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妖怪之旅🍻 - 魔神仔與祀公的相遇（已修正

咔噹——涓涓細流的流水流過被剖半的竹管，然後嘩一聲墜入池塘與水面起了漣漪。水滴流入爍耀的池水之中，池裡養著不同總類的觀賞魚在悠游著，而魚兒的周圍漂浮著各種水生植物。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EBSokHAbP

這樣的池子除了配合風水格局之外，還是個供人觀賞的天然生態池。除外，池上還架了個小拱橋，可讓人邊望著欣賞優美的花圃邊跨越池中過去。

池子旁有條石子路，可走到後方木造屋厝。這個屋厝設置有前庭大廳的空間，拉開窗門可觀賞屋外的景色，是整個籬笆園當中最為主要的區域。而圍著園子外的叢林，可聽得到蟲鳴鳥叫及風鳴潺湲之聲，顯得這裡是個清幽的地方。

這時屋內的前庭大廳之中，有名青年女子坐在墊褥上悠然地拿起桌上的茶杯啜飲道：「你知曉為何耆老總是告誡著那些禁忌嗎？特別是深山，要咱特別小心注意。」

而坐在女子對面則是一名年紀輕少的少年，他呆著臉搖頭道：「不知影，沒遇過所以不曉得。」

女子聽著少年的回應，便輕笑地放下手中的茶水。

「哈，我想也是。不過我認為長輩們會禁止那些是有原因的，只是看他們願不願意說出來罷了。老人家嘛……，總是會忌諱東忌諱西的。」

少年露出疑惑的表情反問道：「哦！是安爾嗎？」

「呵！瞧你一副不相信的模樣，果真是少年人呢？」女子向旁橫傾並托著臉頰笑言。

少年聽了女子口吻，便起了好奇心問道：「嗯？聽祀兮妳這樣說，是否經歷些什麼特別的故事？」

「是有過，但不值一提。」女子臉色一沉，垂下眼簾說道。

「……是什麼令人傷心的往事嗎？」少年見狀，便小心翼翼地問道。

女子皺起眉頭，便在拿著剛啜飲的茶說道：「嘛……，也不是不能說的事。只是覺得，現實就是如此。」

「此話何意？」少年不解地問。

「有些時候，沒有經歷過是無法體會。」女子淡然地回應並喚起深遠的回憶，她喫了幾口茶後再道：「魔神仔啊……？真令人懷念呢！」

少年露出閃閃發亮的雙眼，興奮地起身打拍桌子道：「祀兮是要講古嗎？我最愛聽鬼故事了！」

「冷靜、冷靜！少年仔我知影你很興奮，不過還是請你冷靜下來。」女子臉上有些無奈及尷尬，不過還是心平氣和地示意少年冷靜聽她說話。

小的時候常聽長輩警戒著，不可以在山上逗留太久，不然會被……——魔神仔帶走！

然而，有的時候往往在現實社會裡比魔神仔帶走還要更加無奈的事。

在僅有的記憶裡，記得小時是住在山腳下一個貧窮的小村莊，而那時的舊名叫做罔搖的名字。家中除了父母外，似乎還有其他弟妹，至於家中排行老幾已不太記得了。

至於名字的寓意其實也沒有甚麼大不了的意思。單純只是應證反正生出女孩就加減撫養，至少可以幫忙家中各種事物。話說現在想想，還真是奇怪的觀念呢？

印象中凡是遇到孩童還是老人，其恍神恍神地往某一方向走，大概知影伊可能遇到魔神仔的捉弄。再過個幾日，就會見到村裡的人開始敲鑼、放炮竹想借此恫嚇魔神仔，並且燒香拜佛尋求神明指引失蹤者的下落。

因此在孩提的時候，「無事別往山頂走，知否？」時常聽到阿娘這句囑咐。

而最後離家的回憶裡，停留在阿娘含著淚語重心長地吩咐我：「去到那要乖乖聽人的話，人叫你做啥就做啥，腳手要俐落知否？」

離別時阿娘捨不得的表情深深烙印在我腦海裡，伊緊緊抱住並在我耳邊傾訴著：「嚶……，是阿娘……對不起妳…………！」

那一日，是我跟著一名少嫗前往富人家進去做查姥𡢃仔的日子。在那途中經過山丘，依稀聽見「叩叩」這樣短促的鳥禽鳴聲，接著等我回神過後，發現我人就在不熟識的山林裡。

而我的面前站了個明顯不是人類的物種，外貌更像是猿人與樹人相間的模樣，赤紅如火的虯毛長髮、比人還高上一大截巨獸模樣的怪物。

『……肚子餓？予你，食、食。』伊發出低沉的聲音。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Zf64MQfUZ

