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芳華‧紅塵卷》 - 《第四十二回、安城訪主八卦鏡》

《第四十二回、安城訪主八卦鏡》─帝城篇之十一

（這城主有詐！我就比他更詐！──聶成華）

　　客棧雅房內，六人同席，膳食用畢，殘盤已去。溫茶數盞，小爐淺燒，就放在聶成華背後，反正只有他會冷。

　　聶成華說要去拜會城主，自是打著陸靜虛的名義了，這次他得親自去，才能探出是否有陰邪氣息。

　　陸忘瑤困惑道：「難道那位姑娘是南宮家的人？」

　　陸敬雅古怪道：「到底是白家的人還是南宮家的人？」

　　聶成華聳聳肩道：「反正今次的指示清楚，探探無妨。其一是那位姑娘與南宮家交往甚密，乃意念深刻之處，其二，便是我所盼望的，頭顱所在。」

　　陸敬雅道：「花公子，那我們昨日為何要進山啊？早上那頭鳥人妖怪又是怎麼回事？也是那位姑娘的指示嗎？」

　　又扯上這個了！聶成華白了一眼，道：「進山確實是那位姑娘的指示，那隻鳥人妖怪嘛，你就當作是傳書飛鴿吧！」

　　雖說進山的指示是被影響的，但說來說去也不算謊。

　　陸敬雅垮著臉道：「啊？你這樣說我更不明白了！誰會把飛鴿給殺了啊……」

　　聶成華不以為然地道：「小孩子不懂，那等妖物留不得啊。」

　　陸敬雅當即沉面，他可是四名小輩裡最厭惡被當成小孩子的。

　　東良僵著一臉，乾笑道：「花、花公子，那我們何時動身啊？箱子要帶去嗎？」

　　聶成華搧搧手道：「隨便，反正有靜虛道長在，諒城主也不敢拒絕。箱子不必帶，所以留兩人下來顧著便成。」

　　話音一落，四名少年目光交互，好似一場交鋒。不過，都是白搭。一直沒出聲的陸靜虛淡淡道：「忘瑤、敬雅隨行。」

　　東家兄弟大為震驚，尤以又被落下的東孝，道：「靜虛君！忘瑤就算了，為何是敬雅啊？」

　　陸敬雅罵道：「喂，什麼叫忘瑤就算了？你針對我啊？」

　　陸忘瑤連忙打圓場道：「好啦好啦，阿孝，這次花公子也得去，還有事兒要忙，敬雅膽大心細，武功又好，要真遇上什麼意外，總能保護花公子的。」

　　陸敬雅得意洋洋地道：「哼！就是說嘛！」

　　聶成華訝然：「陸敬雅莫不是你們當中武功最好的？」

　　陸忘瑤苦笑道：「阿良與阿孝以藥師為目標，又非親眷子弟，武功上較無要求。我雖與敬雅不分軒輊，可敬雅的路數清奇，我時常會敗下陣來。」

　　聶成華驚呼。陸敬雅的鼻子翹得越發高了，道：「哼哼哼哼！宗主可是很賞識我的！」

　　東家兄弟摸摸鼻子勉強接受了。這時，陸靜虛又說話了：「敬雅下盤不穩，心浮氣躁，急功近利，過於保護左身。忘瑤，下回攻他右身便是。」

　　全場驚呼，聶成華大笑，陸忘瑤笑著說「是」，陸敬雅繃著臉哭道：「靜虛君！您怎能破我短處啊！」

　　陸靜虛淡然瞅他，道：「不嘗些苦頭，你只會安於現狀。」

　　聶成華笑得不能自己，道：「靜虛道長，你好嚴格啊！」

　　陸靜虛輕聲道：「……是兄長與我說的。」

　　陸敬雅更是崩潰，巴著陸忘瑤哭道：「嗚嗚嗚，宗主太過分了……忘瑤，你可別欺負我，我會改的！」

　　陸忘瑤除了苦笑，也只能苦笑。

　　稍事休息過後，陸靜虛主動說要出發，聶成華也沒異議，打理行裝便動身了。

　　城主宅邸位於北端，大道末尾，左右都是其地界，因此城牆也是家壁，占地相當廣闊，中間便是尋常辦事、待客之處，左為鑑物、官賣用地，右為家中用地。

　　大道兩旁便是商家，人聲鼎沸，不時會有馬車經過，特別氣派。

　　街上人來人往，佩劍者不多，瞅著像修士的屈指可數，可碧綠白裳於此，卻不若其他地方那般受人矚目，好似稀鬆平常，更似無人理會。

　　聶成華悄悄瞥了眼陸靜虛的神色，果真從容平淡。陸靜虛為左，聶成華為右，倆小分別兩側，陸敬雅被好生囑咐要顧妥花向晚。他也直接拜託花公子別讓他為難了。

　　聶成華沒帶劍，反正也用不上，他出發前給了東家兄弟一張紙偶，說發生事情的話就用靈力掐碎紙偶，那他就知道了，當然還是希望不會用上的。

　　行了好一會兒，總算到了大道末端，朱牆寬廣，大門敞開，門庭若市，大門左右有佩刀門吏，見了碧綠白裳一行，一人主動上前，恭謹抱拳，道：「道長，此處安城城主南宮宅邸，不知有何貴幹？」

