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萬千 - 第21章未成年禁止飲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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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焰才經歷過驚險萬分、血肉橫飛的萬象境，大概這段時間都不會想再碰見紅通通的肉。

於是他只得抓點看起來比較「安全」的乾麵包，儘管咬一咬牙可能就給掉沒了。

本來這牙用個魔法就可以重新長回來。

偏偏這位瞧不起人的公爵還不讓用。

蒙焰臼齒咬下，嘎嘣一聲。

他從嘴裡吐出一顆牙。

象牙的白色，帶著點濕潤，在燈光下閃著暖金色的反光。

「⋯⋯⋯⋯」

蒙焰默不作聲的放下麵包，端起酒杯慢慢的啜飲。

一頓飯吃了一小時，但是眾人卻覺得他們仿佛吃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公爵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邊沾上的污漬，對著身旁的愛麗莎道：「那麼，接下來必須要告知你們一下這裡的規則了。」

「早晨七點，我們將在這裡進食，請記住，洛瑟菲廳。之後的時間，你們可以在整個莊園四處看看。中午十二點以及晚間六點，依舊是在這兒用餐。用完餐我們將會踏進各自房門，八點過後就請盡量不要再出門了。」公爵說道：「在活動期間也請不要到我們的房間來，不聽話的客人將會受到處罰的。」

