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中午，何瑞楠仍然在家放飛自我蒙頭大睡，半夢半醒間突然一個激靈本能張開雙眼，發現楊梨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態站在床邊看著他。何瑞楠把幾乎衝口而出的悲鳴硬生生吞回肚子裡，正準備憑藉起床氣吼她幾句，卻被迎面飛來的外套阻擋了視線。
「別費話，快換衣服出門，我們約了一點去酒店的Brunch。」楊梨不耐煩的說道。「都在等你呢快快快！」
何瑞楠被趕鴨子上架似的在三分鐘內解決洗漱穿好衣服，楊梨略略掃視檢查了一下後點點頭，就領著他走出家門。直到他們來到酒店餐廳、坐在幽靜舒坦的座位，他的腦子還是一片混亂，大概那些睡得模模糊糊的士兵被人推醒上戰場的感覺也不外如是吧。總之等何瑞楠回過神時，餐桌上早已放滿五花八門的精緻糕點，而他正把其中一件芝士蛋糕塞進嘴裡。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F83dD7rj8
「不用等其他人嗎？」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OGrMPHPaa
「什麼其他人？就只有我們倆。」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I6JDO68kT
「你剛才不是說大家在等我嗎？」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r3SWDg8LH
「我在等你啊。」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C1fuN8JMg
「等等。」何瑞楠停止口中的咀嚼。「這餐該不是要我付吧？」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nAE1UEUjX
「放心，當然是我請。」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C7TGN5c5c
這下他是嚇得放下左手上的牛角酥。「你請我就更怕了，你到底有什麼居心？」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CXwKTmdNP
楊梨看著他那誇張的反應，一邊無奈地回道：「別那麼一驚一乍，我只是好奇你昨天跟狸果的後續發展，順便請你吃個飯，這個答案您滿意嗎小公主？」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O0A38n5ix
「好吧……但是提醒你，我可是沒帶錢包的。」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T9LyoqjJp
何瑞楠也樂意與別人分享昨天那奇特的見面經歷， 配合他舌粲蓮花的表達能力，沒花多長時間就把整件事說了個遍，就連一些不必要的細節——例如「帥哥也會跟我一樣沒女朋友，那四捨五入我也算是帥哥哈哈哈哈」——也被繪聲繪色詳盡提及。
「所以你們興高采烈聊到十點，臨走前交換了電話，最後再依依不捨地向對方說掰掰？」
「興高采烈、依依不捨……您這是在小學作文嗎？」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4v8RqZL9V
整個過程中楊梨都在專心聆聽，也未曾打斷他的話語，直到何瑞楠的分享告一段落，她才開玩笑似調侃了一句，但之後又回復沉默。何瑞楠了解楊梨陰晴不定的脾性，所以他也沒想要深究她不尋常的反應，而是精明地選擇把注意力放回眼前的美食。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SNYPVPwib
「喂，」待楊梨再次開口時，何瑞楠早已躺在椅子上打著飽嗝。「知道我為什麼要跟著你一起去見狸果嗎？」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DTFlI4bjY
「呃……女人的八卦心理？」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FGPLJE2Dq
「確實是其中一個因素。」她不置可否地聳聳肩。「另外就是因為我看了你和狸果的對話紀錄。」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C24yAgfRT
「我們的對話？」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CiF1RFn44
「你沒覺得狸果的語氣有奇怪的地方嗎？」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yksXc9ifM
何瑞楠茫然地看著楊梨回道：「什麼奇怪的地方？」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g7m2Y0qs1
