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時分,微風夾雜著冷冽的空氣吹拂著大地,草地上成群的屍體,寧靜且安祥,忽然間,一個突兀的機械聲破壞了這陣和諧,一架飛行器在夜空盤旋,最後停留在零碎且焦黑的機械殘骸上,透過飛行器下方的監視器,螢幕前的男子不禁笑了一聲。
「看來他們有行動了,你可得小心行事,別讓我失望。」男子向身後的隨從說道。隨從向男子行禮後,轉身拂袖而去。
炘恆……你在哪……
柳清妍左顧右盼,她佇立在一個潔淨純白的空間,此時,一陣熟悉的聲音縈繞在耳旁,不斷呼喚、引導著她,那一刻的她失去冷靜,急切地尋找聲音來源。
直到看見前方那若影若現的人影,柳清妍才慢下腳步,她緩緩伸出顫抖的手,欲言又止,心臟急速跳著,不知是期待還是害怕。
「他已經死了!」
一個聲音閃過腦海,柳清妍彷彿被點醒般,緩緩收回停留在半空中的手。……沒錯,他已經死了。
……被我親手殺死了。
「清妍,妳終於來了。」面前的人輕輕抱住柳清妍,溫柔的聲線在她耳邊低語。
「我好想妳,清妍。」
柳清妍沒有回應,男子見她不為所動,便牽起她的手。「和我走吧,我們一起去一個沒有怪物,也沒有戰爭的地方,只有我們。」
男子等著柳清妍的回覆,並悄悄張開背後的黑色羽翼,柳清妍依舊站在原地動也不動,她抬頭看向男子。
「炘恆他……已經死了。」話音剛落,柳清妍抽出匕首刺向男子。
男子既不躲開也不閃躲,身後的羽翼向外擴散,化做無盡的黑暗瞬間吞噬周遭純白的景象,男子彷彿與這片黑暗融為一體,消失無蹤,但他的聲音仍迴盪在四周。
「沒想到他們居然派出妳這種貨色,真是掃興。」男子輕蔑地說。
柳清妍無心理會,她將匕首化成桃花劍擺出備戰姿勢,四面埋伏的情況下,令她繃緊神經,全神貫注感受著正高速移動的氣息。
「妳就和他玩玩吧,我們後會無期。」男子彈了下響指,一隻怪物立即出現在柳清妍面前,男子帶著嘲諷的笑聲離去。
柳清妍警戒著怪物,緩緩移動步伐,怪物垂著頭低吼著,牠的聲音與其他怪物截然不同,像是一群人正竊竊私語,又如一個人的低語呢喃,柳清妍見牠的身形與人無異,臉部卻已腐敗到看不出長相,雙腿又不自覺地退後一步。
不料,怪物似乎發現了柳清妍的存在,牠轉身朝柳清妍大吼並直衝而去,柳清妍往後跳開,怪物卻迅速地來到她的身後,柳清妍閃避不及,被怪物一把掐住喉嚨舉在空中。
可惡……得快點……。被掐住的柳清妍只能發出微弱的呻吟,腦部逐漸缺氧的狀態下,她試著舉起了桃花劍,卻無法揮動它,意識一點一滴被抽離,眼前開始失焦。
剎那間,一道光束從旁刺入了怪物的手臂,怪物發出淒厲的慘叫,柳清妍摔落在地痛苦地咳了幾聲,她拿起一旁的桃花劍,搖搖晃晃地撐起身子。
趁著怪物在原地打轉哀嚎,柳清妍一個箭步來到怪物的面前,將桃花劍猛力刺向怪物的心臟,怪物甚至來不及嘶吼,雙腿跪地,發出斷斷續續的呢喃。
「為什麼……丟下我……」
柳清妍緩緩走向它,準備給它最後一擊,此時,怪物看著染血的雙手,聲音逐漸不穩,牠艱難地站起身,卻又不支倒地,柳清妍見牠還能行動,立即往後退開幾步。
怪物看向柳清妍,雙眼漸漸湧出淚花,柳清妍頓時愣住,牠的眼神彷彿在乞求,微弱的叫聲好似在訴說著不甘,柳清妍舉著桃花劍,小心翼翼地接近牠,在距離牠只剩一步之遙時,柳清妍終於聽清了牠的低語。
「我想……再見……妳……」
一道光束從背後刺穿怪物的身體,牠的聲音戛然而止,舉在空中的手無力地垂下,隨後倒向一旁。