伊拿著箭筍、月桃心及草蜢仔予我，於是我便生起火將其拿去烘來食。

就這樣過不知有幾日的時間，估計與魔神仔相處至少過一個半月；但實際時日我已經不太清楚有多久，總之與伊生活有相當長一陣子。

這段時間內我常拿著自己製的竹叉、竹籠來抓魚或是爬到樹上抓蟲烤來吃，也很常跟魔神仔玩捉迷藏。我遇到了許多高矮不一的魔神仔，每隻的性情都不一；有兇狠的，也有溫和的。因為怹大多都很好相處，性格也很單純，所以我與怹成為了友人。

應該知曉初一、十五是朔、望月以及這兩日前後與海水潮汐關係吧？有注意到嗎？這兩日前後，地氣特別旺盛濃厚。我亦在這期間觀察到這是怹去修習的日子，我發現怹會特地到聚集地氣的地方修行，因此我也比任何人知曉從前長輩們告誡的話語是出於何種原因。

基本上只要不觸犯到怹的地域或是做出令怹感到厭惡的事，不太會危害到生命危險，頂多只是受到怹的捉弄。老實說怹的伎倆我都大致學會，我也不太怕怹的戲弄。這些戲法都是怹教的，若是敢捉弄我，只會被我整慘回去。

也許大家對魔神仔不熟悉，其實怹與野生獸禽動物是共生關係，與動物溝通能力很強；也許怹比人類更能體會天地陰陽的奧祕。

然，某一日有個中年阿伯走入山林，偶然間忽然找到了我。

他見了我後便詢問：「囝仔，汝從哪裡來？汝的阿爹、阿娘呢？」

「我住霧里山附近的竹蘆村，但已記不太清楚家在哪。不過我與一名紅毛的魔神仔，相處有一段時間。」

我抬頭望向阿伯，只是簡單回應一下。然而，我見伊瞪大眼眥，神色驚嘆看著我。讓我想起目瞪口呆的神態完全印證在這位阿伯上，也令我看得趣味。

接著阿伯又詢問我道：「囝仔！對吾回去，好否？」

正當我還在思考如何應答時，不知是否是身形高大的紅毛魔神仔予我感應，伊似乎認為該予我回歸我原本待的世界去。我回頭望向山林，我感受到某種力量推到阿伯身邊……。

啊！是伊——將我推過去的。我很明白是伊慣用的能力，但為何要這麼做呢？我不懂……有種需與相處很久的朋友告別。

這樣臨別的急促感，還真令人感到不快！

我面向山林另一頭，並向伊質問道：「為何欲推開我？」

『待在我身邊太久……，這樣、對你不好。』雖不見紅毛魔神仔的身影，但遠遠能聽見伊的回應：『讓你……跟他、回去。』

『我……未、消失，毋是、離別。』

…………

原來如此，我明白矣！是伊……想欲讓這位中年阿伯帶我回去……，我原地發愣一陣，完全不曉得如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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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囝仔？」阿伯的聲音將我的思緒拉回來。

我回頭看向阿伯問道：「阿伯……，只有你一個人？」

阿伯回道：「吾還有一個徒弟仔，吾會叫伊跟汝相伴。」

徒……弟仔？有點好奇阿伯的身份，於是我便再詢問道：「阿伯，你是做啥物？」

「吾是道士。安怎，有興趣否？囝仔。」阿伯興致勃勃的說著。

於是我就成了祀公的徒弟仔！

……

…………

………………

「咦？祀兮，所以妳就是因為這樣就成了祀公！」少年聽完後，便驚呼說道。

女子瞇眼笑地說著：「不然你覺得是安怎？」

少年見女子笑瞇瞇的模樣，突然全身打氣冷顫。他完全不敢直視女子燦爛的笑容，這樣的笑容宛如惡意般氣息往他身上直逼而來。

「啊哈！祀兮與魔神仔相遇的故事很趣味……」他決定抓起頭打馬虎掉這個話題。

女子撐起頭笑道：「哈哈，果然少年仔就是少年仔！」

「對矣！祀兮，那個紅毛魔神仔後來宁？不知祀兮有再遇到嗎？」少年拿起茶杯，邊啜茶邊問著。

「後來有遇到……嗎？」女子飲茶嘀咕幾句。

她想起年少時外出遠行前的記憶，那時的她轉身看著她生長的院子以及後面曾經短暫生活的山林……

『再會，罔搖！』在山林那頭，傳來一道令女子熟悉的聲音。對女子來說，是伊過來做最後道別。

於是她抓起包袱及葵笠的帽緣，並大步向前行道：「再會，紅毛魔神仔！」

……

…………

回憶至此，女子再道：「最後有與伊好好道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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