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魂行 - 第四百三十章──淤泥

第四百三十章──淤泥

「再快一點──」

危酒的聲音於空洞的師徒球中響起：「你的操作還是缺乏了自信。」

「你的戰法，是把距離發揮至恰到好處！但偏偏總是等對方來到面前才反應得及繼而閃躲，這樣太慢了！」

「若是在異域，面對可怕的異獸，甚至是外星怪物，你認為你還有機會在撲至面前然後再行退讓嗎？」

「預判！」

張風悶聲不吭，咬緊牙關，感受著雙臂傳來的酸麻，進行一次又一次的操作！

在後方看著的危酒，不禁微微點頭。

在他看來，張風最大的天賦並非他對機士技術有多天賦，而是他個人那種微妙的節奏感。

這令他在各種指令操控上來都是駕輕就熟，幾乎不會犯錯。

但現在這套戰法，是張風自行創出來。要達至大成，走的路還遠得很。危酒面色不變，但眼眸仍然泛著憂色。

李滿很強，這是無容置疑。

甚至比起全盛時期的他、魯勝天，可能都還要更強。

但再強的機士，都敵不過歲月。

現在李滿仍然能夠保持在巔峰狀態，已是萬幸。

但再過些時間呢？

在李滿狀態下滑之前，他必需培訓出能夠繼承李滿之人。

而這人，經過他們多番挑選，最後決定了是張風。

因此，哪怕再嚴厲，危酒也不得不狠下心來操練他。

因為現在，他是在跟時間競賽。

…………

一番訓練過後。

張風沒有急著回湖畔軒，然後坐在湖邊發愣。

或許是因為曾經跟東湖有過奇妙的化學反應，張風也不敢玩水，只是靜靜地坐著，看看湖，看看天。

是夜天色不好，烏雲隔絕了月色，只見隱隱隔著濃重的烏雲，看到後面掙扎發亮的月光。

呼──

一抹香風吹過。

張風下意識抬頭，便是一怔。

只見一頭短髮的信惠，穿著運動裝，渾身香汗淋漓，明顯是沿著湖邊練跑。

「張風？」信惠也是有點意外，停下了腳步。

「嗨，看來妳在這邊真的很輕鬆自在。」

確實，不論是以信惠的身份還是絕色，若在聯邦首都街跑的話，恐怕馬上便招惹來無數狂蜂浪蝶。

信惠深深看了他一眼，沒有吭聲，喘了幾口氣後便平復呼吸，坐在張風旁邊。

二人同樣看著湖，默然無聲。

良久，信惠開口道：「你知道的，我並不擅長這些。」

「但我知道，你很難受。」

張風聞言沒有開口，只是愣愣地看著湖。

湖水似化成光幕影像。

裡面有無數身影，在歡樂地跑動。

然後畫面，定格在那於神像前虔誠地祈禱的蒼老身影。

在很多人眼中，張風似是變回以往那個總是掛著溫和微笑的青年。但信惠還是知道，這些傷痛永遠都無法抹去。

哪怕過去很多年，也只會深深藏在腦海裡。

旦有石子落在湖底，記憶便會如深處的淤泥揚起，重新凝而不散。

信惠緩緩開口：「他們都是好孩子，張春樹老祭司更是個值得敬佩的人。他們不值得這樣死去。」

「但是，我還是希望你為生者多多努力。你還是跟各孩子天各一方，想要能夠站穩陣腳，你還需要發揮你的作用。例如替林東起狩馬的改造。」

說著，她站了起來。

「我們都會緬懷，但時間卻從來不會等我們。」

她深深看了張風一眼：「張風，我很欣賞你。不要讓我失望。」說著，她把風衣的帽子蓋上，便再次跑動起來，漸漸遠去。

張風仍然坐在湖邊。

腦海中，以軒的聲音響起：「風子，我覺得她沒有說錯。」

「我知道的。」

「但……還是會傷感啊……」

都過去好一段時間。

孤兒院遭夷為平地，明天南的死，江小白的失憶，與還在生的孩子們分割異地……

種種事，都令張風的心情很差。

在身體訓練、糖果屋、機士訓練時，透過大量的工作令張風麻木，繼而暫時忘記這一切。但當夜闌人靜時，思緒便如影子般纏上了他的腦袋，令他再次陷入深深的傷感，不能自拔。

「道理我都懂，現在的我，需要的大概只是時間。」

「風子，這種情緒很複雜。我能感受，卻難以體會。」

「沒關係的，以軒。我很快就會好了。」

「嗯──風子，記住你不會孤獨。因為有我。」

「呵呵，以軒，很難得聽到你這種說話。」

……………

翌日，張風來到糖果屋，便被魏真馨招來。

令他奇怪的是，崔士謙同樣滿臉心不甘、情不願的被拉了過來。

二人跟著魏真馨到了二樓，一言不發，似是等待著命令。

走到某個位置，魏真馨轉身開口笑道：「你們兩個，有新的任務了。」崔士謙馬上就開口：「馨姐，我有項目還沒完成──」魏真馨打斷了他：「先擱在一旁，這次是大事。」

聽到魏真馨說得認真，崔士謙也不好反駁，只能沉默。

這時，魏真馨看了看千機環：「應該差不多是時候了啊……」

「抱歉，來晚了。」

一道沉厚的聲音響起，卻令張風生出一種熟悉感。

那身影走來，其實遠遠看到拐杖時，他已經感覺到那大概是張風。但當真正看到的時候，他還是難免生出一抹恍若隔世。

哪怕以他的身份，當得悉張風幹下的是何等驚天動地的大事，還是不禁內心比個大拇指。

若是他跟張風情況掉轉呢？

不──

他肯定不會像張風那般。

而是像現在一樣，潛伏五年、十年、十五年，一切都是為了報仇。

留得青山在，哪怕沒柴燒。

這也是他死去的父親教他的。

來者留著閃亮的光頭，沒有髮根的痕跡，可見他剃得有多勤奮。因為他的光頭，是用來警剔自己。

他便是王守禮。

……………

魏真馨介紹：「相信這位你們也不會陌生，他便是鬣狗軍團的副軍團長──王守禮。」她看了張風及王守禮一眼。她得知過，二人曾在聯邦首都大打出手，本來對這個任務交給張風，她還是考慮過好幾次。

只是李滿卻只是笑笑說沒事，她便安排了。

她似是發覺自己走神，便繼續開口：「鬣狗軍團的機甲已用了五年，加上他們累積的軍功。現在，王副團長打算利用軍功，讓我們替鬣狗軍團重新設計一種專用於鬣狗軍團的制式機甲。」

「這個任務，我打算交給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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