　　倆小回以拱手，陸忘瑤道：「打擾了，這位是華山陸氏靜虛君，因故前來貴地，有事與城主大人相談，不知是否方便？」

　　門吏怔了怔，慎重道：「請道長於旁稍候，小的進去通報一聲。」

　　倆小齊聲道：「多謝！」

　　四人退於牆邊，聶成華雙手環胸，笑著瞅向身旁那身岸然，道：「你讓陸忘瑤、陸敬雅來，是他倆比較會說話吧？」

　　倆小輩大驚。陸靜虛皺眉道：「不是。」

　　聶成華壞笑道：「得！你說不是便不是，你老不愛說話，以前有何簡幫著你，現在有小輩幫著你了！」

　　陸靜虛兩條眉毛幾乎擰在了一塊。倆小輩齊齊驚呼：「花公子你認識何簡哥哥啊？」

　　「何簡哥哥……」

　　聶成華怔怔咕噥，隨後噗嗤笑道：「我在千鹿城休養的事兒你們知道不？」

　　倆小輩點頭如搗蒜。聶成華又道：「所以你們不知，何簡時常給我送飯？」

　　倆小輩連連搖頭，頓了一頓，陸敬雅又連連點頭，道：「現在知道了！難怪那時的何簡哥哥時常提著盒子外出！」

　　聶成華道：「不然你以為他去哪兒？」

　　陸敬雅尋思片刻，道：「我以為他是給山下窮苦人家送飯去了。」

　　聶成華攤手道：「窮苦人家說得也沒錯，我身無分文，若非遇上了靜虛道長，承蒙霜晚君賞識，我怕是要去偷去搶，不然得橫死街頭了！」

　　陸靜虛正要開口讓他別胡說，卻被不知自己搶了話的陸敬雅給率先道：「啊！你果然是叫花子！」

　　聶成華大笑。這下，陸靜虛的「莫要胡說」，反倒是對著後輩說了。

　　等了一會兒，門吏回來，還有一家僕同行，先表歉意，事務繁忙，有失遠迎；再表歉意，說城主腿腳舊疾，近日天氣變化，痠痛難行，不便親迎，望請見諒。最後說城主已在廳堂恭候。

　　陸靜虛頷首，四人隨著家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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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宮宅邸，地廣人稠，也不知在忙些什麼，來來去去的，下人極多，也有不少官吏走動。

　　徑直來至廳堂，氣派奢華，大門敞開，左右一刀一廝，廳中下僕眾多，主位一華服男子，和顏悅色，笑意中帶有幾分歉意。

　　男子未起身，攤掌示意，朗聲道：「恭迎陸公子！諸位快請入座，敝姓南宮，安城城主，腿腳不便，禮數有損，招待不周，有失遠迎，實在抱歉啊、抱歉！」

　　倆小輩齊齊作揖，陸忘瑤道：「見過城主大人，冒昧來訪，實在抱歉。」

　　陸靜虛拱手道：「在下陸靜虛，打擾了。」

　　城主一臉驚喜，連忙擺擺手，請貴客入座，不過他瞧見唇角一抹笑意、戴著面具的聶成華，不禁怔怔道：「不知這位是？」

　　來訪四人依序入座，聶成華與陸靜虛同側，紛紛坐下後，陸忘瑤掌向聶成華，道：「城主大人，這位花先生，乃寒門客卿。」

　　花先生，這稱呼真是好！聶成華暗暗自喜。

　　城主瞭然點首，看向陸靜虛，道：「陸公子，鄙人公務繁忙，生怕招待不周，不知公子前來，有何貴事相談？」

　　陸靜虛一字不言，一瞥臨座。聶成華拱手道：「南宮城主，是這樣的。靜虛道長近日收服一半身女屍，您也知陸家魂師所職，一路搜尋下來，來至貴地，特來詢問，最近是否有尋獲半身女屍？」

　　城主訝然：「半、半身女屍？不知遺失的上身或是下身？」

　　聶成華微微笑道：「道長所獲為上身，遺失為下身，身材勻稱，窈窕纖美，正值二八年華，生得特別標緻，右踝有紅色胎記，極好辨認。」

　　倆小輩心內齊齊詫然：「這花公子撒謊都不打草稿的！」

　　城主一副魂不附體的樣子，呆滯片刻，連忙問及身旁管家，短談畢了，城主無奈道：「實在抱歉，並無先生所述之屍。不瞞諸位，安城治安良好，強盜不敢來犯，整年下來，沒有一具橫死的。沒能幫上道長，真是非常抱歉啊……若有其他需要幫忙的，請儘管提出，鄙人定當傾力相幫！」

　　聶成華一臉惋惜，道：「原來如此，可惜無獲，委屈了那麼漂亮的姑娘，屍身殘缺，實在不忍。對了，城主大人，方才未與您介紹，我的工作乃是引路，我見尊府氣場別緻，不知可否四處走走，助我尋路？」