柳清妍蹲下身子查看牠是否還有氣息,此時,她瞥見怪物手邊有一條突兀的項鍊,仔細一看,柳清妍神情驟變,她跌坐在地,驚恐地望向沉默的怪物屍首,她將怪物翻了個身,戰戰兢兢地往怪物的腹部看去。
眼見牠的腹部上有一道淺淡的刀痕,回憶再次湧入腦海,柳清妍頓時失去冷靜,淚如泉湧,她不斷喊著那個曾經熟悉的名字。
隨著悲痛的哭喊聲,柳清妍猛然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灰暗的天花板,柳清妍看了下四周,發現自己身在一間病房內,唯一的光源只有窗外微弱的月光。
是夢嗎?柳清妍一手扶額,不知是方才的場景令她心有餘悸,還是力量尚未恢復完全,她按著胸口,試圖鎮靜下來。
「柳清妍!!」
柳清妍猛然頓住,她看向亞洛德,似乎這才發現他的存在,「妳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亞洛德憂心地問。
「沒有……我怎麼會在這裡?」柳清妍用著微顫的聲音說,亞洛德皺起眉頭,他無奈地嘆了口氣,將事情一五一十告訴柳清妍。
自那一場戰鬥過後,亞洛德考慮到柳清妍的狀況,因此向教官們提出放棄任務,剩下的怪物由教官們解決了,回到基地後,柳清妍已經昏迷了快三天,這段期間,各個區域的學生們已紛紛歸來。
亞洛德欲言又止,表情顯得有些猶豫,察覺異樣的柳清妍小心地詢問,但亞洛德卻面有難色,他看向柳清妍,久久沒有回應,眼裡流露著一絲冷漠。
「柳清妍,我應該說過吧?請妳……別再做這麼危險的事。」亞洛德的語氣略帶不滿,柳清妍瞥開目光,並不是她沒有愧疚感,而是她不知如何表達。
「妳的手差點就廢了,希望妳能『謹記』這次的事情。」他從一旁的抽屜裡拿出一個小型三角形裝置和便條紙,快速在便條紙上寫了一段文字,隨後便以取東西為由離開病房。
柳清妍右手隱隱作痛,心情複雜,思緒也更加混亂,她看了下便條紙,上面寫著一段英文:[這件事沒有人知道,信不信由妳]
猶豫片刻後,柳清妍拿起裝置查看,她的食指輕觸到裝置底部之時,裝置發出淡藍的微光,頂端投影出一段影像,那是她在帳篷內偷偷幫亞洛德治療的畫面。他果然知道我的事,但是……
為什麼要幫我?柳清妍關閉影像,想著這幾天的戰鬥,若不是亞洛德,自己早就被帶回去審問了,但對攝影機做手腳,明顯就是要轉移林武承那些人的焦點,柳清妍不解亞洛德的動機,唯一能確信的是,亞洛德雖與自己站在同一陣線,卻也身負諸多不為人知的秘密,身旁好似四面楚歌,加上方才的夢,令她的思緒十分混亂,同時也感到疲憊非常。
此時,亞洛德提著一個袋子回到病房,見柳清妍面色蒼白,眉頭深鎖,不同於前幾次,他在原地停留片刻,不慌不忙,平靜地走向柳清妍,亞洛德放下手中的袋子,這才開口詢問。
「不……」
聽到她的回答,亞洛德難掩心中的失望,起身準備離開,柳清妍卻拉住了他。
「只是……頭有點痛。」柳清妍緩緩說出口。
亞洛德愣了一會兒,無奈地笑了聲,他幫柳清妍量了體溫,隨後倒了一杯水遞給她,「沒有發燒,應該是妳太累了,好好休息,明天我再請老師過來。」聽完,柳清妍點頭回應,乖乖躺回病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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