼有著笑意。「我也是巫師，提摩西。」
「怎—怎麼可能？」他結巴，目瞪口呆的看著憑空出現的火焰，彷彿那只是幻覺。
面容變得嚴肅，他義正嚴辭的回答。「我知道你嚇壞了，但你無法逃避你的身分。而你也必須控制好你的力量，提摩西，不要讓你的恐懼支配你。像我們這種人失控起來，不僅會讓自己淪落到被賜予火刑，甚至連累到其他人。」
有一段時間他無話可說，這一切突如其來的告知讓他無法負荷。他有超自然的力量，他是巫師。「有誰知道？我是說，知道我們身分？」他嚥下口水問，伊薩的綠眼有著明顯放鬆的感覺。
但他說出的話卻根本沒辦法讓提摩西也放鬆下來。「這裡除了雅各之外沒人了。因為他也是我們的一份子。」
自從伊薩告訴他雅各也是巫師之後，雅各興奮的說道他早就察覺到了。
但雅各被發現是巫師時，年紀還比提摩西小，但不一樣的是，雅各是在當年為了卡珊卓而讓一朵枯萎的花朵在霎那重獲生機。而伊薩剛好經過看見了那一幕，而他即時帶走雅各才沒讓他繼續這項魔法。
但也因為如此，他與雅各的關係就更為親密，但他們說好不會告訴卡珊卓這件事，因為秘密少點人知道就不會有風險。
伊薩時常帶著他們來到山中練習控制力量，而他絕對是很厲害的巫師，在他們看見伊薩能夠延長樹枝並且能夠支撐他的重量時，他們都對力量深深的著迷。相處的越久，明白怎麼操控力量之後，一切就完全不盡相同了。
而他也發現自己的情緒很容易影響環境，尤其在他不開心的時候更加明顯。伊薩總說他們是自然的保護者，是大地給予他們力量，要他們保護自然萬物。
當然，提摩西跟雅各從沒當一回事，他們喜歡力量帶來的驚奇，雅各很喜歡讓提摩西看他在溪水做的把戲，而那些小把戲總是讓提摩西覺得很有趣。
但一切並不是這麼順利。英格蘭跟蘇格蘭總是勢不兩立，彼此的仇恨總是藏在虛偽的和平之下，而有人開始傳言要讓會支持蘇格蘭人的詹姆斯二世再次奪回英格蘭，而很多人已經進了查理王子的詹姆斯黨。
當提摩西二十歲時，卡珊卓也告訴了她的哥哥她決定加入詹姆斯黨，因此要跟去英格蘭見那些願意支持查理王子的英格蘭貴族，看他們能不能支持她的想法。而這決定顯然讓雅各氣瘋了，畢竟這個時代女性在英格蘭很不被尊重，況且她還是蘇格蘭人更可能會被輕視、追捕。
但這些恐嚇卻阻擋不了卡珊卓·麥肯錫的決心。這強悍的蘇格蘭女人連狂暴的牛都能夠馴服，這是雅各對他妹妹的說法。而那天之後，卡珊卓就與支持她想法的人一同離開蘇格蘭了。
雖然答應他們會寫信，但事隔一年，卡珊卓一直沒有完成諾言。直到第二年接近冬天時，雅各才收到一封來自她的信。
——————————
當雅各·麥肯錫露出笑容時，他的快樂總是會使陽光變成白金色，閃亮的令人睜不開眼，如果是在晚上，則是星辰絕美的令人屏息。
但提摩西·雀斯勒跟他的朋友並不一樣。他很少露出令陽光與星辰感嘆的笑容，他的笑容總是有所保留，眼神高深莫測，寧靜的臉龐則藏有一絲神秘。
「我們應該留下來。」雅各嘆息的說，因為他們才剛從義大利回到蘇格蘭。他喝了一口酒館女孩遞上的蜂蜜酒，這種昂貴而珍貴，要不是雅各製造假錢幣的能力高超，別人早就識破那些金幣是假貨了。
他搖頭，看著手中有些破損的羊皮紙。上頭的字體工整而冷漠，來自署名伊薩·佛雷澤的人。「我們還有事要做。」他輕柔卻不容拒絕的說，就像他的外表—精瘦高挑卻結實。
雅各哼了一聲。「我們為他做的事夠多了，他又不是沒能力自己來。」雅各的挖苦令他發笑，但他們的確為了伊薩東奔西跑，只為了知道英格蘭跟蘇格蘭的狀況。
「他是我們的導師。」
