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兩兩一故人 - #1 序曲

靜謐的街道傳出打鬥刀槍互抵的鏗鏘聲，四處商家莫不緊閉門戶，連窗戶後門都用柱子或可移動的傢具一一頂著。

至從寧公主遇刺後，齊王震怒、王后傷心欲絕之餘也下了死令，凡與逆賊苟同或知情不報者，斬。

向來隱身翟室的翟良，也被太后請了出來，命他找出真兇殺了這群目無法紀的逆賊。

翟良除了是翟氏一族培育的未來族長，更是智慧卓然的道家子弟，翟氏一族三百年的大氏族與朝臣、皇室早有割捨不下的血脈淵源。

自古各大家族相互聯姻維繫一族的壯大，翟氏也不例外。

前朝顛覆，翟氏的從龍之功一耀成為齊國矚目的大家族，御賜翟有良相的筆墨匾額還高掛在翟氏的正堂之上，族中男子凡資質不凡者可進皇家書院或在朝堂當值。

翟良便因資質聰敏，年紀輕輕便深得齊王賞識常喚他進內廷探討國事，雖無實權也謂是地位超然，即便朝中大臣、京城權貴也要對他客氣幾分。

外頭打鬥聲持續著，酒樓小二奉掌櫃的命令死守著店門，千萬不能讓賊人闖了進來，否則被牽連了少不了抄家滅族的命運。

「大膽逆賊，你們已經被包圍了，還不乖乖束手就擒！」

威武的聲音是北境安護府趙將軍的聲音，趙大人平日也是酒樓坐上客，店小二一聽便知。

「想我爾等投降，簡直是譁天下之大譏，齊賊誅殺我皇室子弟，凡劉氏後代，皆當擒齊賊而誅之！」

原來又是前朝的人在搗亂，店小二不知國仇家恨，他們只是低等的賤民，能命保一夕飽足一餐便滿足了，此時不免唾罵一番。

滴答滴答馬蹄聲悠然出現，馬匹白浪如絲紅暈衝口是上等馬，坐在上頭的人更俱優雅飄如流雲。

護衛讓出一步道，一身潔白無瑕的男子踏馬而出。立定後聲音朗朗牙清口白，如天上明月清朗澄靜。

「劉氏後人還有如此熱血之人，良敬佩各位。」他道。

「聞翟五郎君博學善辯，是想說服我等眾人？恐只怕徒勞無功。」大漢激昂慷慨。

翟良笑了笑，清朗的聲音道「非矣，諸君刺殺便已是死罪，某只想在諸位死前告知各位究竟死的值不值得。」

逆賊臉色皆是一變。

翟良氣若泰然侃侃而道，「劉帝迂腐，於亂世中妄想仁德持政，若他有諸位的熱血一二或許自成一片天地，然，亡者以逝往事不可追，諸君還要苦苦掙扎？」

店小二博掌只差沒有大叫聲好，說的太好了，人死都死了多少年了，如今齊王做的也不錯，這群前朝擁護者恐怕頭殼摔壞了吧？

「哈哈哈。」

被人一語中的，前朝大漢仰天撲地狂笑，笑聲中，有無奈、有懊悔、有恨鐵不成鋼的怨恨。

翟良掉馬而歸，暗巷隱隱傳來他的話語。

「良祝各位英雄一路好走，將來莫做無用功。」

射手在趙將軍的示意下齊發，「噗哧噗哧哧」箭鏃穿透身體的聲音不斷，店小二寒毛豎立也忍不住遮上耳朵。

大漢笑隨淚止，在萬箭中倒下。

「君，此等逆賊君死便死了，何須多費唇舌。」

此時青俊溫儒的面容冷涼，不似剛才的溫和，他輕歎道，「亂世中，人活著不易，死的混沌更可悲，不忍罷了。」

「君，善也。」

翌日早晨，人們依然開門做生意，石板血漬早已被清洗乾淨，人來來往往踏平青石血板，沒有人為他們留下一絲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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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亂賊被誅殺，無論京城還是附近城鎮紛紛開店，夜晚一到又是歌舞喧囂，青巷紅樓鶯歌燕舞。

「縷兒！妳給我下來！」

一道女人的聲音響澈紅樓後門的天際。

噔噔噔，一陣狂跑，由樓頂而過，逐漸變遠。

「想跑？妳跑了就別給老娘回來，要不是老娘當初看妳可憐也不會收留妳賞妳一口飯吃，想當年…。」

自稱老娘的女人還在叨叨絮絮，這一幕一個月不知上演幾回，眾人早已麻木繼續做著事，渾然當作不知。

「霞姑算了吧，縷兒的性子妳也知道，像個皮猴似的，要她學唱曲藝去侍候這些官人還不如打死她。只怕沒侍候好，就已經得罪了恩客。」

霞姑一聽便潸然淚下，哭道「我也是為她好，在青樓裡不學這些以後要怎麼活…。」

一旁年齡相仿打扮粉豔的女人好聲勸慰，扶著哭泣中的霞姑進入房裡。

破廟裡，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穿著男孩的裝束躺在茅草堆裡。

她一手撐頭一手輕摸雀鳥的羽毛，對著它道「還好跑的快，不然晚上又要一頓挨打了，小雀啊你肚子也餓了吧？可惜跑的匆忙沒帶吃的，今晚你就陪我一起餓肚子吧。」

說完，肚子便發出嘰咕的聲音，小雀也嘰咕嘰咕叫，嘰咕聲交替怎麼也睡不好，她朝牆壁縫隙裡摸了摸，拿出一塊用布包裹並發黃的餅子。

唉，最後一塊餅子了...

她一臉無奈。

剝了一小角放在小雀前方，自己也不嫌餅子乾硬咬下肚。接著又繼續對小雀埋怨霞姑的不是，說著說著就在不知不覺便睡著了。

夜半時分，黑暗之中一輛馬車慢慢駛來。

「郎君，此處安全可進廟中歇息一晚。」

睡夢中似乎聽見吵雜聲，她揉揉未蘇醒的眼睛，只見一名被護衛擁護的年輕男子在亮光中慢慢出現。4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5riAuMrBV

只一看，她便呆了。

小雀因為陌生人闖入便扑翅而飛了出去，護衛拔刀喝道「何人？竟敢驚擾郎君。」

火光照亮中，只見草堆中的男孩睜著杏瞳美目神情呆恍。

這眼神護衛們都不陌生，但凡郎君出門，路人的眼神也如這般，有癡迷有嚮往，像失了魂般。

年輕點的郎君莫不希望能上前說幾句話，那也足夠讓他炫耀一輩子。

年輕姑子們更是瘋狂，紛紛灑花丟果，幾次踩踏險些有人喪命，所以翟良出行身邊必定有一群家族培養的菁英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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