冕行者 - 飛貓黑劫風

「!」陳仁偉轉過頭，映入眼簾的竟是一個血盆大口，一股腥臭無比的惡氣撲鼻而來，往內看去，兩排如餐刀長般的利牙上下羅列，喉嚨深處黑不見底的食道也清晰可見。

「牠想幹嘛啊?」陳仁偉慌了，死命掙扎，可是巨象豹爪上的力道太大了，他仍然被怪物往嘴裡送去。

「他要把你吃掉。」男子理所當然地說。

「那要怎麼辦哪?」陳仁偉已經被送到巨象的牙間，但他用手撐住了怪物的皮膚，拚命抵抗，「我的力量呢?你不是要給我力量嗎?」

「我能給你力量，但要如何使用，就得由你自行參透了。」男子遺憾的說。

陳仁偉暗自咒罵，手用力按了按，卻沒感覺到超人的力量。

「你這個騙子!」他吼道，但男子沉默不語，好像突然啞了。

突然巨象爪上加力，陳仁偉的手再也支撐不住，刨抓了巨象的皮膚兩下，還是被扔進那張血盆大口之中。

「不!」他內心狂亂。

剎那間，他腦海卻清晰的出現了李宗仁、林伊真和他爸媽的臉，就像一片黑暗中，被打上了聚光燈似的。

「我不能死。」

他的眼睛陡然被一片火紅充斥，紅的熾烈至極，彷彿他的眼睛要燃燒起來。一股古老而狂熱的力量貫透了他的四肢，滾燙了他的血液，喚醒了他的心。

全身的疼痛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清晰的興奮感，在他身體裡流竄著，手腳好像充滿了無窮的能量，打敗巨象這件事突然變得不怎麼難了，不……簡直是輕而易舉。

戰鬥，然後勝利，多麼簡單!

右手突然一重，一把高如人身的巨劍靜靜地躺在掌心。

這把巨劍劍脊十分寬厚，足足有三個中指來寬，整把劍被一團赤紅色的火光環繞，吐著令人難以直視的寒芒，劍身一閃一爍，似實非虛，不似人間凡物。

「這是……」陳仁偉瞪大了眼睛。

* * * * *

「不……」林伊真痛苦的呻吟。

她現在已經不抱任何期望，畢竟她親眼看到巨象把陳仁偉扔進嘴中，就算他還活著，應該也快被胃酸溶解了吧。

「那個白癡!我沒救到他，然後我也要死了。」林伊真嘆道，但陳仁偉捨身相護的瘦削背影，以及故作勇敢的守護宣言，卻深深烙印在林伊真的腦中。

「他真的不是一般的傻欸，」林伊真嘗試起身，但仍是徒勞，「我知道他癡戀著我，但為了保護我，竟敢以命相搏，倒是還蠻令人感動的。」她沒發現，陳仁偉已經悄悄勾起了她埋藏在記憶深處的一縷情愫。

那是一種只要身為人類，就一定會有的情愫。

林伊真的沉思被巨象的一聲痛吼打斷。

巨象吃下陳仁偉後，反而痛苦的甩著頭，豹爪胡亂刨抓著地面，鼻子胡亂地揮舞。

林伊真錯愕的看著發瘋中的巨象，還沒細思原因，原因就揭曉了。

巨象的嘴巴爆炸了，血肉橫飛中，一把紅通通的巨劍衝破了出來，一個籠罩著火光的人影接著躍出，在空中翻了兩個筋斗，落在地上。

林伊真一凜，細看之下，那個人影雖然全身都燃燒著火焰，蒸騰著霸氣，但是身形十分熟悉，而且那人的嘴角還緩緩勾起了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

陳仁偉竟然從巨象口中逃了出來。

* * * * *

陳仁偉看著手上的寬刃巨劍，還有渾身沐浴著的火光，心想: 「這就是那個男人所說的力量嗎?」

「沒錯，這就是我的力量。」剛剛都沒說話的男子附和道。

「你終於又會說話啦?」陳仁偉沒好氣的說。

「別說啦!攻擊要來了!」男子警告道。

男子說的沒錯，巨象雖然口部被重創，但是牠已經恢復過來了，怒氣沖沖的衝到，象鼻凌空擊下，要陳仁偉為剛剛的攻擊付出代價!