「而我們是他的跑腿小弟。」他的朋友忿忿的說。提摩西笑了一下，闔起信封收進格子呢下的背包。冬天真的令人四肢僵硬，他呼著白煙一邊想道，赤裸的雙腿僵硬不已。
他看向正在喝酒的雅各。「你回信給卡珊卓了嗎？」雅各皺眉搖頭，舔掉唇上泡沫，他垂下視線。
「我不知道怎麼回她，你看過她寫了什麼了吧？雀斯勒，她竟然要我去英格蘭看她，好像我不夠忙似的！而且，她隔了一年才寫信給我！」他誇張憤怒的語氣彷彿這個要求是天方夜譚。提摩西皺起一道眉，望著雅各的藍眼。
「你才剛說要我們留下來，卻不願意回英格蘭看一下自己的妹妹？」他發笑，而雅各的臉出現了紅暈。「我知道你很擔心她，麥肯錫。畢竟她是蘇格蘭人，這個時期待在英格蘭實在很危險。」
他試著壓低自己因憤怒而高昂的音量。「對！但她還是該死的給我在英格蘭作什麼他媽的詹姆斯黨！她的信中還提到她要在見我一面之後，就要去到法國找美王子本人，老天！我真的要瘋了。」
「但你的家族也因她也支持查理王子。」提摩西說，終於喝了一口酒。
「唉。(Aye)」雅各用蓋爾語說道。「不像你是普魯士人，如果是這樣就好解決了，你可以娶她，把她帶到普魯士。」
提摩西的雙眼鋒利起來，四周的溫度瞬間降低，外頭的風用力拍打木頭窗。有人發出驚呼，因為雅各的酒杯開始出現冰霜，這正是他的怒氣造成的。
「我不會回普魯士。」他臉色暗沉，蓋爾語聽起來就像咒語，雅各臉色蒼白。
「我知道，對不起，你冷靜一點。」
接下來，溫度才恢復正常、風也不再暴怒狂嘯。他沈默的坐在位子上。「你們氏族支持查理王子，如果你願意幫助他們，說不定這場戰爭能夠獲勝。你妹妹也能安全。」
雅各嘆氣。「我們是巫師，提摩西，你看過他們怎麼對待女巫，更不用說會有超自然力量的巫師了。這也是伊薩告訴我們的不是嗎？不能讓人類知道我們的身分。」
巫師。這個名稱令他背脊發冷，像是冰冷鑽進他的衣服中，吞噬他的溫暖。
「你覺得世界上還有幾個人跟我們一樣？伊薩總是不告訴我們是不是還有其他人。」
雅各沈默不語，片刻才說。「我不知道。」
他望著雅各的臉，神色嚴肅。他站起身，將佩劍繫回腰上。「走吧，我們去探望一下卡珊卓，然後再去威爾斯找蓋文·蒙哥馬利。」
「蒙哥馬利？」雅各困惑。
「伊薩說要我們去找他，蒙哥馬利在威爾斯的卡地夫鎮。伊薩找他似乎有什麼要緊事。」
雅各再次哼聲。「只要不要再讓我當間諜就好。」
走出酒館，他們騎上馬回到街道，在接近山丘地區後，轉而騎進山中。在高聳而茂密的歐洲赤松林中，他們突然消失不見才不會引人注目。他們在河川附近下馬，自然會有人帶走馬匹。走到不遠處，他們確認沒人之後才停止行走。
提摩西呼氣，山林的空氣冷的讓他肺部疼痛。他看著面頰因低溫而凍紅的雅各，對方伸出藏在藍色格子呢下的雙手，並且伸到他的面前。
雅各的手不管在一年四季都是溫暖的，不是魔法造成，他身來如此，如同陽光散發的溫暖一樣真實。提摩西的冰冷沒有奪走雅各手心的溫暖，但卻讓他縮瑟一下，雅各咧嘴一笑，藍色雙眼就像冰川的色彩。
「老天，你冷的就像死人。」
提摩西笑了一下，如果沒有魔法，或許在孤兒院那幾個月他早就死了。他們握住對方的手，伊薩說這樣才不會在瞬間移動時與對方走散。
「卡珊卓在哪？」
「康瓦爾的彭威斯。」
他點頭，呼出一口氣。「好，走吧。」
無形的力量拉扯四肢與腦袋，他的五臟六腑在瞬間扭曲。視線模糊不清，雅各的臉龐就像抹在一起的顏料映照在他的雙眼。所有東西都飄渺不定，只有握住自己的雙手緊緊不放。
彷彿只過了一秒，他們就來到一間旅館後方的巷子。
雅各呼了一口氣，也調整好自己的劍。當他看見提摩西有些蒼白的臉龐時，他上前關心道。「你還好嗎？雀斯勒？」
