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松去而復返,當他推開鑒定室的門,雲天河與方浩已經坐定。青松入席,打量著面前的少年,怎麼看也看不出這少年有什麼不凡,面目清秀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這種人一點都不像貴族子弟,但是那些東西又怎麼說?難不成真的是他獵殺的?
不光是青松打量雲天河,雲天河也同樣在審視對方,這個人的氣息完全不符合聚寶閣,這裡人都穿著體面,他卻是衣衫不整,其他人哪個不是綁著長髮一臉乾淨,可這人卻是這般不修邊幅。
思及,雲天河不由望向一旁的方浩,遲疑道:「方閣主這位......可靠嗎?」
未等方浩回答,青松雙腳大辣辣的搭在鑒定桌上,他哪聽不出來對方是在懷疑自己,不是能力,而是誠信,他道:「不可靠,你現在可以出去了!老子不想鑒定你的東西,你最好去四大主城找那些老狗鑒定!他們最可靠!」
【這傢伙是牛?怎麼脾氣比老闆還大?】雲天河不解,看向方浩的同時,對方正不斷的安撫著青松,不久後又轉身過來,雙手在空中不時的搧阿搧的,不時道:「這、這位客人,你可真的誤會了。青大師的鑒定能力可是全蒼天大陸排名一百以內,要說、要說他的信譽可比能力更、更讓人敬佩!當初、當初便是因為有人逼問青大師一件商品的出處,大師不說差點惹來殺生之禍,事情、事情過,後他一氣之下跑來我這分閣.......所以你絕對信得過大師!」
「差點?哼!」青松一聲冷哼,狠狠瞪了雲天河一眼:「老子的過去有啥不敢說!那王八羔子拿刀架著老子的頭,老子不說他就殺我一家大小!不過那又如何?那死王八蛋現在連鬼都做不成了!還有那該死的城主敢出賣我!他現在也活得比鬼還慘!」
鑒定師的概念雲天河不懂,不過天下人口之多,能稱上百大也絕對算頂尖了。再者對方竟為了守口,連家人都被殺了?雖然這種愚信雲天河不認同,卻也值得他敬重。
揮別方才的疑惑,雲天河拉開椅子起身,雙手一拱,對著青松恭敬道:「在下初逢此地,過去更不曾言商,只知行走天下需時刻警惕,並非刻意污衊前輩,方才多有冒犯,還請前輩莫要怪罪。」
「是阿是阿,青松你也別這般牛脾氣,來之前我不是說了,貴客連紫靈幣都沒聽說,甚至不知道我們聚寶閣的名號,這樣一個年輕人行走江湖,本就會步步為營,你又何必大動肝火?」
「哼!閣老子的,我如果不是知道這小鬼不是有意的,早拉開椅子走了!」青松又哼了一聲,這才轉過頭來審視著雲天河。他看著眼前的少年,對方確如方浩所言沒半點驕縱,能屈能伸的態度是裝不來的,當然也有可能對方的教養很好,如此說來身後的勢力亦不簡單。青松想了想笑道:「小子,你很和老子胃口,你叫什麼名子?順便把你要我鑒定的東西拿出來給老子看看。」
雲天河腦過一絲警覺,這兩人是在作秀?這個疑問忽然出現在他腦海裡,不過直覺告訴他對方對自己並沒有惡意。
前世,雲天河所依靠的並非"天演術"那是萬不得已下使用,大多都是通過直覺,而且修仙者的直覺其時能括蓋一切,修為越強直覺也越準,當然也有例外,不過雲天河自信自身的這份直覺不錯,於是他將風浪鼓先拿了出來,誠懇道:「小姓雲,名天河。青大師,不知此物何價?」
風浪鼓放在桌上同時,一股柔力將它拖到青松手中,隨手把玩了起來,而後又皺著眉頭看向雲天河,嘆息道:「就這東西?這玩意確時不凡,不過也不到精品,此物俱寶閣可開二十萬紫靈幣購買,不過若你想買那件仙衣,這東西連衣角都不夠。」
「晚輩知道。」雲天河道,隨手再掏出焚火令擱在桌上:「此物如何?」
這一次青松連靈力也沒有動用,他瞇起眼睛盯著焚火令,不斷搖頭道:「我就說,我就說阿!你這樣一副作賊心虛的樣子,怎麼只是個風浪鼓。哈哈哈,小夥子沒想到你連火神宗的人都敢殺!殺的還不是普通的火神宗門人!」
