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 - 第五十五章 - 䑏疏神通（1）

「夔爺爺。」

皎月當空，潔白的月色把南冉的身影拖成一條長長的影子，他一路追蹤䑏疏留下的妖氣，向著城北全速追去。

這些年來他雖然浪跡江湖走遍天下，但面對山海契約也是首次，更沒想到第一次就要遇上䑏疏。尤其出發前聽到夔牛跟他說有諸多掣肘，雖然在諸葛詩羽面前強裝鎮定，但心底裏也是忐忑不安。

「少主，奴才在。」沉穩的聲線在南冉腦中響起，他問道：「夔爺爺你見多識廣，可知䑏疏擁有何等神通？」

本來以夔牛性格定會謙遜一番，但此刻知道事態嚴重，那些客氣說話就不說了。他沉吟不語，思索良久後搖了搖頭，歎道：「說來慚愧，老夫長年居住東海，之前從未與䑏疏相遇，只聽聞他乃九界最速神獸，卻不知他擁有什麼神通。不過多年之前曾發生一事，老夫亦有所聽耳聞，少主可作參考。」

夔牛性格謙遜穩重，雖然有時候說話略嫌囉唆了些許，但也識得大體，此刻它提起這事，自是有參考價值，南冉點了點頭，示意對方繼續說下去。

夔牛乾咳兩聲，徐徐說道：「䑏疏九界最速之名號由來已久，但同樣以速度見長的騶吾對此向來不服。有次被幾隻小獸挑撥幾句，騶吾氣不過就走去挑戰䑏疏，想要奪得九界最速之名。䑏疏目中無人也是出了名，九界中許多神獸都不喜歡他，一聽騶吾挑戰他自然表示支持。於是䑏疏與騶吾訂下比鬥，二人從淳于毋逢山起，以單狐之山作為終點，瞧瞧誰能先從單狐山取得機木華草回到淳于毋逢山，誰就勝出比鬥。」

南冉皺了皺眉，要知道淳于毋逢山乃北山之終，而單狐山則是北山之始，單程已有二萬三千多里，一來一回更是加了個倍，這樣的路程已非單純比拼速度，更是比拼耐力。騶吾向來以腳力見長，這比鬥一聽起來就對䑏疏並不公平了。

果然，只聽夔牛續道：「這場比鬥其實對䑏疏並不公平，但他樹敵太多，加上心高氣傲，聽到其他神獸對他冷嘲熱諷，竟然答應了這場比鬥。䑏疏開始的時候遠遠領先騶吾，但去到中途，他已有所疲態，腳步比起開始的時候減慢了不少。騶吾以耐力見長，卻是越來越快，不但慢慢追了上來，後來更把䑏疏拋開了數百里。」

夔牛頓了頓，道：「當騶吾去到單狐山取得機木華草時，䑏疏尚在譙明山，二人擦身而過時騶吾還得意地奚落了䑏疏一頓。豈料䑏疏取得機木華草後，身法竟比之前快了數倍有餘，不但很快就追上了騶吾，最後還遠遠拋離後者並且大勝而歸。」

南冉聽到此處，眉頭又是一皺，問道：「䑏疏使詐了嗎？按理來說它若是留力，距離早就被騶吾越拋越遠。絕不可能到單狐山時他們尚是兩個山脈距離。」

夔牛搖頭：「雖然很多神獸都說䑏疏使詐，但都沒有證據，因為沿路上一直有神獸看到䑏疏身影。這場比鬥過後，本以為自己必勝的騶吾只能灰溜溜離去，䑏疏也自然是氣高趾昂得很了。本以為就此告一段落，豈料過了不久，騶吾回到林氏國時，竟是片體鱗傷，奄奄一息。問它是否遭遇襲擊，它又死活不肯說。其餘神獸竊竊私語，說它應是抵不過氣過去與䑏疏交手，卻被對方打了個蓬頭垢面回來。」