他點頭卻又發出噁心乾嘔，他前一晚因為趕路而沒吃什麼東西，也只有在酒館喝了一些蜂蜜啤酒。突然間的轉移讓他腸胃翻攪，胃酸刺痛他的喉嚨，引起他想嘔吐的感受。
雅各扶住他，帶著虛弱的他走進旅館，但只剩一間空房，但雅各還是要了那間房。那個剩餘的房間既狹窄又暗沉，令他想到孤兒院那段日子。
雅各伸手一揮，空間在突然之間寬大不少，窗戶傾瀉的陽光變得更加多而溫暖，在灰塵飛揚的房間，雅各溫柔的讓他躺在床上，並且變出熱湯和烤雞肉。
「吃吧，你肯定是因為飢餓而虛弱。」他坐在椅子上對試著從床坐起身的提摩西說。他勉強喝了一兩口，最後躺回床上。
「你休息一下吧，我去找卡珊卓。」雅各對他說，將自己的格子呢披好。他的藍眼擔憂的望了提摩西一下，直到對方點頭要他快去他才瞬間移動的離開。
提摩西不習慣一個人，或者說，他太習慣與雅各形影不離了，他們原本就是最要好的朋友，只是因同為巫師的身分而更為親近。就算這份關係如果不是因為伊薩根本不可能產生。
聞著牆壁上的潮濕霉味，他閉上眼想起了科隆那間孤兒院和那恐怖的回憶。抬手施展簡單的魔法，他將那股噁心的味道驅散，取代而之的是蘇格蘭赤松林的味道，清新夾帶風與露水的味道，就像記憶中的某人。
提摩西吐氣，在熟悉的森林氛圍中暫時入睡。
————
有人闖了進來。
快速而倉促，像是一陣風用力打開窗戶那樣，提摩西迅速而警覺的往來源伸手，施展出伊薩第一個教的技法，木頭床柱往外擴張，變成樹枝迅速捆住外來者。
等他坐起身抽出放在身旁的匕首時，某個身影正在床旁地板扭動，因受樹枝囚困而發出沈重吐氣聲。
那個人不是雅各，如果是的話他早就能掙脫了。外來者有著一頭雜亂油膩的黑髮，穿著似如英格蘭貴族，體型就跟雅各一樣魁梧。提摩西穩住呼吸，他是誰？是來殺他的嗎？
「你是誰？」他用英文質問。
外來者發出悶聲，四周的鐵器—包括他的劍正在顫抖，彷彿有無形磁力正在影響。他瞪大眼，這個外來者也是巫師，但他的力量是他沒見過的。
「蒙哥馬利！」他咬牙用英文說道，「蓋文·蒙哥馬利。我認識伊薩·佛雷澤！」
蒙哥馬利！伊薩要他們找到的人就是他。提摩西解開自己的魔法，蓋文·蒙哥馬利蹣跚的站起身，臉上掛滿黑線。
而他再次開口就是用蓋爾語怒罵。「用蓋爾語說話，這裡是英格蘭，你這自然巫蠢蛋。」
「你為什麼來找我？」他回應。「自然巫？」
蒙哥馬利關上不知什麼時候打開的窗戶，並且去到門口確認外頭沒人。回頭時，他的臉色仍然蒼白而緊張。
「擅長植物類那型的巫師。」蓋文·蒙哥馬利解釋。「你跟伊薩的能力很類似，但你不是蘇格蘭人，你有口音。」
「我出生在普魯士。」
蓋文點頭。「果然。」他走到他面前，從腰上拿出一袋東西給他。「我沒時間等你們到威爾斯。所以這個拿給佛雷澤，他知道怎麼辦。」說完他就把東西丟給他，轉身時手上多了一杯酒。
「你擅長的能力是什麼？」
「金屬。」見他困惑，蓋文補充。「那是一種元素，所以我才能影響你的劍。」
提摩西舉起那一小袋東西，甩動時裡頭還有一些如細砂傾倒，玻璃撞擊的聲音。他望著蓋文。「這是什麼？」
蓋文神色慌張，雙眼不停看向窗戶。「我不能說。記得交給伊薩，別告訴任何人我來過。那群人在追捕我，一旦確定了我跟你有交集，到時候我們全部都會完蛋。」
他皺眉，收起那袋東西。「誰在追捕你？」
「當然是紅衫軍啊！他們老早就在懷疑我是不是詹姆斯黨的間諜了，我躲去威爾斯一陣子，回來他們就打算堵在我家想把我帶去審訊。現在如果知道我又跟你見面，豈不是證明他們的猜疑？」
「但你不是有辦法逃脫？」