「往後跳，再用劍反砍牠的脖子。」男子建議。

陳仁偉接受了他的建議，他腳下一瞪，就輕鬆飄出五公尺遠，和之前的拖泥帶水完全是不同的境界，象鼻揮了個空，離他足足還有兩公尺的距離。

「脖子?」陳仁偉納悶地想，因為大象好像根本就沒有脖子，「怎麼砍啊?」

「砍就對了，有我在呢。」男子說。

陳仁偉聳聳肩，一劍斬出，往他認為是脖子的地方。

「嗤!」巨劍突然紅光大盛，噴射出一道劍形的火焰，颳起一陣灼燙的熱風。

「刷!」火光到處，巨象的身體像豆腐一樣被切開，留下一條又長又深的傷口，裡面噴出灰撲撲像沙子一樣的東西。

「吼!」巨象痛得大叫，後肢一彎，跪倒在地。

「酷!我的劍可以發射雷射光?」陳仁偉興奮的說。

「別高興得太早，」男子責備他，「快跳上去，在嘴裡補一劍，了結牠。」

陳仁偉腳又是一蹬，人已經到了巨象的頭前。這一跳可有兩三層樓高，陳仁偉暗自咋舌: 「好厲害的彈跳力啊!」，高舉巨劍，猛力插向牠的嘴巴。

巨象還在因為傷口鬼吼鬼叫，沒發現陳仁偉的劍已經迫到。

「撲!」這一劍正中紅心，，直沒入柄。

紅色的力量完全釋放，貫透了大象的身體，暗灰色正逐漸轉淡，皮膚慢慢崩碎，隱隱浮著血光，發出滋滋的聲音。

轟!

大象爆炸了，一頭有三四層樓高的龐然巨獸，就這樣粉碎成一大團灰塵也似的沙子。「磅!」十幾噸重的沙子轟然落在草地上，令地面現出了一個方圓十米的大坑。

陳仁偉單足落地，看著巨象原本所在的位置，又看了看手中的劍。

「我幹掉牠了?」陳仁偉問。

「顯然如此，」男子滿意的說，「用我那無人能敵的力量!」

陳仁偉想起林伊真還倒在樹下，趕緊轉過頭尋找林伊真，卻發現林伊真正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瞪著他，表情複雜。

陳仁偉覺得奇怪，還沒開口詢問，突然背後一個蒼老的聲音說話了: 「打得還不錯啊!看來是個力量強大的冕呢!」

陳仁偉吃了一驚，急忙回頭一看。

一抹詭譎的墨黑。

一隻黑貓孓然而立在YouBike的欄架上，一雙黃眼直勾勾的盯著他。

陳仁偉本來預設會看到更可怕的東西，沒想到竟然只看到一隻再尋常不過的黑貓。牠是一隻老貓了，前額和脖子上的毛髮都很稀疏，整個身體也乾乾癟癟的，瘦得剩皮包骨。這種貓，大概在路上隨便都能見到一兩隻，一點都不稀奇。

「我果然沒看錯你啊!」黑貓興高采烈的說，「值得我花了大半天追捕!」

陳仁偉呆呆地想: 「貓……會說話?」

貓的下顎和上顎不停張開又咬合，配合著說話的停頓和延遲，這不是在說話嗎?

「快逃!」林伊真大叫。

黑貓轉向林伊真，咧嘴笑道: 「呀，你是那個時候壞我好事的保護者!本來要得手了，結果被妳捷足先登，這回可就沒那麼容易啦!」

即使陳仁偉再笨，也猜到這隻黑貓就是那個時候和吳益誠激鬥的那陣黑風，林伊真所說的兩個強敵之一。

「我打得過牠嗎?」陳仁偉詢問男子。

「絕對不可能。」男子嚴肅的說。

「有那麼強?」

「你大概連牠的貓毛都碰不到。」

「你也太不會幫人加油了吧。」

「我實話實說，牠要殺你，你一點機會也沒有。」

「謝謝你的提醒。」

「來囉。」黑貓從欄架上站了起來，伸展了一下四肢，好像準備跳水的游泳選手似的。

「碰!」

陳仁偉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胸口就受到如雷殛般的重擊，不由自主的離地飛起，跌在地上還滑了好幾公尺才停下來。