愛麗莎也補充：「還有請不要到三樓以上的地方，那邊我們還沒整修好。」

公爵笑著說：「規則就是這些，希望你們能夠一一遵守。」

公爵起身離座，愛麗莎也站了起來，攙扶著公爵慢慢走遠。

「等等。」

公爵轉頭看去。

時冽癱著一張俊臉，不帶任何餘地的說：「我需要一把椅子。」

蒙焰看他一眼，「這麼巧，我也是。」

時冽無意識的抿了抿唇，或許他自己沒有注意到。

但是在他身旁的黃州庭注意到了。

他在馬鳶鳶耳邊道：「時老師不會真的和這位蒙哥認識吧？」

馬鳶鳶心說你問我有什麼用，但嘴上還是老老實實的：「或許吧，畢竟時老師不是失憶了嗎。」

黃州庭摸摸下巴：「但這位蒙哥總不可能也一樣失憶吧，哪裡來那麼巧的事。」

馬鳶鳶想了一下，謹慎的說：「那應該是那一句話有什麼含義吧。」

黃州庭點點頭，也覺得應該是這樣。

公爵看著想法一致的兩人，有點高興：「看看，心有靈犀，這不是還有機會復合嗎？」

兩人：「⋯⋯」

這公爵腦子裝的都是些什麼。

愛麗莎在旁邊幫著搭腔：「為什麼要兩把呢，一張床應該是夠的。」

兩人：「⋯⋯」

狼狽為奸。

蒙焰笑著把鍋推到總管身上：「我們不同房的，這位總管大人可是親自允應了。」

公爵和愛麗莎同時看向總管，公爵表情有些難以置信：「韋恩，這是真的嗎？」

總管：「⋯⋯」

總管架不住夫妻兩人震驚的眼神，額上低落一滴汗，點了點頭。

「上帝啊。」公爵仿佛一臉要暈過去的死樣子，攙著他胳膊的愛麗莎連忙扶住他。

愛麗莎扶著公爵，恨鐵不成鋼的看著總管：「老爺是怎麼說的，先生和夫人是要一間房，不然怎麼琴瑟和鳴？」

總管低下頭：「是，是老朽思慮不周，讓大人動怒了。」

他從兜裡掏出懷錶：「老朽現在便讓他們進房。」

見兩個人就這樣瞎扯淡一番然後鳥去人散，蒙焰不得不開口提醒一下：「偉大的公爵大人，請問我們的椅子呢。」

公爵沒說話，兀自昏迷著。

蒙焰於是把目光放在愛麗莎身上。

「⋯⋯」愛麗莎看了看倒在自己臂彎中，柔若無骨的公爵，不自覺的放低聲音：「幫他們拿把椅子吧。」

總管鞠躬，兩個人沒再刁難，愛麗莎便扶著昏迷不醒的公爵一跛的跛地走了。

直到公爵消失在大家的視線中，總管才直起身，面無表情的說：「現在請各位移至客房。」

幾人起身，走出洛瑟菲廳。

身旁跟著兩個拎著椅子的僕人。

走廊不意外的是漆黑一片，領頭那個手上拿著的小燭台反而是目前最明亮的光源。

蠟油從蠟燭上慢慢滑落下來，最終在銀台上凝固成乳白色的固體。

他們走了許久，直到蠟燭燒到末端，才遠遠地看到一扇木門。

僕人推開木門，而蠟燭也在此時壽終正寢。

熟悉的走廊出現在眾人面前。

僕人領著幾人到各自的房間門口，周到的替客人打開房門。

時冽的房間依舊是離門最近的那一個，因此他第一個進門。

身後跟著一個手提椅子的僕人。

僕人把椅子放在床邊，對他躬身意思意思一下便退出門外，並帶上了門，動作很輕，關上的聲音微乎其微，在這個寧靜而狹小的空間甚至一點也不明顯。

時冽盯著牆上那一點污垢，聞了聞空氣中散發出來的詭異味道，心中疑惑。

黃州庭說他們房間沒有這點裂縫⋯⋯也就是說，這間房間的確是自己一開始就分配到的那一間，裂縫的位置還有形狀都一模一樣。

路徑不對。

從洛瑟菲廳回來的時候，時冽就覺得奇怪⋯⋯這條路跟來時不一樣。

完全不一樣，雖然同樣是一條九曲十八彎到堪比迷宮的漆黑走廊，但是兩條走廊的彎曲程度完全不一樣。

該左拐的地方右拐，該繞圈的地方直行，兜兜轉轉，卻還是以同樣的方向踏入設有客房的走廊⋯⋯時冽懷疑，這棟建築物或許是個城堡型的機關密室。

那麼，要怎麼離開這裡呢。

正當他深思熟慮之時，門被外頭的人敲響。

「夫人。」

聽聲音很像那個被自己武力鎮壓的僕人。

時冽本來還想過去一探究竟，一聽這稱呼立馬翻臉。

他語調平平，不過音質涼，乍一聽能凍死人：「幹什麼。」

