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靡 - 番外壹——栩家父子

「彥兄！」來人一身湛藍，手執素扇，含笑的桃花眼眨呀眨，及腰墨髮隨意束起，腰間掛著輝字玉佩，他叫了一聲栩彥連忙小跑步跟上。

「何事？」栩彥是像他娘親，特別是眼睛，和她娘親一樣彷彿裝了銀河。他芊姨還說他娘親覺得他像爹爹，但也不怪她娘親，畢竟那時候的他連牙都未長。

「你要去哪！」上官輝粗喘著氣，他本就是花花公子，從小嬌生慣養，兒時走路還有人揹，現在有轎子代勞，小跑步對他來說就有些吃力。

「今日是我娘親忌日。」他禮貌性的遞了絲帕，上官輝也不扭捏，直接接下。

「你娘？你娘不是……什麼芊的？她不是沒死麼？」上官輝還記得那女子也算絕代佳人，但卻又有說不出的悲傷感。

悲傷縈繞在她身邊，就算她嘴角帶笑，但還是有說不出的違和感。

「親娘忌日，那是芊姨。」雖然娘親希望他將她視為娘親，但他仍做不到。

別人總說他爹癡情，但芊姨卻說他娘更癡。他更相信芊姨。

芊姨會說他娘的事情，但常常說著說著就出神了，或者哭了，芊姨總說他娘親是最好的人，只是遇到他爹。

他沒經歷過他爹娘的愛恨情仇，但也知道不少，不過對於他爹，他還是挺複雜。

為娘報仇？他爹都那樣了要報什麼仇？每日痴痴的望著玉佩，什麼都不做，像是著魔了一般。殺了他爹？他這跟他爹也沒兩樣。

「噢……那我先走啦。」上官輝雖然紈褲，但他也知道，京城中栩家家事最碰不得，他告知了一聲，連忙離開。

栩彥隻身一人走在街上，無視身旁的竊竊私語，剛開始他還會去爭、去反駁，久了卻也習慣了。

習慣別人的議論、習慣別人側目。

「……」栩彥看著跪在墓前的人不發一語，他沒有去驚動他，而是靜靜的看著。

「阿彥？」男人愣是過了許久才發現他，他輕聲的叫著，語句是掩不住的小心翼翼。

「爹。」栩彥將準備好的東西放在墓前，他也不多做停留，並不是他不喜他父親，而是覺得他站在這兒不適。

他不喜歡撞見別人的脆弱。

更不喜歡被撞見脆弱。

少時輕狂，對他爹說「我稱你爹並不是因為你愛我，而是因為我娘愛你。」他其實有些後悔。

大了，有見識了。

他仍不喜歡他爹，卻不討厭他。

他自覺講了那句話，就跟他爹沒什麼兩樣，而且他娘那麼喜歡他爹，他更不會濫用他爹對他的任何一分愛，他不知道心態對不對，但他就這麼堅持到了現在。

井水不犯河水，贖罪似的愛他欣然接受，世界上除了他和芊姨，恐怕不會有人再用心對他。

縱使是贖罪，那也是愛。

畢竟他傷的是娘親，娘親沒有怨言，他難道要大義凜然的打著報仇去殺了他嗎？他做不到。

娘親希望他們好。

那他就好。

縱使這愛很扭曲，但也最適合他們。

直到栩闇去世，栩彥將他葬在何荼墓旁，並在上刻寫，「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地願做連理枝。」

他還是希望他們幸福。

娘親和爹爹。

『栩彥，對不起。』他不知道是誰和他說的，但這個聲音很輕很輕，卻很好聽。

「如果是妳，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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