蓋文·蒙哥馬利在胸膛劃出十字，他的褐色眼珠瘋狂轉動，看起來就像癲癇發作的山羊。「上帝保佑，他們當中也有巫師，只是隱藏起來罷了。而那種獵巫叛徒你最好祈禱永遠不會被他們盯上。」
「那他們要怎麼發現我們？」
「人類都會有體味，而我們擅長的魔法也有。自然巫師就是帶有森林的味道，像我這種金屬巫師就自然會有鐵鏽那種氣味。而那些巫師就是專門聞出我們異於常人的味道，利用這點把我們揪出來然後吃掉我們的心臟。」
提摩西抽了口氣。「心臟？」
「佛雷澤什麼都沒告訴你嗎？」蓋文沒好氣的說。其實有，只是他總是不專心。「心臟是存有我們力量的來源處，吃掉心臟就能獲得那個巫師的力量，雖然能力不會很強，但那些叛徒就是喜歡。」
蓋文看向他。「我該走了，保重。記住東西一定要交到佛雷澤手上，一刻也不能延遲。」
他等提摩西點頭保證之後，才緊張兮兮的瞬間移動消失在房間中。蓋文離開後，他沒有打開袋子察看裡頭的東西，但他也不敢在放鬆警戒，既然蓋文知道他在哪，那表示他們的行蹤有可能已經洩漏了。
他走到窗旁的死角處，悄悄的往外頭看了看。街道人來人往，形形色色的人穿梭其中。他看向每個房屋附近，接著他發現有兩個站在對面房子旁的英格蘭人，時不時用假裝仰頭來看向他的窗戶位置。
提摩西不認識那兩個人，但他有強烈的預感這兩個人正在觀察他房間的動靜。眉頭深鎖，雅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而他也不知道卡珊卓的位子，這下可棘手了。
如果這兩個英格蘭人上來抓走他，蓋文的東西就會落入敵人手中，但他不放心自己擅自離開，而雅各又回來遇到他們的話該怎麼辦？
心急如焚之下，他下定決心。雖然雅各對他很重要，他還是決定先把蓋文的東西交給伊薩比較保險，不過蓋文的出現讓接下來的事件簡單很多。
他再次看向窗外的那兩個英格蘭人，他們還有觀察，於是提摩西走向門口，以防萬一他們不是巫師—所以他用椅子抵住門。
他閉上眼像上帝祈禱保佑雅各安全，心臟急速跳動，他嚥下擔憂與緊張。睜開眼，他腦袋浮現伊薩的房間，下一秒力量貫徹他的全身，他被空間裂縫扯進，在不舒服的狀態下瞬間移動到他腦袋所想的地方。
蘇格蘭。
突然雙腳的無力讓他跪在地上，大口吐氣讓清新帶有冷冽濕氣的草地味進入鼻腔，他眼花撩亂的喘氣，喉嚨乾澀而肺部疼痛，這次的移動造成的副作用比他想像中還誇張。
他站起身往眼前的房屋行走，推開門就被一把槍抵住下巴。他嚇了一跳，好幾個月沒見，伊薩·佛雷澤的模樣就像暴風來襲過一樣，那披頭散髮的樣子堪稱骯髒。他用充滿懷疑的雙眼盯著提摩西。
「伊薩......」他輕語。「我是提摩西·雀斯勒。」
伊薩不發一語，只是打量他臉上有沒有謊言的氣息。「證明。」他用普魯士語說道。
他大氣都不敢一喘，他的喉結正抵著那冰冷的槍管。「當你找到我時，你第一個形容我的詞是”骨瘦如柴”。」他用母語回應，舌頭卻覺得如此陌生。
伊薩看了他幾秒才慢慢把槍放下，在他放鬆下來時突然抬手，周圍猛然飛來幾隻細尖如針的木屑，提摩西立即反應過來將木屑變成粉末狀。
「伊薩。」他出口警告。導師只是變回之前看他的眼神，不再是警戒和懷疑。
「抱歉，提摩西，最近發生了些事，我怕那些人變成你的樣子來騙我。」伊薩疲累的說，他現在才注意到伊薩眼下的黑眼圈。
「怎麼回事？」
伊薩走向客廳的沙發，要他一同坐下。「你跟雅各在幾個月前離開後，我去見了卡珊卓。」見到他吃驚的模樣，伊薩只是拿起桌上的威士忌喝了一口。
「是她寫信給我，說她受到很大的挫折，那些貴族不願意聆聽一個蘇格蘭女人的主意，就算再有理想也不行。