雲天河瞳孔一縮,靈力遍及全身,準備稍有不對立刻脫逃,不過他所預料的事情並沒有發生。青松繼續道:「那個風浪鼓的主人你不用擔心,畢竟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傢伙!不過眼前這東西可就不一樣了!就是烈火宗內也鮮少有弟子能夠取得焚火令,這焚火令還不是普通的焚火令,其內蘊涵了築基前輩的本源之力,只怕你殺的人至少是烈火聖地某位長老的血親!」
「那這令……」雲天河又問
「價格可比一半仙衣,但是聚寶閣不買!」青松笑道:「誰都看得出這是烈火宗的法器,別說我們不敢賣了,就是收了,誰又敢冒險購買?若你真的想出售此物,不如去雲山黑市吧!」
「雲山黑市?」
「小爺,這雲山黑市可是個人蛇混雜的地方,雖然會有許多仙門或散修聚集,以物換物,不過宵小更是不少,殺人越貨的事情從沒少過,還是別去當好!」方浩解釋,神情滿是擔憂。
「呵,雲小輩若去,只怕死的不是他吧!連烈火宗的人都敢動了,還有誰他放在眼裡?」青松說著,有意無意地看向雲天河:「還有其他東西嗎?還是你就打算用這兩件來換仙衣?」
【那個宇文太?】雲天河不經回想當初在山門外碰見的紅衣青年,那個人又不是他殺的,是顏無淚殺的,再說了這些東西都從風浪鼓的主人身上搜來的,他可是血不沾手。不過對於這位青大師竟然能這樣觀察出一件寶器的來龍去脈,雲天河也是好奇,問道:「青大師,不知青蓮冰燈何價?」
青松本來慵懶的打著哈欠,哪知道雲天河一出口,他險些被自己口水噎死,連連乾咳好幾聲,雙腳也早就縮回地面,瞪大眼睛看著他:「你、你可別拿出來!那東西可是別別別、別雪仙宗鎮宗之寶!就是不催動靈力對方也能瞬間感應到所在,你、你千萬別拿出來!」
「小、小爺你不是把別、別雪仙宗也給……」一旁的方浩也是一臉駭然,如同看見鬼般看著雲天河,「給怎了」他實在沒勇氣說下去。
「呃……」雲天河哪想得到隨口問問會嚇得兩人,他只是想到留影石當中對方提到這件法器,這般說來顏無淚應該是那個宗門的重要人物?難怪當初會引來那麼大的殺機,數千年來才昇華成四勝地的別雪仙宗底蘊這麼強?方才說烈火宗兩老還不大擔心,如今卻像魂都飛了一樣?還是說因為層級不同?
【不知水無月他們聽過沒?】雲天河心想,他也只是想想,一個顏無淚的法器就這樣了,水無月地位應比顏無淚高,若不認識還好,真的知道此人,他又該怎麼解釋呢?
雲天河道:「晚輩只是記得一位朋友用過那件法器,所以才有此一問。」
「當、當真?」兩老幾乎同時問道,又互看著彼此連連吞了好幾口口水:「你還和別雪仙宗有交流?」
交流?算有交流吧!自己雖然對顏……嗯,做出那樣的事,也是出於救人,不然水無月也不會出現,不過那個宮裝女子欲殺自己,這層恩怨也算是某種交流吧!雲天河想了想,覺得不該在此糾結,於是道:「總之一言難盡,不知此物又算何價?」
雲天河取出一個紅色盒子,盒子一開陣陣藥香隨即滿溢整個屋內,珍珠色澤的丹藥,飽滿的天地靈氣。
「這這這!這是白骨增生丸!」青松驚呼出聲,他整個人趴在小盒前面,哪還有大師風範,彷彿一個骨董商緊盯著古物愛不釋手,恨不得整個人都鑽進去,同時他喃喃自語著:「這丹藥的藥力這麼純淨?竟然是十成十的功效!世上竟然還有人能練出這樣的成丹,而且還是失傳許久的白骨增生丸!這……」
青松一個人自言自語許久,才坐回坐,伸手一招將一旁的茶杯托了過來,一口喝乾:「此物……此物值三分之二的仙衣,雲小輩你只要再拿出些紫靈幣此筆交易便可成交。」
聽到回答,雲天河不免失落,如果不是焚火令的話他應該可以直接換到仙衣了,他嘆了口氣:「沒想到這枚丹藥還不夠仙衣值錢……」
「你、你說什麼?」青松陡然一驚:「你、你要賣這丹藥?」
「嗯?不然什麼東西值三分之二仙衣?」雲天河不以為然道。
「小、小爺,這可是能讓白骨生肉,起死回生的仙丹!你真、真打算賣?」
出聲詢問的是方浩。雲天河看了看他,白骨生肉是真的,不過起死回生確不是,這丹藥他怎麼不知,出自若雪,在陵墓中搜刮的眾多丹藥全都是若雪煉製的,原因是讓他續命回魂,當然最終這些都證明了無效,也許是因為他是魔,一般人類的重塑肉身對他無效,另一方面是當時他已經死了,若是他吊著一口氣,或許真的可達到起死回生?
