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魂行 - 第六百四十四章──命運之輪．一

第六百四十四章──命運之輪．一

「太陽！我便能活下去了！」

聽著尹月激動、感動，百感交雜的聲音，太陽卻只是沉默。

心底盡是一片冰冷。

過往的種種映入眼簾。

那個與他情同兄弟，彼此間根本不需要言語，哪怕只是一個眼神，便能夠心領神會的尹月……

此刻他們透過語言交談，但帶給太陽的只有一片陌生。

這不是他熟悉的尹月，而是一個想要生存下去的人。

只是，想要生存錯了嗎？

沒有。

光是想像，太陽便能夠大概感受到尹月這些年有多痛苦。那麼他想要生存下去也沒錯。

但……

為甚麼自己會難受及……心寒？

這還是自己那個熟悉的尹月嗎？

至於張風，張風錯了嗎？

也沒有。

他只是因緣際會，進入了這具軀殼之中。

只是命運的緣故，令此刻兩個沒有對錯的人，只能存活下一個。

命運如無情的巨輪，哪怕人們再想操控、再痛恨、再熱愛。

它仍然平靜、緩慢，卻又堅定地轉動著。

……………

以軒似是察覺到太陽的複雜思緒，連忙開口：「太陽！不要啊！」他那帶著冰冷的電子聲音顯得更加無情：「我是絕對不會犧牲掉張風的。」

尹月聞言平靜開口：「為甚麼呢？那賤人帶來了甚麼？一切我都知道。」

「他所到之處，盡是腥風血雨。」

「曾江、朝陽市、首都、東湖、北林……之後呢？是該輪到異域了嗎？」

「他根本就是一個不應存在於此界的局外人！既是如此，為甚麼要我讓給他！」

「為甚麼！」

尹月冰冷續道：「以軒，太陽。你們忘了嗎？當年策劃異魂者逃出重生市的人，是我。」

「那人能夠做到的，我全部都做到！甚至比他做得更好，更完美！」

「客觀而論──」尹月冷冷的道：「他根本沒有存在的必要。」

「以軒，計算是你最擅長的領域。你自己進行演算，看看我說的話是真是假。」

以軒聞言沉默下來，似是無法反駁。

…………

「謝謝你。我的記憶中出現了嚴重的斷層，失去了核心的記憶。」

「但是，我至少記得我的名字。」

「我是以軒，多多指教。」

「我是張風。你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是虛擬網中的鬼魂？」

「不……張風，我恐怕是你的鬼。」

…………

「想想辦法啊以軒！」

「以軒！怎麼不叫醒我！」

「以軒，你真的不懂浪漫。」

「以軒！以軒！你不要嚇我！」

「以軒，你又進步了。」

「以軒，要是沒了你我該怎麼辦？」

以軒……以軒……以軒……

…………

張風呼喚著的聲音，一遍又一遍的於以軒心底響起。

以軒的聲音再次響起：「按照演算，你說的事情都沒有錯。若你取代了張風，身體的生存機率將會提昇百份之五十六。」

「但是──」

以軒的聲音罕見少了幾分冷漠，帶著柔和：「有些事情，是無法計算的。」

「像我能夠為了張風陷入沉睡，像他為了救我，不管刀山火海也要闖進聯邦，更因此墜進你的算計之中。」

「張風是我重要的伙伴、是我生命的導師。」

「是……我的朋友。」

以軒的聲音帶著複雜的情緒：「我只是單純不想他離開，僅此而已。」

「嘿……哈哈哈哈！以軒！你可是【軒】的智能系統！是最理智，最冷靜地替世界指導方向！你敢犧牲以十億計的人、讓兩個世界相撞繼而存活下去！」

「現在卻不願犧牲區區一個張風？」

「千機門啊千機門！過了萬萬年！你們終究還是失敗啊！」

「哈哈哈哈哈！」

以軒沒有吭聲，太陽也沒有吭聲。

整個識海只有尹月如癲狂的笑聲。

……………

良久，笑聲漸息。

似是察覺到以軒已偏激得無法說服，尹月開口道：「太陽，你還記得嗎？當年你在小公園救了我。」

太陽輕聲開口：「怎麼能忘記？」

尹月溫聲道：「是啊。」

「我看到你的時候便在感慨──天啊，這世界怎麼能有如此溫暖的人？那些討厭的人，只是不知道你那炙熱外表之下的溫暖罷了。」

「你是我畢生摰友。」

「為了你，我能夠犧牲一切。甚至犧牲自己的性命，就是讓你能逃出聯邦去。」

太陽長歎一口氣：「尹月，是我欠了你……」

「不。」尹月回答：「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太陽，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甚至超越生我育我的父母。」

「我也從來沒有向你要求過甚麼回報。」

「但是──」

尹月的聲音陡然一轉，冰冷至極：「你現在到底在猶豫甚麼呢？」

太陽內心似被某種無形的大手掐住。

無法呼吸、無法動彈。

難受至極。

「以軒跟我有著承諾，異魂者的承諾無法輕易背棄。而他現在鐵了心保住那賤人，我沒辦法。」

「但是你──我的太陽……竟然也在猶豫，在我與那賤人之間猶豫！」

「沒有甚麼比這更令我痛心、傷心！」

「那賤人有甚麼好！他就沒有甚麼比我好！」

那廢物、賤人，竟然還拿著我的身體與別的女人……單是感受已令其痛苦不堪，就等同被虐待、凌遲！

片刻間，尹月似是慢慢平復。他續道：「太陽，你不想活著嗎？」

太陽先是一怔，不禁疑惑的道：「你在說甚麼？」

以軒意識到了甚麼，冷哼一聲不語。

尹月頓了片刻，一字一句開口：「你現在這算活著嗎？不是。你也好，以軒也罷，都只是像個跟屁蟲一樣跟著他。」

「像鬼一樣。」

「那賤人的靈魂被毀掉，以軒本來就沒有奪取身體主權的慾望，而我……自然不會跟你爭。」

「太陽，只要你踢走張風，你就能夠重掌身體！真正意義的重生！」

太陽聞言如遭雷擊。

Penana 73000讚好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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