胸口被擊中的地方，像是有千百根針不停鑽刺著，令他痛苦地摀住胸膛。

「喔?這一下沒把你幹掉?」黑貓的語氣很意外，牠仍蹲踞在欄架上，好像根本沒移動過。

「要不是我即時建了一個防護罩，你早就橫屍就地了。」男子說。

「剛發生了什麼事?」

「牠衝了過來，賞了你一爪，又躍回欄架上。」

「我什麼也沒看到啊!」

「就說你打牠不過。」

「……」

「看來得拿出三成力了呢。」黑貓嘆道，背上撲的一聲，竟然伸出了兩隻老鷹的翅膀。

「牠剛才用不到三成力欸。」

「我知道啦!」陳仁偉惱怒的說，握緊巨劍，緊緊地瞪著黑貓，想精確捕捉牠下一秒的位置。

殺意。冰冷。戰慄。

危險。壓迫。沉重。

黑貓突然咧口，像是笑了。

陳仁偉陡然感覺雙腿一陣爆炸性的劇痛，一股衝力又把他拋入空中。

「還是沒反應過來嗎?」男子遺憾的說。

「……」陳仁偉痛到說不出話來。

這次他飛得更遠了，而且倒地還站不起來，雙腿沒有任何反應，只有萬針鑽刺的痛楚，像是兩條破布垂掛在腰上。

「恩，看來無法移動了，能吃了。」黑貓滿意的說，好像食物已經煮熟了。牠還站在欄架上，拍動著鳥翼。

「我要被吃了，你想想辦法啊!」陳仁偉抱怨。

「我也沒辦法啊，我只能幫你降低傷害。」男子無奈地說。

「我好討厭你說實話。」

「開動!」黑貓戲謔地說。

寒氣貼體。

為時已晚。

陳仁偉閉目待死。

* * * * *

鏗!

「?」一大片雪白突然盈空，浮動著如羽毛般的輕柔，宛如白雲毛茸茸的質感，又像一面高聳的城牆，赫然擋在他面前。

「什麼!」黑貓的聲音從白牆的另一側傳來，顯然十分意外。

陳仁偉眨眨眼，終於把眼前的雪白高牆看清楚了，那並不是牆，而是……

「一把扇子?」他有點錯愕。

更正確來說，那是一把羽毛白扇，活脫是電影中諸葛亮手中的羽扇。陳仁偉呆呆地仰望著這把超現實的巨型扇子，上面每根羽毛都有他一個人高，整個扇面一閃一閃的，一下透明，一下堅實，就跟他手上的大劍一樣。

「退後吧，小兄弟!」一個男人的聲音說。

循聲，沿著巨扇的握柄看去，一個黑髮男子握著扇柄的尾端，顯然他就是出手救他的人。

黑髮男子莫約三十歲出頭的樣子，俊美挺拔，儘管歲月仍在他臉上留下了痕跡，卻抑制不了他的英氣凌人，反而有種成熟男性的魅力。他的眼神中透著一抹漫不經心，甚至可以說是慵懶，彷彿一切事物都是如此無趣，無趣到令他打不起勁。

瀟灑，帥氣至極的瀟灑。

從容，漠視一切的從容。

他披著有中國風味的長袍，一副古代軍師的打扮，單手持著扇柄，渾身隱隱震動著的強大力量，掀得長袍後擺大幅飛揚著。

「保護目標!」一個尖聲的女子喊道。

兩個女子從黑髮男子身後衝了出來，一左一右護住了陳仁偉。

適才說話的女子一頭紅髮，下巴尖到一個極致，好像可以在保麗龍上刺一個洞。另一個女子有著極薄的嘴唇，臉頰上滿是雀斑，一臉尖酸刻薄的刁鑽相。她們雙手一張，白光奔湧而出，籠罩了陳仁偉。

「嗤!」一陣閃光後，羽扇已經縮回原來的大小，握在英俊的男子手上。

「有幫手啦?」黑貓又蹲踞在YouBike的欄架上，舔著牠的右爪。

「是你啊!飛貓。」英俊的男子淡淡地說。

「喔?你認識我?」黑貓的黃眼沒有避開男子的凝視。

英俊的男子輕笑道:「會說話的貓形噬冕獸沒有幾隻，而且又是黑毛黃眼，如果我還認不出來，豈非有眼無珠?」

「被猜到了啊，」黑貓嘆了口氣，「現在的冕行者越來越厲害了，我老了。」

英俊的男子笑意未減: 「怎麼會呢?你剛剛那擊只有三成力吧?否則以飛貓黑劫風當年的實力，不僅如此吧?」

黑貓嘉許的點點頭: 「哇!看來你不是一般的狩灰官哪!大概是隊長等級的吧?」

英俊的男子不理會黑貓的問題，指著陳仁偉道: 「他是我們要的人，別動他。」

「啊，真可惜，如果我不同意呢?」黑貓黑劫風輕聲地說。

冷風颳過，氣氛登時肅殺了起來。

「我並沒有尋求你的同意。」英俊的男子靜靜地回答。

「你很強，應該明白你我之間的差距吧?」黑劫風露出了牙齒。

「我不否認這點。」英俊的男子坦然。

「我不認為從你手中搶人是件難事。」

「不。」

「?」

「我想你弄錯了，」英俊的男子歉然，「我的實力可能不及你，但我和你戰鬥，肯定是我贏的。」

「你的邏輯還真清楚啊。」黑劫風挖苦的說。

「力量不等於勝利啊，黑劫風，」英俊的男子從容地說，「真正影響勝負的，是頭腦的運籌帷幄。」

「鬼話連篇。」黑劫風不屑的說。

「像當年曹操率領百萬雄師南下，兵力豈止孫劉聯軍數倍?理當一面倒的崩局，卻被一顆神機妙算的腦袋硬生生逆轉，反而大敗曹操於赤壁，以弱克強。」英俊的男子饒有興致的解說。