她曾寫過信給查理王子，但仍是毫無訊息。所以我去找她，要她去見我在英格蘭有威望的一位好友—蓋文·蒙哥馬利。」
提摩西沒有說話，太過震驚了。在卡珊卓離開的那一年，他跟雅各每天都在等待她的來信，尤其是雅各，每日每夜都在等待她的信件，現在卻讓他發現，卡珊卓第一個通知她音訊的人並不是雅各或是他，而是伊薩。
「然後呢？」他忍住對卡珊卓的不滿怨氣，專心在伊薩的話上。導師憔悴的看著壁爐火焰。
「蓋文·蒙哥馬利並非詹姆斯黨，但他也想跟蘇格蘭有交易友好的關係，所以他在那些以為他也是詹姆斯黨的貴族當中替卡珊卓背書。為此，你可以想到卡珊卓的想法果然慢慢被重視了。
直到她有機會去法國偷偷見查理王子一面時，她才回信給我，然後—你知道的，你們也終於收到她的信。」
提摩西皺起眉頭，內心受到背叛。「為什麼她不願意告訴我悶？而是先告訴你？」
伊薩終於展露笑意，並且嘆氣。「蘇格蘭女人的自尊不比男人低，提摩西。他們維護自尊的程度有時候實在令人厭煩。她怕你們對她失望，所以直到成功她才願意通知你們。她只是想讓你們驕傲。」
他的話讓提摩西更加沈默，蘇格蘭人的固執真的有時候令人氣憤，但他的內心還是為卡珊卓感到開心，而這也讓他好奇雅各是否知道事情的由來。
「你還是沒說你為什麼變得這麼疑神疑鬼？」他問。伊薩沒有看他。
「自從蓋文替卡珊卓背書，某些貴族察覺到了異狀，畢竟蓋文跟有我交情，所以更令他們懷疑。想當然，他們想要帶走他時，他卻在前一天逃到威爾斯了。
而獵巫師那群人理當也發現了異狀，平常人不可能這麼快就逃離英格蘭，而且他們也聞出了他的力量味道。」伊薩再次吐氣，面如死灰的就像外頭泥巴中的石頭。「所以我才想要你們去找他，把他帶來找我。」
「他已經來找過我了。」提摩西說，伊薩則皺眉。他拿出蓋文給的東西，那不知道裝什麼的袋子。「他要我把這個給你。」
伊薩伸手接下，但視線看向他。「他怎麼找到你的？」
「我不知道。」提摩西皺眉。「但他正在躲紅衫軍跟你說的獵巫師。他說這個東西一定要給你，不然被他們拿到就危險了。」
伊薩臉色是他從未見過的慘白，而他內心也怔悚不安了起來。伊薩的提問讓他現在才開始懷疑，為什麼蓋文知道他在哪？他們應該沒出現跟任何人洩漏行蹤才對。而蓋文是從窗戶進來的，也在跟他說話時不停且慌張的看著窗戶，那的樣子就像是在觀察—
他頭皮發麻，一切都很不對勁。當伊薩拉開袋子上的細繩時，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爆炸在他們之間發生，將他們兩人彈射的遠方，火焰和刺激性的氣味奪走了氧氣，他的背用力撞擊牆壁，火焰灼燒在他護住臉的手臂上，牙齒被震的顫抖，噴灑在他身上的碎玻璃一些融化一些破碎，造成的劇痛卻是一樣的。
腦袋像是時鐘擺針晃動，混亂的意識只讓他明白當伊薩打開袋子時，裡頭有兩罐玻璃裝著粉末，接著火苗剎然而出，火焰就像壓抑過度的彈藥爆炸了。
他耳裡有源源不絕的嗡聲，爬起身來他慌張的跑向被炸到另一邊的伊薩。他不省人事的導師臉部一半全是血跡，他只能趕緊抱起他，在下一次的爆炸前瞬間移動。
暈頭轉向、噁心想吐的感覺鋪天蓋地而來，就像夏季蘇格蘭的雨淹沒他一樣，他感覺到死亡的氣息在鼻腔裡飄盪。睜開眼，他看見自己回到了旅館房間，身下的伊薩仍然沒有意識。
噢不不不不！提摩西趕緊摸向他的脈搏，當他什麼都沒感受到時，胸口彷彿破了大洞，將痛苦釋放出來。
不。
不。他扭曲臉龐，全身不知道是因傷還是他的死亡而疼痛。他撫摸伊薩毫無生氣的臉龐。我的天，我的上帝。
