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魂行 - 第七百二十四章──超越（上）

第七百二十四章──超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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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志恆與葉歡光明正大走進死域，面色也是有點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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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壁間已粉飾過的牆身、金屬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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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有些痕跡，是歲月無法磨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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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眼看上去是粉飾過後的太平，但「粉飾」過後略新的外表，本來就像創傷過後的疙瘩，在某些人一眼看去便會覺得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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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羅志恆與葉歡而言，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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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他們拚命逃出來。羅志恆更是花了很多時間及痛苦，如臥薪嘗膽般修好了機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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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他們卻是堂而皇之走進來，還受到高級的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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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等反差，還是令他們感到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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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武是一名看上去很威武、留著落腮鬍的中年男子。他看了羅志恆與葉歡一眼：「自己走吧，反正你們對路也不陌生。」葉歡猶豫了片刻：「不會被人看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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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武掃了他一眼：「自你們逃獄以後，死域只有一個『罪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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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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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志恆與葉歡自廊道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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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間又一間的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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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歡與羅志恆看的地方都不一樣，因為他們都看著自己留下不知多少歲月的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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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沒有花費多久，便來到某間牢房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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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志恆抬起頭，看向門前上方的錄像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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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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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自動打開，露出居中那一道蒼老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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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是對二人的到來毫不感到意外：「只有你們兩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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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她，羅志恆內心也是有種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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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死域痛苦的年間，她總是悄悄給予自己鼓勵與支持。雖然那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但羅志恆銘記在心中。所以才有了羅志恆潛逃之時，特地來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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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時候，他不理解為何她怎麼不來──但現在他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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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她的話，羅志恆走上前，握住了她遍佈皺紋的手，輕聲開口：「成大叔死了，就在前些天那次事件。而毛教授倒是在四年前，壽終正寢，算是善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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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歡沒有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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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與羅志恆比較幸運，覺醒了異能，成為異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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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之後，因為要報羅志恆的恩，葉歡一直充當保鑣，跟著羅志恆。而羅志恆自然成為了維修機士的團長。前些天的大變，他是真的很幸運地剛好維修機甲出了些問題需要回城，剛好逃過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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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成有南沒那麼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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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對成有南來說──能夠救下張雨月，便是他的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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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花婆婆長歎一聲：「既然特地來找我，是節點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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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志恆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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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沒有人會想到──虛擬網六大節點之中，其中一個節點的權限者，竟然是在死域，更是在這看上去行將就木的老太婆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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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擬網，是一種劃時代的科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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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妙想天開、科技之先進，就連以軒曾經經歷過，千機門那個世代都沒有過這種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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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達成這種技術，除了雖然有天才的想法、足以實行的技術之外，也是需要龐大的研發資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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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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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家剛好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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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為其投資的力度，宇文家也擁有了一個屬於他們的節點。這節點很是奇特──比起其他節點，它無法隨便轉移權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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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死域是一座最嚴密的死獄的同時，也是虛擬網的伺服器。只是這個秘密，整個世界知道的人不會超過十指之數。正因為虛擬網現在已成為人們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份，若把這裡炸了，也就等於虛擬網無法連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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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個特殊的節點，只能透過實體連接，確保其安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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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為何當年花婆婆不會離開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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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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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快忘了是多少年之前。那時候我那個丈夫一夜下班回家，卻被搶劫的流氓用刀子刺破了肝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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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刀。當警察找到他的時候，已然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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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婆婆聲音緩慢，卻帶著一種懷念及漠然，彷彿訴說著的不是自己的故事。明明忘了年代，卻還能很精準地記住「十三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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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氣惱，卻一直被打發。這種無頭緒的案子，警察壓根兒懶得查，想要息事寧人。我又怎麼甘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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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時候，一個男人出現──他給我一個交易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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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會找出那個凶手，並交給我。但條件是，我需要把人生交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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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婆婆突然笑起來：「我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便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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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就在這裡，直至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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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志恆與葉歡沒有說話，更沒有開口問花婆婆怎麼處置那個凶手。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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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去跟那個瞎子說，把妳接回去。」羅志恆低聲開口。花婆婆則是呵呵一笑，搖頭道：「老婆子老了，哪怕回去也無法適應世界。況且這邊一直養著我，而且我也有進入虛擬網的權限。在死域與在外界，於我而言差別真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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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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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婆婆搖了搖頭：「老婆子都沒幾年命了，就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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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志恆幽幽一歎，再沒有開口。他看了葉歡一眼，後者會意，便先走出囚房，千機環接通：「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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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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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在異魂大陸，那座如藝術一般的大城之中，有一間黑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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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流光自房間流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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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詭異的是，裡面卻有一張輪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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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椅上，坐著一名面色蒼白的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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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上的神色極其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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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疚、自責、怨恨、痛苦、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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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百般負面情緒，於他面上逐一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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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便是楊滔，那個當作閒棋──最終化成殺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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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是閒棋還是殺棋，終究還是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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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滔對於自己能夠來到太陽部落，無比的感恩。因為那是由王猛、陳浩以身犯險進咸陽市，把自己救到異魂大陸。而甫至蒲公英城，又得以張風賦予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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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終於不再是那個追捕尋求自由意志人類的爪牙，而是一同爭取自由意志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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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是這樣的他，害得整個部落一片焦土，死傷無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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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滔身處醫院醒來，知悉一切後，只能哭著說對不起，任由那悔恨的淚水流了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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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多人都沒有怪責他，因為那本來便是與他無關，而他本人也付出了極沉重的代價──下半身癱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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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有牧恩的異能，及范子德高超的醫術，楊滔甚至都活不下來。能夠還活著，已算是萬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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