　　城主面色略顯困惑，靜默片刻，仍是點頭道：「當然當然！先生請便！不過白日辦公者眾，還望先生低調行事，鄙人怕驚擾了商客官吏。」

　　他讓身旁的管家好生招待。

　　聶成華倏然起身，抱拳道：「多謝城主大人，那我便不拖拉時間，打擾了！」

　　說畢即走，陸靜虛向對座使了個眼色，陸敬雅立即起身，向城主作揖後隨聶成華離開。管家有些慌張，連忙跟了出去。

　　城主見陸靜虛沒要走，便朗聲道：「來人，上茶食，不可怠慢！」

　　頓了頓，他又是和顏悅色，瞅向陸忘瑤，道：「小道長，不知那位半身女屍何許人也？鄙人指不定能幫上什麼。」

　　陸忘瑤尋思片刻，道：「抱歉，城主大人，尚未探明身分，乃因該屍城中作亂，由靜虛君收服，戾氣極重，難以問事，才需花先生幫忙。」

　　城主訝然：「原來如此。那不知該屍現在何處？是否需要地方安置？」

　　陸忘瑤擺擺手笑道：「多謝城主大人，不勞您費心。該屍保管妥當，封於箱中，並無危害，已於客棧住下，由兩位門生看管，定然不會危及貴地的。」

　　城主賠笑道：「那是那是！多謝小道長提前告知，鄙人也會囑咐城中巡守，莫要打擾了！」

　　陸忘瑤抱拳道謝。他雖然表面謙恭有禮、笑盈盈的，實際上心裡特別尷尬，誰讓靜虛君一句話都不說！他也不知自己說了這些會不會給花公子罵了，他又沒法兒撒謊，花公子也沒提前知會哪些能說不說的，可他瞧花公子謊話連篇，指不定便是刻意「引誘」城主，那他自曝應是無妨。

　　無妨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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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方面的聶成華與陸敬雅，先去宅邸右側，便是家用之地。聶成華說沒要進去，便在外頭繞了兩圈，發現入口那連著後牆的影壁上有面銅鏡，在之前並無任何障礙，直對著廳堂側牆。

　　聶成華詢問銅鏡之用，管家說，家中女子外出時走內不走外，定會經過此處，城主貼心，特置一銅鏡，方便外出前最後一瞧妝扮是否完妥。又說安此銅鏡，可以擋煞，直對位置正巧落於廳堂主位，再過廳堂，宅邸左側，也正好對著禁制。

　　聶成華問禁制何用，一邊邁開步子向著原路回去，想去一探究竟。管家面色為難，連忙跟上，說禁制是一種防衛，角落有幾間倉庫，除了公物，還有貨物及家中藏品，算下來價值不斐，且貨物為官賣、義賣時所用，都非城主所有，受人所託，怕有遺失，才特別注重。最後還提了瑯琊金氏的藏武閣所佈之機關獸也是同理。

　　聶成華表示明白，道：「難怪尊府氣場別緻，原是禁制之故。我便前去一探，保證不近，不知是否打擾？」

　　他腳步也沒停下，甚至特別飛快，管家都有些虛喘，連忙道：「不打擾不打擾！只是倉庫守備森嚴，機關無眼，怕得罪了，還請先生小心為上！」

　　不過一會兒，三人至所謂的左上角落，毫無人煙，幾棟小屋靜立，最角落是一間紅色門板的，聶成華指著問禁制是不是在那兒。管家明顯一驚，道：「先生好眼力！源頭確實在那兒。先生千萬別再往前，要是有個意外，小人擔不起啊……對了，不知此趟下來，先生可找著路了？」

　　聶成華心說，閉著眼睛也能感覺到好吧？

　　他聳聳肩道：「既然見過禁制，就能助我排除此地氣場，於尋路有利，收穫良多，替我向城主大人道謝，我便不回大廳，有勞知會了。」

　　管家連連稱諾，道：「小的明白，請二位隨小的來。」

　　如此便離開倉庫，管家喊了下人，領著聶成華與陸敬雅出去，自己則急匆匆往廳堂去了。

　　待聶成華二人出了宅門，於原位等候，陸敬雅興致勃勃地道：「花公子，有何收穫啊？你又為何刻意撒謊啊？」

　　聶成華道：「呸！我哪裡撒謊了？我是當真覺得那位姑娘生得好看啊！」

　　陸敬雅愣了愣，片刻才反應過來，連忙傻笑道：「嘿嘿嘿，不瞞你說，我也覺得那位姑娘生得好看，是我見過最好看的女孩子了！」

　　聶成華笑道：「果真如此吧？若非靜虛道長正兒八百的，我真想多看幾眼！」

　　陸敬雅一個勁兒地傻笑，他才不在意陪著撒謊，本就是他自己大意了，撒撒謊權當賠罪了！

在後台閒聊的的孩子們……

陸忘瑤：「花先生，您都詐了些什麼啊？」

聶成華：「炸什麼？炸雞腿唄！好吃！」

（陸忘瑤與陸敬雅互看一眼，表示沒吃過炸雞腿。）

（聶成華領會過他們的眼神，滿是同情地看著他們。）

（怎樣，他們都吃烤的不行嗎？）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VPDIncPh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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