他咬緊牙齒，嗚咽卻傳出口中，後悔莫及的淚水刺痛他的眼膜，他無法呼吸。顫抖的手抓緊伊薩的衣服，他痛苦趴在他毫無起伏的胸口。
不！他悲痛吶喊。
「雀斯勒？」那聲音刺耳而明顯。提摩西迅速轉身，四周的木頭瞬間延伸緊緊纏繞住蓋文·蒙哥馬利的脖子。
他惡狠狠的轉頭瞪著沒辦法喘氣的蓋文。「你騙了我！」
「是他們要我這麼做的！」蓋文尖叫道，聲音沙啞而難以清楚。他掙扎的吼道。「他們抓到我，威脅我不說出伊薩的事就要殺了我，我是逼不得已！」
提摩西舉起手隔空握緊拳頭，而蓋文脖子上的樹枝也迅速收緊，蓋文因血液被阻隔而漲紅，他發出噎到的聲音。「那你回來真的是大錯特錯，你害死了伊薩，而我絕不會放過你！」
「我—只是—要—告訴你—他們抓到了—跟—你—一起的—那個蘇—格蘭人—」說完，蓋文的身影在霎時消失不見。
恐懼的滋味讓他四肢瞬間無力，他彷彿回到小時候被迫待在充滿屍體的房間的時光，漆黑當中只有死亡的沈靜，和他逐漸發瘋的心智。他們抓走了雅各，這讓他感覺失去了靈魂。
他們抓到了雅各。
提摩西快速來到窗邊，那兩個監視他的英格蘭人還在那邊，他立即瞬間移動到外頭街道，而他們注意到了他的身影。提摩西走進旅館後方，他們跟了上來。
在那兩個英格蘭人快要抓到他時，他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下用拳頭擊中了其中一個人，而他倒地時提摩西掐住另一個人的脖子將他抵在牆上。
「跟我一起的蘇格蘭人在哪？」他問，對方卻不吭聲。憤怒使然，他用力把那英格蘭人往下壓進地上泥坑，對方開始掙扎。
他用力的拉起他的頭髮。「他在哪？」英格蘭人喘氣，泥巴盡濕了他的面容，他根本睜不開眼。
「我帶你去！」他幾乎是用吼的。「我帶你去！」
提摩西拉起他，一手用匕首抵著他的背脊。「別耍花樣。」英格蘭人氣的顫抖，但卻一直沒用力量反擊，這讓提摩西更加警戒。
這是這幾天來他做過最多次的瞬間移動。不到一秒，他們來到一個洞穴，黑的伸手不見五指。正當他困惑時，他的匕首突然失去控制，沈重的劍柄突然擊中他的太陽穴。那該死的英格蘭人偷襲了他！
他還來不及反應，一隻手又抓著他的頭用力的撞向旁邊的洞穴牆壁，提摩西立即暈眩過去。
————
有人在尖叫，喊著他的名字。提摩西沒辦法睜開眼，濃稠的血跡彷彿黏住了他的眼皮，他呼吸變得短淺，但意識卻清晰起來。
「他醒過來了。」有人用英文說道。他努力睜開眼，一絲火紅的光線照亮了他的視線，他還在山洞，但不再是一個人。
全身被鐵鍊困住四肢，脖子被一種往內有突出尖刺項圈束縛的雅各·麥肯錫正在他的身旁，當他看見提摩西清醒過來時，臉上的如釋重負與他的處境形成矛盾的感覺。
他本能的想要替雅各拆除鐵鍊，但他動彈不得，有人用力量鎖住了他的四肢。他看向一開始的聲音來源，只見眼前除了之前那個偷襲他的英格蘭人之外，還有一個穿著英格蘭軍隊紅衫衣的男人。
那個男人身上散發出的氣息甚至比洞穴還要黑暗恐怖。他看著清醒過來的他，露出淺笑走過來。
男人蹲在他面前，閉上眼深深吸了口氣。「對，」男人愉快的喃喃自語。「又是一個自然巫。」提摩西寒毛直豎，這男人是獵巫師。
他睜開眼，一隻雙眼充滿鮮紅色，另一隻則是綠色的。他歪頭視線卻看向他另一邊。「只剩妳我還沒想到是什麼了。」他不是在對雅各說話，提摩西努力移動僵硬的脖子往右旁一瞧，雙眼驚恐的睜大。
是卡珊卓·麥肯錫。
如他們一樣，坐在潮濕石頭，樣子狼狽、衣衫不整而髮絲雜亂的卡珊卓雙手同樣被銬住，面色鐵青的望著男人。但他不理解男人的話，為什麼他要懷疑卡珊卓？她是名副其實的人類，從他們見面到現在他從沒看過卡珊卓有什麼力量。