「你真的連一點都沒察覺到嗎？」楊梨深深嘆了口氣。「只要稍稍看過你們之間的對話，都會留意到狸果的訊息有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格。」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WOPksngS1
「什……」他完全沒料到這樣的回答。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sWx8L7HZN
「你把手機拿來。」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NTGyhJrgS
何瑞楠手忙腳亂地將手機從褲袋掏出來，點開遊戲按到玩家的聊天介面，狸果的頭像依舊穩定留守在頭一位的位置。楊梨接過手機，滑動螢幕尋找記憶中的字句，她首先停在他們於三月尾有關賞金任務的討論。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HqM7NiKqy
「我不是什麼語言學專家，但照普通常識而言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口頭禪和習慣的用字，而且在短時間內都不會隨意改變。例如這裡，一開始狸果用的是雙土『哇』，可是，」楊梨再次滑動聊天記錄。「兩個禮拜後，她卻打了這個『嘩』。這兩個字不論是發音或者語意都大同小異，各自也是平日很常見的字，但大多數人只會二選其一，輪流換著用的情況我想真的少之又少。我記得再之後……對、你看，她又用回原本這個『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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狸果 [3/22/2018 16:45]
有哇！你卡在哪？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jhpTm5FbC
狸果 [4/9/2018 14:15]
嘩真的撿到寶了,謝啦!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SN02otEwo
狸果 [4/22/2018 18:56]
沒有哇，什麼電影？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McADDgis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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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瑞楠伸頭看去楊梨指著的對話，再之前狸果曾提及她也是DC的粉絲，所以上個月剛新出了一套DC電影時，他就急不及待想跟她分享。那套電影確實挺不錯，完全超越了自己原本的預期，特別是看到這版本裡的超人居然是佐德的兒子時，他對著這個墨西哥超人笑了好半天。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ZMUD5LfLE
現在他卻有點笑不出來了。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ZFoa47xy0
「或許她只是隨心用字、沒有特定的選字原則，但另外還有更加明顯的一點——就是標點符號。」楊梨就那三條聊天記錄繼續分析道：「你仔細看，雖然都是感嘆號，第一句的(！)跟第二句(!)相比不論是寬度或位置都不太一樣吧？這其實是輸入法中的全形和半形標點符號。簡單來說，全形是用於中文輸入而後者就是屬於英文標點。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ZRHyJWoEa
「與剛剛的用字一樣，每個人都有一套自己習慣使用的標點符號，所以狸果頻頻改變慣性的行為才顯得奇怪。你也可以說是手機輸入法的切換問題，或者是之前打英文沒換回來，不過用字和標點符號的選擇是同時轉換就有點巧合了。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GHL7bi8zn
「結合以上兩點，她很有可能跟你一樣都是與他人共享帳號，如果以這個假設再次審視你們的對話，就很容易看出使用全形標點的人有著女性化、小女生的口吻，而另一個人的語氣就較為中性普通。」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A0boiPVjB
「羅根！」何瑞楠聽到這時才茅塞頓開。「怪不得昨天問他要遊戲ID時一直支支吾吾，最後反而把他自己的手機號碼告訴我。」
「雖然不能百分百肯定但十不離八九吧。」
「是這樣啊……啊！」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那時原來是他啊！」
「怎麼了？」
「我買了漫畫後回來時在咖啡店門口前撞到了一個人，現在想起來那不就是羅根嗎！昨天發生了太多事當時也沒怎麼注意。」
「什麼？你撞到他？」楊梨詫異地問道。「那時你是跟他一起進來的嗎？」
