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家少年的蠢愛記事 - 第十三章人際關係總是如此錯綜複雜(四)

　　程御翔放下照片，淡淡一笑：「教官，我覺得安華是個很祥和的地方，老師們也都很親切，對於有困難或是行為偏差的學生都會施以援手，你說是嗎？」

　　被反問的教官愣了愣，接著微笑道：「是啊！只要有心改過，我們都會盡全力協助的。」

　　「那麼，我想請問教官，你看得清楚被拍的人是誰嗎？」

　　「嗯……不是很清楚。」

　　「既然如此，我說這個人不是我，教官願意相信嗎？」

　　「當然。只不過……」

　　程御翔像是察覺到什麼，語氣微揚：「只不過？」

　　「程同學，你一個人住嗎？」

　　「是的。」

　　「父母都在外地工作？」

　　從我的角度可以約略看見他擰了一下眉毛。

　　「沒錯。請問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嗎？」

　　「並沒有不妥……只不過信件裡還有提到你的資料，我們覺得有點奇怪才會這樣問你，希望你別見怪。」

　　「可以讓我看看嗎？」

　　那教官也爽快，立即將信函遞給他。

　　他瀏覽之後，嘴角微微上揚，有點像是嘲笑，「喔，這上頭寫的都不是真的。」

　　「黑函嗎？」教官似乎不疑有他，望著牛皮信封皺眉，「最近是不是招惹到什麼人？儘管說出來，我們可以協助……」

　　「謝謝教官，我沒有困難。」他笑著回絕了。

　　看這情形應該是約談得差不多，我也該閃人了，只不過才剛轉身就望進一雙漆黑晶亮的眼眸。

　　我硬生生憋住想大叫的慾望，又驚恐又困惑地瞪著不知何時蹲在我身後的羅海封。

　　靠！走路竟然沒發出半點聲音，簡直像鬼一樣！

　　我很想罵人，不過現在要先避開學弟的視線，再來好好跟他算帳，於是我抓著他趕在學弟出來前躲起來。

　　「你為什麼要偷看？」羅大少率先開口，那口吻好像我做了什麼虧心事似的。

　　「那你為什麼要跟蹤我？」我也沒好氣地反問。

　　「我沒有……」他大概是覺得心虛，小麥色的俊臉漸漸發紅，目光微微往旁挪開。

　　唉！我嘆氣，跟他計較也沒意義：「好啦，我承認偷看是不對的，不過我真的很想知道學弟會怎麼處理那件事。」

　　他微微蹙起眉心，「東環，你……不是想請他幫忙吧？」

　　……不知為何聽見他叫我的名字有種很彆扭的感覺，明明是我自己要求的。

　　我暗自趕走從心裡湧上來的怪異感，乾笑道：「我有這麼說嗎？」

　　「直覺。」他回得理直氣壯，卻十分該死地猜中了。

　　「學長？」帶著訕笑的嗓音在我腦後響起。

　　聽到聲音的同時，我立即裝出無辜的樣子轉身面對程御翔，「我……我們沒有在談什麼奇怪的話題喔，就只是聊天而已！」

　　「喔，在廁所裡面？」他的嘴角劇烈地顫抖，應該是在努力憋笑中。

　　我狠狠白他一眼，「哪條法律規定不准在廁所聊天？」

　　噗哧一聲，他摀著肚子大笑起來，完全無視我和羅大少的側目，「坦白說有什麼關係，我又不會吃了你！我早就發現你在外面偷聽了，你真的很不適合當跟蹤狂，技術超爛！哈哈哈……」