男人站起身走向卡珊卓，後者瞪大雙眼胸口起伏不定。
「離她遠一點！」雅各喊道，還連罵好幾句蓋爾語髒話。
男人充耳不聞，在卡珊卓面前又嗅了幾下，看起來就像一隻惡犬在聞獵物身上的美味香氣。「不，你不是金屬、自然、動物......」男人聲音有著好奇和興奮。「妳到底是什麼？」
當男人伸手要碰卡珊卓時，提摩西努力掙扎，憤怒與恐懼讓他身上的魔法像是繩子一樣束的更緊。他心急如焚的呼氣，地面水坑猛然震動，氣溫瞬間降低，他瞪著回頭看向他的男人。
「令人驚奇。」男人像是挖到寶藏一樣的看著他。「你是很有天賦的巫師。自然巫在我們之中已經算很弱不禁風的了，你很不一樣。」他隨即一揮，提摩西發現自己突然可以咳嗽、嘴巴附近的束縛不見了。
他喘氣著說，四周的低溫讓他呼出白煙。「她只不過是人類罷了。」
「她身上的味道不像人類，也不像蒙哥馬利說的那樣只是有著少許自然巫的力量。」
一聽見蒙哥馬利，他的理智就斷線。提摩西憤怒的吼道。「蒙哥馬利是個該死的騙子！他口中沒有一句真話。」
男人發出笑聲，雙眼充滿惡毒。「至少他在說出伊薩·佛雷澤的事情沒有說謊。看你的眼神我想佛雷澤肯定死了，多虧了你的同伴，我們才能知道你的位置，也能藉由你除掉那個蘇格蘭佬。」
雅各抽了口氣。他眨眼，是雅各出賣了他，是他最信任的人將他的位子告訴了蓋文。刺痛的痛苦包覆住他的心臟，他咬緊牙關，就算雅各是為了卡珊卓，這也無疑傷了他。
他忽視內心的背叛帶來的痛苦。「卡珊卓真的是人類，吃我的心臟就好，放他們兩人走。」
「不！」雅各尖叫。「不行！」
男人沒有理會雅各，他只是看著提摩西。「我可以讓蘇格蘭佬走，但我想要知道這個女人是不是巫師。如果巫師挖出人類的心臟，那個巫師就會受到詛咒，但如果她是名女巫，一切就簡單多了，而我就放那個蘇格蘭佬走。」
「不行！她是我妹妹！要挖就挖我的！你這該死的英格蘭雜種！」雅各暴怒的嘶吼。但提摩西被他的給震住了，因為這個選擇將會掏出他內心一直隱藏在最深處的秘密。
他惶恐的看著男人解開他的束縛。「你敢輕舉妄動，我就殺了那個蘇格蘭佬。」男人退到一旁，看著他站起身。
「提摩西！拜託！」雅各懇請的說道，但他根本不敢回頭看他一眼，他望著卡珊卓，卻訝異她沒有怨恨的看著他，而是一種她早就知道的表情。
她早就知道他愛上了雅各。
提摩西太過擅長隱藏，從小他就很壓抑自己的心，不讓任何人察覺他對事物的渴望。但雅各—雅各他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即使再怎麼忽視，再怎麼抹除自己可能喜歡雅各的跡象，當他幾年前第一次把周圍味道隨便換成—不是別的而是歐洲赤松時，他就明白這是自己最明顯的表示了，因為雅各身上的香氣就像蘇格蘭赤松林的味道。
他走向卡珊卓，腳步像是深陷泥沼，他盡力忽視後方雅各的懇求與吼叫。
雅各會永遠恨他，甚至殺了他。但不管怎樣，他是自私的。他的確也愛卡珊卓，但那只是出於家人的友愛，那種愛不會讓他感到痛苦、失落卻又真實而美好。
「雀斯勒！拜託！」雅各的聲音粗啞充滿絕望。
而他蹲下身面對卡珊卓此刻平靜的面容，他面容扭曲，痛苦和悲傷讓他沒辦法保持鎮定。「對不起。對不起。」
卡珊卓的雙眼盈滿哀傷，但她露出笑容。「提摩西，我老早就發現了。我以為我提早離開會讓你們之間有所不同，但雅各......就是太遲鈍了。」她笑了一聲，雙手握住他的，溫暖的手溫此刻卻灼燒他的內心。
卡珊卓突然認真起來，她的口氣不容他分心。「我會沒事的，你必須聽我說，提摩西。」她露出微笑。