「不是，他是從店裡走出來的。」說完何瑞楠也有點疑惑：「咦，那他為什麼會走出來？你那時一個人見狸果是怎樣的狀況啊？」
「在你傻頭傻腦衝出店外後，我問店員借了紙和筆弄了那張紙名牌，正要打電話問你在哪時，就看到那女孩走過來問我是不是瑞士南瓜。我記得那時她旁邊沒有任何人，然後大概過了兩分鐘左右你就回來了。」
「這樣說的話，那他大概也是跟狸果——為免混淆，之後「狸果」單指那個女孩吧——一起進到店內，可是最後只有狸果一個人向你打招呼，而羅根直接離開咖啡店，然後在門口撞到了我。難道他也要去買漫畫嗎？」
「說什麼呢，那時他們早看到我那張……」
楊梨突然噤聲不語，皺著眉頭似乎再次陷入沉思，片刻後才開口問道：「你有羅根的照片嗎？」
「我怎麼會……哦，他的聊天頭像！」何瑞楠點開手機裡的聊天軟件找到昨晚互加好友的羅根，頭像是他自己站在某座山岳前的單人照，穿著一身簡單輕便的運動裝束，雖然離鏡頭有點距離但仍能清晰看到他稜角分明的輪廓。
楊梨看完照片過後更是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向何瑞楠，使他最後忍無可忍開腔問道：「到底怎麼了？」
此時楊梨的神色浮上罕見的猶豫不決，她考慮半響才啟齒回應：「聽著，之後我說的事純粹只是自己的推測，事實不一定就是如此，知道了嗎？」
雖然何瑞楠訝異楊梨突變的態度，但他更好奇她將要說的事，所以他不假思索地重重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好，先總結一下我們現在所知的事情：昨天狸果和羅根一同來到了咖啡店，但只有狸果露面向我打招呼，羅根則是離開咖啡店，你亦在同時走了進來。我向狸果表明身份後就留你們兩個獨處，走的時候也沒看到疑似羅根的人在店外徘徊。過了十五分鐘左右，羅根突然現身，狸果解釋因為忘了晚上要跟男朋友約會，又不好意思就這樣放你鴿子，所以拜託她哥來陪你。最後你跟羅根在咖啡店待到十點，跟他交換了電話號碼，而直至現在他們也沒有向你坦白共用帳號的事情。」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fTlNNVHuR
「嗯……你這樣把整件事攤出來說，確實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地方。」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oKyEMwaoW
「你之前說過是狸果在遊戲裡主動約你出來的對吧？那麼在此可以衍生三種可能：第一，狸果打算單獨赴約，羅根只是陪她過來，可能也好奇想順便看看你的樣子。第二就是反過來羅根才是想約你見面的人，到時候狸果也不會露面。最後一個可能性就是他們兩個人都想跟你見面，並且打算趁這次的會面表明身份，不過鑑於他們現在仍對共用帳號的事缄口不提，我們可以率先排除這種可能。」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hcBb8Hq1M
何瑞楠頷首示意她繼續。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Y8rgphis8
「如果是第一種情況，單單以結果來看狸果似乎是對你真人極不滿意，而至於要在見面不久後就以男朋友作藉口溜之大吉。但矛盾的地方在於——為什麼她離開前要把羅根叫來？當你厭惡一個人時，你是絕對不會向他介紹自己的身邊人，只想杜絕所有交集的可能性。」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KfLgESbWQ
「不是我自我感覺良好，但我覺得昨天跟狸果的交流挺自然啊。」何瑞楠停了一下，遲疑地補充：「至少沒有令她臨時爽約的程度。」
「你的自信到底去哪裡了？放心，我從不懷疑你裝模作樣的能力，你當然能夠在心儀的女孩面前表現得體，再加上剛剛提出的矛盾點，我們可以暫時撇除第一種假設的可能性。
「而剩下第二種情況所得出的結論是：羅根因為某些原因在見到我後選擇離開，獨留狸果一人撐埸面，卻又在不久後返回咖啡店與狸果交接。 」
「難道是因為他突然有急事，所以先讓狸果來應付你？」
「如果真是這樣，那個女孩根本不用自稱自己是狸果，只需交代『真正的狸果』被要事耽誤、會晚一點來。」
「咦，那麼你剛剛提出的三個假設全部都不成立了嗎？」
「不。」楊梨用一種極其惱人的方式緩慢地搖搖頭。「我的意思是，羅根離去又復返的原因才是這一切的關鍵。仔細想想，從他離開到重新出現之間發生了什麼變數？」
「還有什麼變數，不就是讓狸果知道我才是真正的瑞士南瓜嗎...…」說後何瑞楠迅即指著楊梨嚷嚷道：「明白了，原來羅根是對你不滿意啊！」
本來這只是句無心調侃，脫口而出後何瑞楠就已經等著眼前這位自信姐的不屑白眼，怎料楊梨竟然一反常態欲言又止，露出一副憋屈十足的彆扭表情，使他剛揚起的嘴角瞬間僵住。
「...…某種意義上確實是這樣。」
聽到她吃瘪似的喃喃自語，何瑞楠驚訝得把嘴巴張得更大，連手都忘了放下。
不過楊梨沒讓自己的失態持續太久，半響又換回平常的口吻繼續道：「這一點我也有點猶疑，但當時羅根很大機會是因為看到我而臨時選擇讓狸果頂替，又在你表明身份過後返回咖啡店親自赴約——大概狸果在你們聊天途中發訊息通知他的吧。」
何瑞楠依稀想起女孩在見面初期不時分神低頭用手機的模樣。
