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總算做完了……」
先是清理血跡，然後到儲物房找了一件比較小的衣服，待芫茜出來以後一起把浴室洗了。雞飛狗跳地忙了一翻，最後把事情都忙完的時候，那孩子早就已經昏睡過去。像隻小動物似的，裹著毛毯縮在壁爐附近倚著沙發蓆地而睡。
「怎麼縮在那種地方睡了？」累透了的芫茜拿著自己的杯子爬上沙發，看著那個在地毯上縮成一團的小東西覺得有點可愛，就伸手弄她的頭髮。即使被亂七八糟的搞著，那孩子還是沒有反應，像昏迷似的睡死過去。
「睡得真沉。」
「這不是正好嗎？」灰祈走到櫃檯附近，一邊翻找一邊說：「如果她是不小心來到愛爾琳的話，一覺睡醒就能穿過靈魂之流回到現實那邊了。」
米列希安大多都是從睡夢中來到愛爾琳、又從睡夢中回到現實世界。往返兩個世界的方式在大家口耳相傳下留存下來，但沒有人知道當中的原理是甚麼。
「對啊，回去……」芫茜在沙發上側頭，看著灰祈的背影若有所思。大多數人都能從睡夢中回到現實，可這個「大多數」並不包括灰祈。
如果可以的話，你也一定很想回去……回來吧？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鐘面上的針很快又轉了一圈，再不快點反應過來就要指向十二時了。可惜身體已經疲累得無法動彈，連眼皮也快要蓋上，實在起不了身。
「……我今天就先回去了。」芫茜跟灰祈報備自己大概會在愛爾琳時間的三天後回來。
「辛苦你了，這麼累還要幫我照顧小孩。」灰祈找來了另一張毯子，給倒在沙發上的人披上，然後在她身邊坐下。
「你才是，今日又要麻煩你幫我……」
「認真，可不可以真的、真的不要再有下一次？」不厭其煩地，灰祈問道。然而得到的回應還是這一句：「我盡力吧。」
灰祈倚著沙發沒有回話，芫茜也沒有再說話，兩人安靜地看壁爐裡的火。木柴燒得啪啪作響，跟雨聲一起在屋子裡迴盪著。
「你這樣，我會心疼的。」3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umGyKL6JA
直到看芫茜的杯子快要空了，灰祈才動身走向廚房拿熱水壺，走到一半又補上一句：「阿賢也是。」
阿賢是兩人都認識的朋友，本名叫劉皓賢，來到愛爾琳之後改名叫劉賢。他們三人本來是中學同學，直至升上中五，阿賢在父親的安排下到了英國唸寄宿學校。那時，分別的三人作了個約定，要在DSE放榜那天再見。
但為甚麼灰祈要在這個時候提起阿賢呢？感到不解的芫茜喝下最後一口熱水。
「已經沒有時間了，我一定要變得更強。」
沒有時間的意思是甚麼？甚麼沒有時間了？芫茜從十年前到現在一直都在戰鬥，轟轟烈烈的、無休止地戰鬥著。打贏，帶著一身傷回來；打輸，死掉、又或者像剛剛那樣半死不活要人幫忙解決。
深到見骨的刀傷是家常便飯，還有各種斷手斷腳和腸穿肚爛。這些傷勢嚴重到只是看著都能讓人感覺到疼痛，可是當那破破爛爛的身體回復原狀，她還是會默默地拿起自己的武器回到地下城去。
其他人看著都會覺得芫茜是個熱愛戰鬥的狂戰士，連劉賢也是這麼認為。只有灰祈察覺到這急速的成長當中夾雜的焦慮和慌張，就像被甚麼追趕著，仿如那時應考DSE半夜拼命操卷的自己。
這份疑問一直藏在心底裡，即使灰祈很想開口問清楚，自己卻沒辦法回到現實為她做些甚麼，所以就拍拍對方肩膀說：「不用那麼努力也可以的。」
「說甚麼……」
茶几傳來杯底碰撞的聲音，無心的說話仿如落水的飛石，激起了杯中的漣漪，映照著兩人影子的鏡面劇烈晃動。
放下灰祈給自己添滿的水，芫茜抬頭看向那雙藍眼睛，嘴邊發出嘶嘶的吸氣聲。
「……我不努力一點的話…不努力一點的話、你會死掉的！」
「再一次，從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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