「抱歉我必須等到你出現才這麼做，我很怕你早就與伊薩一同身亡了，所以才一直不吭一聲。但，既然時候到了，我也沒必要再隱藏了。提摩西，我是女巫沒錯。」
她的話讓他差點咳出心臟，一直以來卡珊卓都是一位女巫嗎？為什麼她要隱藏？甚至不願意告訴雅各或是伊薩。卡珊卓似乎明白他的疑慮，她的臉色凝重。「我的力量很不一樣，提摩西......我、我能操控火。你知道這種力量多危險嗎？所以我才必需隱藏起來，獵巫師之所以沒辦法聞出我是哪種，是因為根本沒有任何一位女巫或是巫師可以像我這樣，以火為源。」
「你們再說什麼？動作快點，不然我打算改變心意了。」男人突然插話，雙眼鋒利。提摩西還沒能從卡珊卓的話反應過來，就被她緊緊抓住手。
「聽好了，等我鬆開你，你就帶著雅各瞬間移動離開這裡，我不能讓獵巫師有機會去追你們，所以—」她雙眼終於冒出淚水。「替我照顧好雅各。答應我，提摩西。」
他沒辦法移動舌頭，所有話彷彿都要壓垮他的意志。卡珊卓要犧牲自己，他要阻止—但他根本沒辦法。她變得急躁，不顧音量的吼道。「答應我！」
當提摩西點頭那剎那，男人察覺情勢不對時衝過來—卡珊卓推倒他，往男人揮出一條似蛇的火焰，在所有人錯愕的當下，他跑向掙扎的雅各。「卡珊卓！」雅各驚恐的嘶喊。
當卡珊卓確定提摩西來到雅各身邊後，她大喊。「快走！」接著事情發生的太快，他抓住雅各瞬間移動，在離開洞穴的霎時，他看見卡珊卓皮下的血管像火一樣的發光，火焰從她的全身冒了出來，在他們離開的那一秒吞噬了整個洞穴。
當他再次呼吸時，他們已經回到蘇格蘭，那已經被炸毀的伊薩房屋外頭的草地上。而旁邊傳來一股悲痛欲絕、像是受傷野獸的咆哮聲，震撼他的內心，也粉碎了他的靈魂。
————
而現在，此時此刻，他明白自己被深愛的人恨之入骨。雅各在他身上哭泣顫抖，提摩西願意用自己換回卡珊卓，但他們都知道一切已經來不及了。
卡珊卓為了他們犧牲了自己，而提摩西將永遠背負這個罪惡感。
他望著蘇格蘭陰鬱的天氣，渴望雨滴會在現在落下，掩蓋他的悲傷。雅各在片刻離開了他的上方，也解除了他困住提摩西的力量。
雅各搖搖晃晃的站起身，臉龐恍惚的像是幽魂一樣。提摩西看著他走向伊薩的房子。
「雅—」他用疼痛的喉嚨呼喚。
「我說了閉嘴！」雅各轉身嘶吼，臉上痛苦的神情掏空了他的心。
「我很抱歉我沒辦法救卡珊卓。」他忍住咆哮，硬逼自己說完。對方扭曲的臉孔彷彿他說了什麼噁心的話。
「你有辦法帶著她瞬間移動離開，為什麼你不這麼做？」雅各悲痛的質問，衝到他面前大吼。「為什麼！」
提摩西感覺那句話從喉嚨深處迅速竄起，像是毒藥一樣般逼他吐出。「因為我愛你！」
震驚讓雅各的面容蒼白，接著—他的面容再次扭曲而流下淚水，他的搖頭就像利刃一層層剖開提摩西的血肉。「不，」雅各哽咽的哭道，瘋狂扒著他的棕髮。「不、不！」他咆哮。
提摩西說不出任何話，現在也沒任何話可以讓這一切復原，他是個災星，所到之處必有死亡。雅各崩潰了，他用力推了他一下，然後彷彿全身虛脫般跪在地上痛哭。
因為他的愛，他們失去了卡珊卓和伊薩。
因為他的愛，雅各崩潰了。
蘇格蘭的天空開始下起雨，淋濕了兩個心碎的男孩，似乎也宣告了蘇格蘭之後的悲傷未來。
(全文完)
——————
想說符合結尾，就也放到這裡來了哈哈哈XDD因為剛才才寫完，所以之後會在修改文章:-D謝謝大家！不管看一眼還是看完都很感謝🙏
ns 172.69.6.162da2
然後按「加至主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