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魂行 - 第六百四十五章──命運之輪．二

第六百四十五章──命運之輪．二

隨著尹月的說話，很多畫面躍進心頭。

自己行走在茫茫紅土中，自己飛翔於赤霧之間，自己坐在太陽山巔俯瞰山下景色……

那種，自由的感覺。

似是察覺到太陽的掙扎，尹月又道：「張風為人自私自利，肯定不會讓出身體主控權。除非他『施捨』讓你出來放風，否則你這一輩子就會像以軒一樣，成為他的道具、他的武器。只要他需要你的時候，你才會被選擇。」

「你還不懂嗎？」

「這是狗與主人之間的分別。」

以軒聞言冷哼一聲：「這樣說的話，你豈不是樂意當太陽的狗？」

「是的。」尹月沒有任何猶豫：「跟你一樣。只是你效忠、信任的是張風，而我則信任太陽而已。」

以軒沉默，沒有答話。

「別猶豫了，太陽。」

「我們兄弟同心，其利斷金。將來你我異魂同體，世上還有甚麼能夠阻擋我們的嗎？」

「放棄張風吧。我們當一輩子的好兄弟。」

……………

太陽似是失去了思考的空間。

腦海裡，只是被動式湧出無數畫面。

奇怪的是，不是自己身而為人時候的畫面。

而是自己與張風這數年間的片段。

在異域二人動輒就鬥嘴；

指導他修練異能；

一人一魂洞悉永恆能源陰謀，繼而光明正大殺進黑宮；

炎魔一路往北，張風接手身藏天下躲過萬里長征；

太多太多。

他不明白，為甚麼到這個時候，自己腦海裡竟然出現的都是這些畫面？

為甚麼呢？

……………

「大叔，你不會是害怕了吧？」

「你現在是說我？害怕？」

「拜託，大叔。走進去的是我，你就當作看戲好了，不用緊張啊。」

「老鬼，別怕。就像當年你每次回來都有尹月，現在有我。」

「把以軒救回來後，我們馬上就走。」

「別忘了，我最擅長的就是逃走。」

……………

呼……

識海裡沒有風。

但太陽卻似感到一種清風拂面，令他精神氣爽，念頭通達。

他明白了。

「尹月，你與我情同兄弟。」

「我們來了結這一切吧。」

以軒聞言大驚，厲聲開口：「太陽！」

太陽卻是沒有理會，沉默不語。

尹月則是聲線微顫：「太陽……」

終於。

自己可以永遠與太陽在一起了嗎？

好幸福……

光是為了這種幸福，自己哪怕承受千萬年孤寂的痛苦，都是值得的。

太陽靜靜開口：「如果真要選擇犧牲一個的話，那便我來好了。」

「你們誰都不用死。」

「我死就好。」

……………

眼前世界荒亂，隱有紅光閃爍。

這是一座建於荒山之上的鋼鐵大城。

若單以外觀看去，這座大城的面積能與曾江市相比。

沒有任何人能夠想像到，這樣的一座如城鎮般的建築，實則是一具超級電腦。

萬萬年前的千機門，技術已達至巔峰。

不論是超級電腦的科技，還是汲取地底岩漿轉化成能量的技術，都超出現今世代科技至少數千年。

這樣的科技結晶，單是觀看，便足以令人望以生敬。

但這不包括那個站於不遠處的人。

那人平靜站著，手裡支著一把怪傘。

傘柄呈人類前臂骨般，五指抓著一顆五彩閃耀的寶石。傘面卻是因為摺疊起來，看不出端倪。

至於他身後，則恭敬站著一個人。但身後站著的人，身上卻散發著一種非人的氣息。更詭異的是，他的眼眸卻如有兩顆紅寶石鑲嵌在其中──不是如信惠那種「比喻」，而是實則的描述。

身前那人只是怔怔的看著眼前大城，眸色波動。

身後那人恭敬低頭，默然無語。

起初他只是念頭一動，想要回來看看。

他有想過很多畫面──

遇到當年那些想要殺死他的人；

遇到當年的師傅；

又或者他們全都死了；

但眼前的，卻是他始料未及。

這等變化，是過了多少年？千年、萬年？遠遠不止。

萬萬年。

這一刻，他很想笑。

種種恩怨情仇，滾滾紅塵。

最終，還是化作一掬黃土，回歸天地罷了。

呼──

有火來。

一道身影騰雲駕霧，落在那身影旁邊，一隻手拍打著光頭、另一隻手於腰間抽出葫蘆喝了口，又跟身後那恭敬站著的人打聲招呼：「赤目，你好啊。」

「徐大人好。」

那被稱為徐大人的，自然便是徐焰。

打了招呼後，徐焰看向身後那人：「發甚麼呆呢？」

那人嗤笑一聲，深深打量了徐焰一眼，意味深長的開口：「遇麻煩了吧？」徐焰喝著酒的動作一滯，酒液灑襟，咳嗽了兩聲，喃喃自語道：「這酒有點烈啊……咳咳……」

那人心底一笑，也不道破：「走吧。」

徐焰聞言一愣：「這樣就走？不再多看看？」

那人深深看了那座大城一眼。

曾經，這裡是他最大的夢魘。

現在，這只是一處與他無關的世外之地。

「看甚麼看，都看夠了。」

他看向徐焰，似笑非笑：「看你心情很好，是有甚麼奇遇嗎？」

「嗯，遇到個很有意思的傢伙。」

「你……不會把人打死了吧？」

「喂金千機，你這甚麼意思！」

「嘿嘿嘿……」金千機莞爾，張開了大傘。

傘面通體黝黑，上面畫著一具猙獰的怪物，兩隻獠牙活靈活現。若有人能夠看著這怪物，又看向那大城，肯定會大吃一驚。因為那大城的城牆外的四方，每一方都刻著一張與傘面怪物一模一樣的圖騰！

因為這怪物，象徵著「守護」。

金千機腳下同樣生出雲霧，若徐焰的不同，他召喚出來的雲霧半透明，當真如真正的白雲一般。

身後如奴僕般的赤目跟著踏上雲霧之後，金千機笑看著徐焰：「這次又遇上甚麼有趣事了？」

徐焰腳踏火燒雲，興趣勃勃的道：「那小兄弟名作張風，是個很有趣的傢伙──」

兩道雲霧一左一右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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