黑劫風陡然一震，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目光看著英俊的男子，好像要透視他身體中某個東西的存在。

「原來如此，難怪你那麼自信。」黑劫風喃喃。

「聰明。」

「羽扇綸巾啊……」牠低吟，「真是可惜。」

風起。

「他一定很美味。」

陳仁偉還是沒看清楚黑貓事何時消失的，只知道他定眼時，黑貓已經融風而去，揚起一點點的灰塵。

「走了嗎?」他想。

一股疲累感迅速襲來，緊接著四肢乏力，之前被打傷的疼痛也加倍湧了上來，整個人像消氣的氣球一樣癱軟了下去。

在他失去意識之前，似乎聽到英俊男子和另外兩個女子的呼喊聲，他模糊的視線中，隱約有一張絕世嬌麗的臉龐正在靠近，臉上滿是惶急和關切。

「伊真老師……」他欣慰地想，然後就昏死了過去。

* * * * *

陳仁偉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個截然不同的地方。

黃土滾滾，四周傳來喊殺的聲音，但卻沒有見到任何人，身旁全被沖天的砂石盈滿，大風持續吹襲著。

這個畫面，令他不禁想起了最近常做的那個怪夢，這裡和夢裡的場景簡直一模一樣。

「咚咚……」戰鼓喧囂，聲音大到要震破陳仁偉的耳膜，接著他感覺有一個黑色的巨大剪影衝過身側，炸起一陣隆隆的馬蹄，就如一個騎馬的戰士呼嘯而過。

「殺……」咆哮的聲音逐漸脹大，膨脹到要撐破整個空間，無數的龐大黑影從他四面八方疾馳而過，細看外型，全是騎兵的模樣，卻看不清面貌，像是皮影下的人物。

「這是怎麼回事?」陳仁偉驚心肉跳的看著剪影聲勢駭人的橫來縱去。

「別怕，他們只不過是背景罷了。」一個熟悉的男性聲音輕笑道。

陳仁偉驀地回首，一個高大魁梧的男人就站在他五公尺前。

這個男人肯定有兩百公分高，擁有寬大的肩膀，身上穿著華麗的烏金鎧甲，護心鏡的地方還雕著一顆冒著火焰的黑色馬頭。他披著一面赤紅色的披風，隨風飄揚，好像要跟胸口的馬頭一起燃燒。

男人濃眉重瞳，下巴蓬滿了黑溜溜的鬍子，眼神毫不掩飾地奔湧出狂猛的殺氣，一副瞵視昂藏的樣子，睥睨世間萬物。他的存在，充滿了無法拘束的鋒氣，就像是一把高聳入雲的巨劍。

陳仁偉認出了他的聲音。

「你是我腦袋裡的那個傢伙?」陳仁偉說。

「答對了。」重瞳男人微笑。

「這裡是哪裡?」陳仁偉環視四周。

「這裡是你的夢境，也是我存在的地方，」重瞳男人回答，「同時也是力量的泉源。」

「夢?」陳仁偉低頭看著他的手，好像怕它會突然消失，「那我本人的身體呢?」

「你的本體現在非常虛弱，剛剛你使用了我的力量，已經耗盡了全身的精力，進入昏迷狀態。」重瞳男人說。

「所以你到底是誰?」陳仁偉抬頭仰望這個謎樣的男人。

「還不到時候，」重瞳男人搖搖頭，「時候到了，你自然會明白，現在你只要知道我是一個能給你強大力量的人格就好了。」

「果然是精神分裂嗎?」陳仁偉難過地嘆道。

「喂喂，不是有兩個人格就是精神分裂好嘛!」重瞳男人哭笑不得，「這是一種靈魂寄居，完全是不同的情況。」

陳仁偉聳聳肩，姑且接受了他的說法。

「不過我已經大該猜到你是誰了。」他審視著男人那亮晶晶的鎧甲。2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55xwXV0SL

「喔?」男人點頭，「我猜你是從我的武器和盔甲知道的?或許這個背景也給了你一些靈感?」

「霸王烏金鎧，虎皮赤紅袍，」陳仁偉吟唱也似的說，「稗官野史中的標準裝扮，我怎麼會認不出來?」2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lrj8SC9oI

「厲害。」重瞳男人粗獷的笑容在黑鬍下展開，他的大手朝陳仁偉的額頭伸來，「好啦，我只是來打個招呼，該醒來了!」2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NgX2eL3N4

「喂，等等……」陳仁偉還來不及抗議，男人的大手已經觸到了他的前額。

一陣天旋地轉，眼前頓時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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