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與地 - 第一百四十三章：原來這不是夢

多情自古空餘恨，好夢由來最易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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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睜眼時，已是半年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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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哪裏？」劉憐曦環望四周，也認不出這裏到底是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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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我屋裏。」莫一生面容憔悴，聽見屋內有聲音便應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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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意識還有點模糊，因此奇道：「我為甚麼會在你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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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一生依然不改他的風格道：「傷了一次就把甚麼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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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句直擊劉憐曦心裏，他全身忽然抽搐不止，胸口好像被人用勺子一下一下地剜他的肉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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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不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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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姐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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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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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站了起來道：「我要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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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死便去。」莫一生輕輕一推，劉憐曦便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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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憑甚麼阻止我？」劉憐曦癱在地上盯着莫一生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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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我救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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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要你救？為甚麼不讓我死？你憑甚麼不讓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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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一生冷眼瞧着這看似就要瘋的人道：「不管你是願還是不願，反正我救了你，所以你的命是我的。」說完也不理劉憐曦的反應，徑自走到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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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蜷縮在牆角，抱着雙腿痛哭流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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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在哪裏……我以後都聽你的話了，我不再出去玩，求求你回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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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輩子他從沒有這樣傷心過，他不知這個世界究竟怎麼了，為甚麼一夜之間所有的事情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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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他有問題，還是這個世界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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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明明說愛他的人卻會親自拿着劍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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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會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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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昏迷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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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莫一生一邊剪草一邊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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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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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他已經睡了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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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楚辰英是不是已經和那人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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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不是已將他拋諸腦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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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無力再想了，想再多也無法改變現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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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屋子外面，見後面還有稍大的木屋，看來那間應是莫一生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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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樹木叢生，但鬼影一片，也不聞雀鳥聲，好似在無人島般，甚是奇怪，便問道：「這裏是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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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一生漫不經心地道：「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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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有點摸不着頭腦。「我怎麼會在鬼界？還有其他人又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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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一生冷笑地道：「你是病壞了腦子嗎？怎麼會問這種低級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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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的腦袋還在處於極混亂的狀態，且又心累，因此便道：「你就行個好心告訴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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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一生撇嘴道：「你覺得你現在還能去仙界和人界嗎？若我不帶你躲在這個鬼地方，你早就被人碎屍萬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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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其他人呢？他們現在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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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我和杜英才，他們全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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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瞪大眼睛，上前抓着莫一生的手，急問道：「你在說甚麼？你給我說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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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一生笑得花枝招展地道：「他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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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你不要騙我！」劉憐曦不可置信，大口大口地吸氣，身上的傷彷彿又在撕裂，痛得他不可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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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不可能？若不是我救了你，你也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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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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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被那女人捅了一劍，所有人都呆住了。雷公和慕容野便趁此機會殺了其他人。馬正、溫天日和其他人都戰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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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英才哥明明殺出了一條血路，他們怎會逃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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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一生有點不耐煩地道：「那日你死後，所有人都沒了方向，死的死，抓的抓，不過一柱香時間，天庭便已控制了局面。方痕和葉和都被抓進了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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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雙眼發光，抓緊最後的一絲希望道：「那他們是不是還未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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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一生皺了皺眉頭，只覺對方真是天真。他道：「怎會沒死？天庭要他們說出你們雪哀閣的秘密，他們二人寧死不屈，在獄中自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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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怎麼會這樣子？」劉憐曦大叫道：「根本就有甚麼秘密，他們為甚麼要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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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他們不自殺，天庭也會處死他們。他們這樣做好歹也能留個好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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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向莫一生揮拳怒道：「你憑甚麼侮辱他們？他們沒有害過你，你為何總是在貶損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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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一生輕鬆避開，並乘機掐着劉憐曦的手道：「這個世界上無緣無故對人存有惡意的人多的是了，是你入世未深不知道罷了。」眼神突然變得兇狠。「況且我這樣做不是無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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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身體仍然虛弱，被莫一生掐住完全無法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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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一生道：「我自問我從來沒有害過你。相比起仙帝，你不是更應該恨他嗎？是不是因為你沒有這個能力去反抗仙帝，所以就來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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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罵道：「你不要跟我扯其他的，我只問你，你為甚麼要罵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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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一生哈哈笑道：「為甚麼？」眼中有一抹悲涼。「難道他們不歧視我嗎？難道他們不害怕我這身的禁術嗎？難道他們就沒有在背後討論過我嗎？」將劉憐曦推到牆上道：「你敢說難道你沒有害怕過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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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被莫一生反問得啞口無言，一時無法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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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一生見劉憐曦沒有說話，便鬆開手自嘲道：「算了，我也不奢望別人理解我，我也不需要別人的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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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想起杜英才說過莫一生小時候經常受人欺侮，有一次在比賽中還受到了萬人嘲笑，那次還成為了他心中永遠過不去的坎。因此他脾氣古怪也是情有可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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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你救了我，我不應該打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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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一生閉目養神，全然不理會劉憐曦的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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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有一個問題。虞謙和其他凡人去哪裏了？他們有沒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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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當日那麼亂，他們還能全身而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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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一個巨大的不安襲上心頭，劉憐曦顫聲地道：「難道他們……」未待他說完，莫一生就替他道：「他們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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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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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你在仙人兩界已是過街老鼠，你是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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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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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一生看着劉憐曦這副樣子，心裏有點不是味道。他沒有理會劉憐曦，自個兒離開了這裏，不知去了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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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屈曲在地上，悲慟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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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辰英背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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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清就欺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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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離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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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正葉和這些戰友為他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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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謙等凡人因他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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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劉憐曦心裏下了四場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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