完全沒有想到要開門。

不過在萬象境，隨便開門也是件可怕的事。

因為你完全不知道站在門外的是人還是什麼東西。

外頭的僕人不知道是沒想到有人可以沒禮貌的這麼理直氣壯，還是真的被凍到，頓了一秒。

就是這頓了一秒，讓在外頭的另一個人即興發揮。

那人嗓音低沈，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戲謔：「夫人，怎麼不開門？」

時冽下意識的碰了碰耳垂。

他一愣，卻沒有對這個稱呼發表任何評論。

要是黃州庭見他這副樣子，肯定會第一個蹦起來，朝他大喊「你是誰你為什麼在這裡你把時老師怎麼了」。

然而黃州庭不在，就算在，也沒人能夠回答他。

因為太反常了。

時冽坐在椅子上，琥珀色的眼睛被隱藏在睫毛之下，連同翻湧的情緒，或許連他都不知道。

門外，三個人僵持著。

把所有客人轟進房間之後，僕人們盯著最後一間房以及那位客人，才意識到，這倆好像是同一間房來著的。

於是兩個僕人領著最後那一位客人走回走廊前頭，並且打擾了客人的夫人。

不過這一位的夫人聽起來脾氣好像不是很好。

嗯，這件事或許該稟告一下老爺。

僕人耐心極好的繼續敲門，說道：「夫人，先生還在外頭等著，請開門。」

一旁的蒙焰聽這聲音，唇角挑起一個漫不經心的微笑，跟著僕人幫腔：「夫人，開門啊。」

「夫人，請開門。」

「夫人⋯⋯」

時冽：「⋯⋯⋯⋯」

一邊敲門一邊喊人，整得跟招魂似的。

時冽煩不勝煩，乾脆不理了。

站在外頭的三人招魂許久，都不見時冽蹤影，敲門那個默默放下了敲門的那隻手。

跟拎椅子的那個面面相覷，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辦。

蒙焰心態挺好，見狀也不糾結，甚至還能開玩笑：「我們離婚了，他不開門很正常。」

⋯⋯當然，這話在僕人乃至整個城堡的人耳裡都不是什麼玩笑。

兩個僕人臉色變了幾變，無法，只能再拎著椅子回到走廊盡頭那間房間。

被騷擾的時冽坐在椅子上，因為房間沒有時鐘，加之他沒有帶任何能夠顯示時間的工具——就算有也因為萬象境的時間扭曲而幾乎等同無用，所以當僕人在外面再度敲門時，他還以為時間才過了幾十分鐘。

僕人死板的聲音通過木板悶悶的傳進來：「客人，該熄燈了。」

時冽大爺似的坐在椅子上，完全沒有想要去開門或是熄滅油燈。

不過，也不用去熄，因為當僕人一說完這話，原本還苟延殘喘的油燈立馬駕鶴歸西，噝一聲就暗下去了。

留下房間裡的一片漆黑。

僕人又開口：「祝客人有個好夢。」

說的是「祝客人有個好夢」。

聽著像是「祝客人一覺不醒」。

時冽沒想管僕人的種種無禮行徑，畢竟如果真要管，自己可會先被氣死。他抱臂坐在椅子上，打算這樣湊合一宿。

隔音效果太好也是個問題，一個人獨處的時候會覺得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一個人。

空氣中除了黑暗，只餘下仿佛空白的極靜。

又來了。

那種寧靜到極致、身邊沒有任何人的感覺。

時冽沒有記憶，卻覺得這個場景這麼熟悉。

他站了起來，背脊是一如既往的筆直。

左右兩側似乎⋯⋯都少了人。

他看向右邊，右側那個人好像笑著說了點什麼，然後他就感受不到兩個人的氣息了。

消失無蹤。

腳下一空，隨之而來的是無盡的失重感。

他仿佛深陷一個漆黑的巨洞，耳邊呼嘯過猛烈的強風，他只能在一片虛無中探索著那兩股熟悉的氣息。

徒勞無功。

直到他失去意識。

他恍了恍神，回過神時，鋪天蓋地的監視感將他淹沒在其中。

眉頭輕蹙，時冽默不作聲的坐回椅子，眼睛直視牆壁上那一點裂縫。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那裂縫裡的建材動了一下。