「䑏疏呢？當時他可有負傷？」

「並沒，其他神獸問他是否與騶吾交手，他亦只冷笑不語，沒有回話，也是如此增添眾人疑竇，卻又得不到答案。」

南冉一路與心中夔牛對話，一路腳下不停向前疾奔，說到此處時已快要去到北門。忽然，一襲黑影從身旁的屋簷上躍了下來，如影隨形般跟在南冉身後，須臾間已經追到他的身旁。

南冉頭也不回就知來者何人，只因一聽這等身法，在鳳翔城中亦只有一人。

諸葛星瀚與南冉並肩前奔，沒有因為相遇而停下了腳步，諸葛星瀚劈頭問道：「你也遇到蓬萊弟子了嗎？」

南冉點頭，然後說了自己解決陳府的蓬萊弟子後立即走去何府幫忙，諸葛星瀚點頭，表示南冉的決定正確，道：「我去到府衙之時已經覺得不妥，於是一路潛行發現那些蓬萊弟子，沒多費多少功夫就把他們打昏了。幸好我向來謹慎，進府衙時他們也沒注意到我，否則還要多纏鬥一會了。」言罷，諸葛星瀚目光漸漸變得深邃，道：「只是把所有財寶搬出後，我感受到一陣前所未有的妖氣。既非夔牛，那就是䑏疏了。」

南冉與諸葛星瀚關係亦師亦友，某程度來說他的推算能力也是諸葛星瀚傳授，對於星瀚的料事如神他也沒表示有多驚訝，於是接口道：「波兒體內本有封印術，䑏疏輕易掙脫不得，也不知他是如何能夠做到。」

諸葛星瀚沉吟半晌，道：「那封印除非波兒親自解除，䑏疏絕不可能自己打開。該是䑏疏看到我們遇險，用了什麼巧言令語欺騙波兒，讓他自己打開封印。」

南冉點了點頭，心想也只有這個可能了。諸葛星瀚問道：「夔爺爺有說怎樣才能再次封印嗎？」

「他說要先消耗䑏疏法力，然後才可以封印。」南冉頓了頓，略有遲疑地道：「封印術我雖略懂一二，但此事關乎波兒生死，可能還是要詩羽幫忙。」

諸葛星瀚點了點頭，他自是知道南冉遲疑的原因。波兒是眾人同伴，自是不可不救，但此行兇險萬分，以南冉角度自不想諸葛詩羽冒險。諸葛星瀚沉默半晌，隨即側頭看著南冉，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道：「不怕，我們都信任你。」

說著，二人已走到城門下，諸葛星瀚止住腳步，道：「你先去阻擋去䑏疏。我與他們回頭趕來。」

南冉回過頭與諸葛星瀚對望，闖蕩江湖多年，二人一個眼神就心領神會。雖然看出彼此的擔憂，但南冉也看出諸葛星瀚對他的信心，後者揚了揚手，微笑道：「當心，別受傷。」

迎上對方如沐春風的微笑，南冉也報以一笑，然後頭也不回衝出北門離去。出了城門，很快就來到鳳翔山道，南冉只覺妖氣越來越是濃烈，心想䑏疏應該就在山中，但轉念一想又覺得奇怪，問夔牛道：「從城南至此只是不過十來里路，以䑏疏腳程，為何停在此地？難道是奪得波兒身體後仍未適應，所以要歇息片刻？」

「也有可能，以少主你根基之宏厚，當年奴才進入少主氣海後也需十日才能完全融合。䑏疏之前從未灌注法力到波兒氣海，今天倉促注入，定然需要一點時間適應。」

奔入山道，四處怪風亂竄，風聲嘶吼，樹木不自然地左右擺動，在月色照耀下如鬼影子一般搔首弄姿。樹木枝葉被怪風吹得互相拍打，響起獨特的吶喊聲。在南冉全速奔跑之下，長長的山道頃刻間已經去到盡頭，前方妖氣大盛，南冉知道越過前面的樹叢，就立即能夠追上䑏疏。

他高舉左手，「轟隆」天邊響起一聲雷鳴，皎潔的月色忽然被重重雷雲遮擋，紫紅相間的雷電在雲層後方如蛛網般亮起。一剎那間，夜空被電光照亮得如同白晝，然後化成一道劈破天地的紅雷落在南冉手中。

四周回歸黑暗，尤其重雲擋住了月亮，更是伸手不見五指。