看著二人,目光最後落在丹藥上,雲天河終於理解,對方眼中這丹藥是非賣品,誤會自己想變賣這小盒,小盒也是天材地寶,畢竟這麼多年藥力不散正是因為若雪用其隔絕藥丸與外界的接觸,並且小盒還能滋補丹藥,算起來也是極其珍貴的。
「閣主!換!一定要換!」
「小爺真的不後悔?」
「後悔幹嘛,我還多著。」雲天河道,不過隨即自覺說漏嘴了。
果然聽到雲天河這話,青松倏的跳了起來,雙眼注視著雲天河,很快他恭敬的鞠躬並道:「雲、雲小輩,這丹藥已經失傳很久了!我、我能否代替藥師公會向您蒐購?」
看著對方,青松態度很誠懇,對方不是鑒定師嗎?難道他也是個練丹師?雲天河道:「不知大師想要怎麼換?」
「咳咳,我……我也沒有啥錢,不知小公子對藥方可有興趣?」
丹方?自古以來每個練丹師的丹方都是不外傳的,不過有一例外,那便是練丹公會,其內的煉丹師需要將自己的丹方上交,所以許多丹方留在煉丹公會,這也造成許多強大的丹師不願與人共享不肯加入,又加上這些丹師有些並不收弟子,也可能未尋到良緣,最終丹方進入洪荒之中,再也不被世人發現了。
彷彿擔心著雲天河會拒絕,在他思考的同時,青松以經從空間戒指取出二十幾張丹方,同時還取出另一件東西道:「此、此物是我年少時拾取的,似乎是功法殘章,這麼多年我也沒研究出什麼,若公子不嫌棄,此物我也一併與公子交換。」
雲天河回神,目光落在殘章身上,確實是一種功法殘章,絕對沒有青松說的那般簡單,不是青松愚鈍研究不出來,而是這功法殘缺,無法悟出。這殘章的價值相當珍貴,從它散發的氣息就能知道此物不凡。
青松也是誤會了雲天河,他是在思考往後自己是否要踏上煉丹一途,他在魔界就有煉過丹,只是是魔丹,海棠的信息中,丹藥一直都很重要,往後修練更是與丹藥有著密切關係。
雲天河笑了笑,伸手一揮三十個紅色小盒落在桌上,這全是丹藥,不過不是白骨增生丸,而是若雪練出來的丹藥各一顆。
「這、這太多了!」青松訝然。
雲天河一笑:「青大師不就是希望將這丹藥送往公會研究,希望能將失傳的丹方再現!既然大師為得是眾生,我又怎麼可以小氣呢?若那人知道大師這般捨己為人,也絕對會同意小輩的做法,何況不就是些丹藥,回頭我請她在練就是了。」
話說的隨興,後面一段,雲天河是刻意說的,雖然不認為青大師是個恩將仇報的人,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刻意說出叫那人再練,就是要讓其以為自己身後有人,別想來殺人奪寶,或者其他。
兩兩以物易物,雲天河又將三枚空間戒指變賣,換成一個更大的儲物戒指,他對空間戒指其實不太在意,畢竟只是偽裝,真正貴重的東西都存在九芎境地內,不過換大的,想要丟些什麼進去別人也比較不會懷疑,再者那三枚戒指都有宗門標記,他覺得還是盡早脫手為好。
而後方浩將天衣取來,青松又遞給雲天河另一道令牌以及一封書信,並道:「雲、雲小輩,感謝您的大恩,我代練丹公會向你謝過了。此令為丹宗密令,是我一位摯友給我的,若小輩有興趣或尊師欲前往練丹公會,只要憑此令與這封引薦信,相信沒人會為難您的。」
聽青松所言,雲天河一個趔趄,那是他女人!不是師傅。雖然心中咆哮,卻不好發作,只能黑著頭道:「感謝前輩厚愛,天河在此謝過了。」
離開前,方浩的聲音從後方傳來:「雲公子慢走,往後若有空前來敝店,還請公子先行出示鐵令,別、別讓這些頑劣壞了公子的雅興。」
「會的。」雲天河對他揮了揮手,將仙衣至入境地內,神識掃過躺在草地的仙衣,總覺得價值連城的仙衣忽然變得一文不值,空曠的境地讓雲天河有些空虛。
【是不是該替棠兒蓋間房子?】雲天河心想,打了道傳音給對方:「海棠我替你買了件衣裳,我想你會喜歡的。」
片刻之後,雲天河又傳了一道音:「小愛人,看了別太感動。」
閣外雲天河早就換上購買的衣裳,距離他傳音給海棠也過了好一段時間,不過對方依舊沒有回應。
【這小妮子這麼傲嬌?難道真的封印了?】想著穿過幾條接,雲天河又苦惱起來,他確實有些地方要去,可是他不知道路阿!
「诶嘿~這位兄臺,見你雍容華貴,想必是來遊山玩水的,而你三步一停五步一望,必然是不知去處。在下江湖百曉生,人稱包打通,上知天文,那下是知山河,不論是山水美景還是人間仙境,又或者別春院裡哪位姑娘好,問我準沒錯,本來三錠金一問,今天算兩有緣,兩文錢一問,兩文錢買不了吃虧,兩文錢買不了上當……」
就在雲天河苦惱的同時,這位活寶的聲音傳來,同時他肩膀一沉。
【這就叫做天涯何處不相逢?還是冤家路窄?】雲天河暗笑,一個轉身,對方都來不及反應,他五指一扣,一緊,只聽見包打通嘶的一聲,渾身打顫,彷彿被扒光丟再冰顛雪地一般,瞎嚷著:「公公公,公子疼阿,松、鬆開點……」
「包打通,咱倆可真有緣阿!」雲天河道,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這下包打通因為疼痛而糾結的臉更加鬱結了。
ns 172.71.222.2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