　　他這麼直接地戳破又大肆嘲笑，讓我的臉龐冷熱交錯，八成是一下紅一下白，非常難看。反觀羅大少一點窘迫的神色都沒有，雙眼還直勾勾地望著他。

　　「程學弟，陸行雲是在威脅你，你不採取任何行動？」

　　羅大少開門見山的態度嚇了我一跳！

　　我有沒有聽錯？他這樣單刀直入地問，實在有點那個耶……難道他也討厭陸變態？

　　「羅學長，」程御翔不答反問：「你知不知道陸行雲為什麼要留住馬聖武？」

　　我看向羅大少，他露出困惑又有點吃驚的神情，似乎發現了什麼卻又不敢肯定。

　　「我也一直在想為什麼……但應該不可能的，那個人早就不在了……」

　　「若是我說那個人根本沒死呢？」

　　我知道他們說的是阿聖。

　　羅大少應該是不曉得石、陸、程三家恩怨的，應該。不過羅大少曾幫過我很多忙，也從不多問什麼，或許現在讓他知道情形會比較好，說不定他會有更好的對策。

　　程御翔瞟了我一眼，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也不給我發言的機會便直接全盤托出。

　　「這本來就不干你的事，但是讓你知道也無妨。」他漫不在乎地說，「更何況石練鷹與你非親非故，你知道以後又不能拿對方怎麼樣。再說了，你家裡管得嚴，自己都快顧不來了，還想幫別人？」

　　他好像說中了，因為我看見羅大少的眼神黯淡下來，原本就沒什麼起伏的神情變得更僵硬。

　　我感覺氣氛有點冷冽，忙不迭地把學弟拉到一邊說話：「欸，你也婉轉一點嘛，這樣有點傷人耶！還有，那個陸變……不，陸行雲以後一定會做出更過分的事來，你確定要繼續放任下去？」

　　他的一隻眼睛透過瀏海的縫隙斜斜地瞪著我，「你怎麼不直接說出你想叫我去跟人家談判？」

　　呃，我的企圖有表現得那麼明顯嗎……

　　「我知道你重朋友情義，但也別太過頭。」他低頭看了看腕表，然後跟我們揮揮手，「差不多要打鐘了，拜拜！」

　　學弟相當瀟灑地走人了，留下我和沉默不語的羅大少四目相對。

　　「很在意嗎？」我問。

　　他知道我問的是學弟剛才那番話，搖了搖頭：「他說得沒有錯。我確實沒有辦法介入他們之間的紛爭，但如果有用得上我的地方請儘管開口。」

　　他不但不計前嫌，而且熱心幫忙，著實讓我滿感動的。這麼大方、講義氣的人不多了，怎麼就是沒人跟他做朋友呢？呃，黃子君不算在內的話。

　　接下來，我們也沒有多說什麼便各自回到教室去了。

　　進門時正好碰到散會回來的阿誠和阿聖，他們都問起我剛才的去向，我實在懶得解釋前因後果，隨便敷衍了一句肚子痛就將他們打發走。直到放學，阿聖因為「某人」的緣故先行離開了，剩下阿誠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瞪著我看，好像我在他午餐裡偷偷加料似的。

　　「老實說，你幹了什麼好事？」他一開口就沒好話。

　　「好吧，我招，你的巧克力餅乾是我吃的。」

　　「幹！我還在想是誰那麼好膽！──不對，你休想唬弄我！」他這回頭腦難得地靈光，一把抓住我的手使勁地捏啊捏報「一吃之仇」：「是不是跟阿聖有關？說好了沒有秘密的喔！在我用刑之前老實招出來！」

　　被捏得很痛的我真想直接送一拳過去，怎會有這麼暴力的損友啊！

　　當他聽完我跟蹤學弟的過程後，他不停地罵我笨蛋：「他若是打定主意不幫忙就是不幫忙，你能拿他怎樣？我看他根本就是討厭阿聖，恨不得陸什麼的虐待阿聖吧！他姿態擺那麼高，我也不想求他啦！」

　　這番話表示出他的不滿與不屑，想必他對學弟的印象分數已經變成負數了。關於學弟，我一直都沒能摸透他在想什麼，所以我也無法為他辯護。

　　我想學弟一定有他自己的立場和考量，我不能強迫別人做他不願做的事。

　　也許這場鬧劇得上演很久，阿聖一天不解開心結，就很難回到原來的生活。因此我們都覺得很頭痛，都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但卻沒想到最終有人十分阿莎力地幫我們解決所有麻煩事。

　　當我們走到校門口時，程御翔馬上走了過來，非常簡潔有力地對我說：「走。」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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