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到過的你 - chapter 2-1

假日兩天待在允諺家打發時間，什麼事都提不起勁，還沒處理完的公事打算禮拜一在熬夜趕工，頹廢地窩在沙發上閱讀財經周刊、人生啓示錄，內容枯燥乏味，沒辦法，一到三十歲人生的里程碑即將開始，要懂得規劃未來的路，學習成功人士的生存祕技，然後少聽一些無關緊要不長知識的新聞，不然十幾年後就會落入大嬸大媽階級。

雖說假日是放鬆度過，不過心情照樣悶悶不樂，就算有很多適合的時機，可以跟允諺提到奕森，但我始終開不聊口，一直含糊在嘴巴裡難以交代，允諺一定認為我顏面神經失調。

我想盡辦法找話題趁機切入，例如：出國旅遊？不，這跟奕森一點關聯都沒有，反而還會下錯重點；日本工作？有點太過明顯，導致我無法脫口。結果連一點有關奕森的消息也沒透露。我的表達能力好像有問題，二十九歲的女人還像一、二歲的小孩子言語不足，無法說出心裡的困惑。

只好再找時間向允諺坦白，畢竟這種事還是不要隱瞞太久。

假日總來得慢、去得快，我的擔憂還是沒有解決，時間就迅速地匆忙而過。

「滴答滴答」時間走動的聲音明顯地清楚，等我從夢中驚醒已經是晚上八點鐘，藍色星期一要待在辦公室完成使命，過度放縱真的會害死自己，假日多少還是需要保持積極的心。我趕緊將今天的進度趕工完成，再將手邊凌亂的資料整理乾淨，一直太專心在上頭，後面傳來的腳步聲也沒注意到。

「雨涵。」聲音的出現嚇得我心臟差點停頓，到底是誰跑出來嚇人。

高奕森？

他站在我辦公桌面前對我微笑。他一定看到我前三秒可笑的舉動，真丟臉。

「抱歉，我以後走路腳步聲會放大。」他說。

免了吧，我下次絕對不會留我一人在公司加班。

我瞄到奕森手上的通勤表，應該是正要離開。他最近剛接任公司的職務，可能對此忙不過來，但以他的實力也不排除「順手」的做事能力。

「你是不是常加班？」他從旁邊的打卡機，將他的通勤表放回去，把我的通勤表拿出，稍微瀏覽過目一下，並說：「小心弄壞身體。」

我沒回應他。

就算答案是「是」，我也沒義務回答他的問題，我不需要他多餘的關心。

我拒絕他遲來的關心。

我埋頭繼續把事情解決，只想盡快回家休息，但我眼前這位男士一直站在原地，讓我有點不自在，他到底想幹麻？

我抬頭看他。

「雨涵，對不起。」他將最後三個字小聲地話落。

我有沒有聽錯？

對不起？

我眉頭一皺，直視他的眼睛，我慎重懷疑我的耳朵是否有誤，簡直不敢置信，他現在在跟我說：「對不起」？

「待在日本四年，工作不能說一直保有新鮮感，但待遇也不差，維持當初的熱誠去奮鬥。自己住在小公寓裡，因為寂寞交了女朋友，但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我要的生活跟我當初想像的完全不同，我後來才明白，缺少你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我安靜地聽著奕森述說：「我以為我可以，才會選擇一個人生活，結果是我錯了。」

我保持沈默。

「對不起。」他再次重申「對不起」三個字。

原來你「對不起」的意義在後悔之後。

一句「對不起」聽起來格外地刺耳。

所以，我現在要待在這邊，聽你無謂的道歉？我開始不耐煩。

你到底想說什麼？

「雨涵，我才知道我愛你。」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說了！」我怒吼，將桌上的文件甩在地上。

散落一地。

愛情也是，眼淚也是。

等我反應過來，我發現衝動過頭，第一次對奕森使用這種口氣，不對，我從來沒有難過到失去理智，這是我有生以來對別人亂砸東西、情緒失控。

「我回台灣是因為你，」奕森不間斷地繼續說：「我們一起去日本，好不好？」

「你現在說這些會不會太晚了？」眼淚不爭氣地一直往下掉。

我哭了，每次哭的理由都是你。

你回頭的會不會太晚？

為什麼，為什麼總是失去後才懂得珍惜？

我不敢抬頭看著奕森，蹲下身自己撿起滿地的文件，卻怎麼也撿不起被摔落的愛情，再也無法將零碎的我們拼湊完整。眼淚滴在文件上，我的脆弱浸透了薄紙，最終禁不起傷心的折騰，只好宣告認輸而皺掉。

當時我哭著求你留下，你頭卻也不回地只顧自己往前走，是你選擇放棄我們五年的感情，為什麼擁有時不好好把握呢？我需要你陪伴時，你堅決離開我，去實現你偉大的夢想，因為你的自私，現在反倒傷害了我們彼此。

此時此刻才來求我原諒，對我說：「我愛你」。

請問我要怎麼接受錯過的愛情？你的認錯讓我覺得好諷刺。

親愛的，時間是會消磨我對你及愛情的炙熱，我深信你會回來找我，最終只有我苦苦乾等一段未完成的愛情，你讓我心灰意冷。

你的道歉我承擔不起。

你和我還會有所謂的以後嗎？我詢問自己。

如果說能選擇回去愛情的時光裡，我好想回到最簡單、最純白的愛情，起初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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