⋯⋯

黃州庭和馬鳶鳶各自洗完澡之後就躺平了。雙人床很大，大到躺上兩個大男人或許還碰不到對方，兩個身體還沒長開的小屁孩自然是睡得舒舒坦坦的。

地底下空氣悶熱，這棟城堡也不知道是幾百年前的遺物，不僅不通風，連個空調都沒有。

在這種環境下，沒人想要想要蓋被子，那床散發一股子霉味的被子被兩人摺成一長條狀，擺在中間，就像楚河漢界一樣。

僕人在外頭機械式的道了晚安，油燈熄滅，所有光源消失，只餘下黑暗又悶熱的房間。

黃州庭本來是不想睡的，畢竟這裡空氣不流通，還很熱，他背後都躺出了一片濕濡，應該是睡不著的。

但無奈這個萬象境似乎還強迫客人一定要睡覺，他跟睡意搏鬥沒幾秒鐘，意志力就像個臨陣背叛的隊友，拋下他一個人獨自面對強大的睏意。

馬鳶鳶聽見一旁那位拋下自己的戰友傳來的，平穩的呼吸，表情麻木中透著一絲絕望。

所以說，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馬鳶鳶心想，我為什麼還指望他呢。

就在她絕望的時候，她突然聽見一點聲響。

那點聲音非常細微，要是不認真聽，根本一點都聽不到。

從隔壁傳來的。

他們那個雙人間的床是橫躺著的，床頭櫃靠著牆壁，有時候或許可以聽到隔壁傳來的動靜。

馬鳶鳶凝神靜聽，覺得那一點聲響就像是⋯⋯有人用指甲尖輕輕敲打著牆壁的聲音。

啪。啪。啪。啪。

還挺有節奏。

馬鳶鳶心裡慌的一批，卻仍有心情吐槽。

也不知道隔壁是在弄什麼，這麼晚還在裝神弄鬼。

正當她吐槽的歡快，隔壁的敲擊聲突然停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男聲。

馬鳶鳶一愣。

「⋯⋯⋯⋯」

什麼？

「⋯⋯沒喝⋯⋯」

馬鳶鳶心中泛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你今天⋯⋯為什麼⋯⋯沒喝酒——？！！」

說話間，一隻隻蒼白的手從床板上伸出來，快速而精準地禁錮了馬鳶鳶的身體。

馬鳶鳶本還想掙脫，但是床邊出現了令她轉移注意力的⋯⋯東西。

適應了黑暗之後，馬鳶鳶的視野變的清明很多。她勉強在一片黑暗中看見對方的身形。

對方的身形像人，卻沒有人體那麼柔韌的身體曲線，臉部輪廓不是那麼明顯，看起來⋯⋯就像是死物一樣。

那個東西手上提著一耙寶劍，張開它輪廓並不明顯的嘴巴。

馬鳶鳶驚訝地發現——這東西嘴裡什麼都沒有！

就像個無底洞一樣，裡面只有漆黑的一個穴口，通往那個東西的喉嚨、乃至腸胃。

觀察間，那個東西又開口了。

「你今天、為什麼、沒喝酒！！！！！！」

那東西單手掄起寶劍，毫不猶豫的往馬鳶鳶臉上刺。

⋯⋯

「老爺，該睡覺了。」愛麗莎輕柔的聲音自身旁傳來。

「好的，我知道的，我這不是躺好了嗎。」布萊恩身著絲質睡袍，躺在雪白的床單上，他的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潤如玉，眼底的期盼更是讓他多了一點人氣。

愛麗莎笑了笑：「老爺，您就這麼想要擴建嗎？」

布萊恩笑了，他看著頭上垂下的帷幔，語氣中不自覺的染上一層如同稚兒般的鮮活：「是的，我看到了，今天有位客人竟然沒有喝酒，這可真是大不敬。」

愛麗莎輕聲說：「這樣的客人可真沒禮貌呢。」

「沒有關係的，我的愛麗莎。」布萊恩語調溫和，甚至說得上是溫柔，只是說出來的話有那麼一點兒殘酷。他閉上眼，仿佛是在冥想：「沒有禮貌的客人，都不該留著。我已經看到了，蘭斯走到她身邊了。相信很快我們就⋯⋯」

說到這邊，他「就」不下去了。

「蘭斯？蘭斯挺好的⋯⋯老爺？怎麼了？」愛麗莎本想附和幾句，見布萊恩突然停頓，有點不解，湊過去看，意外看見布萊恩仿佛吃到狗屎的表情。

這種強烈而憤怒的表情幾乎從未出現在風度翩翩的公爵臉上，她有些難以置信的問：「老爺⋯⋯？」

公爵大人表情很難看。

在他的腦海裡，赫然出現的是馬鳶鳶的房間。

床上被「綁」著一人，而另一人則手持寶劍差點砍下去。

⋯⋯

時間回到幾秒前。

在手持寶劍之人即將讓她手尾分離時，馬鳶鳶急中生智，想起了時冽說的一句話——

「法律明文禁止，未成年禁止飲酒。」

蘭斯：「⋯⋯⋯⋯」

公爵：「⋯⋯⋯⋯」

山高皇帝遠。

便是身為萬象境境主的公爵大人，也不得不屈服於法律的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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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公爵：mm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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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啊！！蒙哥人設好飄！好難抓啊啊啊啊啊啊啊！！！

最近私事比較多，今天遲到了（我總覺得一直遲到下去我可以練就厚臉皮之術）親愛的讀者們抱歉（跪）⋯⋯

今天四千字啊啊啊（突破了！）有點興奮——

大家可以猜猜公爵到底是要幹什麼，這個⋯⋯應該不難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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