「一個男人會主動避開我，這種情況我只能想到四個原因。」楊梨直直豎起四根手指：「曾經與我有過節、女性恐懼症、有女朋友而需要避嫌，或者是很帥的gay。
「剛剛看了羅根的照片，我很確定自己絕對不認識他；聽你剛才的轉述他現在是單身，並且昨晚也沒有對周圍女性有特別焦慮害怕的表現。」楊梨每否定一個假設就收回一根手指，直至最後她把唯一豎著的尾指伸到何瑞楠鼻子前，卻遲遲沒有說出相應的反駁。
何瑞楠結結巴巴問道：「等等等等，在這之前請解釋下為什麼很帥的gay會避開你啊？」
「那其實也是避嫌的一種，我認識不少對自己優越外表有認知的gay，他們為免節外生枝、陷入不必要的感情糾紛，會盡量避免與異性戀女生的接觸。畢竟現在同性戀在社會中仍算是小眾群體，你總不會每次認識新朋友時都大肆宣揚自己的性取向，可時間一久又會有太多不可預料的因素，當中的界線實際上是挺難把握的。」楊梨聳肩繼續說道：「大概羅根覺得我是外貌協會的花痴，容易就此一發不可收拾纏上他吧。」
又是一句罕有的自嘲，但此時何瑞楠已經沒那個心思揶揄她了。
「如果讓我不負責任地再作進一步的推測，那就是他滿心期盼與自己喜歡的對象會面，怎料那人的身份跟自己預想中大相逕庭，驚愕與失望使他當下無法保持恰當的情緒狀態，最終選擇讓互用帳號的狸果赴約。就在他心灰意冷離開約定地點沒多久後，突然被告知當中的誤會，盡管當時的『局勢』發展異常別扭，猶豫再三後他依然決定回到咖啡店，重新以狸果哥哥的身份與那人會面。」
何瑞楠在腦海裡一遍遍回放昨日跟羅根聊天的情景，他們倆的直言不諱、暢所欲言與往常在遊戲中的熟悉感交錯重疊。
「而且你們還交換了電話號碼，看來他對你真人的印象也很不錯，起碼是想繼續保持聯絡的程度。」
他又想起那張初見時顯得冷淡有距離感，但後來說到興頭上會笑眼彎彎的臉孔。
——一個如鯁在喉的疑問驀然乍現。
何瑞楠再次點開遊戲內的聊天記錄，不疾不徐往下拖動著手機屏幕，一行行文字以倒敘的形式掠過，憑借剛才楊梨所提及的標點符號之別，這次他終於區分出兩種截然不同的語調，當中與羅根的對話佔大多數，而狸果的字句則是偶爾加插其中，沒有什麼特定的規律。雖然沒能看清所有內容，但那些一閃而過的隻字片語足以勾起這大半年內的瑣事回憶，原來他們有說過那麼多的話啊，他重新對這個事實有了確切的認知。
就在他機械式般持續滑動手指，思緒逐漸魂遊太空時，那行久違的問語冷不防地出現在已經定格的畫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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狸果 [1/14/2018 17:54]
hi我們小隊等一下會去打東區副本,你要一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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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擺脫一貫的獨行者作風而隨意加入了一個名字酷炫的大型公會，結果除了一開始的禮貌性問好外就徹底沒了下文，平日亦未能厚著臉皮插入老成員間的對話，「瑞士南瓜」就此成為了一個藏在團體陰影中的幽靈。當時這個手遊才剛推出沒多久，所以線上玩家的數量長期爆滿，甚至不時導致畫面卡頓，但只有他被困在自己的單機遊戲裡，整整兩個多月上線獨自做任務、打怪升級、然後默默下線。
就在何瑞楠反思自己的內向性格是否不適合團體活動，最後打算找個夜深人靜的時間悄悄退出公會時，狸果的邀請卻猝不及防地出現在遊戲私訊裡，把他硬生生從自我劃定的領地中拖了出來。以此為契機，他開始主動向其他人攀談，嘗試參加公會的大小活動，認識了形形色色的人，遊戲一改過往的枯燥乏味，他遂漸體會到與別人合作的樂趣，「瑞士南瓜」這個ID也不經不覺間成為了公會內無人不曉的核心成員。
這一切的轉變都歸功於那句善意的邀請、那位素未謀面的知心好友。
他才不在乎那個人到底是男是女。
但若果那個人就是羅根，而他又對自己有意思的話，那樣他會...…
叮！
手機螢幕頂端彈出一條聊天軟件的新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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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根
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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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梨看著對面臉紅耳赤的表弟，惋惜地搖了搖頭。
羅根的心意她是沒法打包票，但眼前這個傻子鐵定已經把自己掰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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